鹤顶
2016-12-07李楚楚季世成
李楚楚+季世成
天水市博物馆的赵馆长一直因为馆藏中缺少一件镇馆之宝而烦恼。
这天,旅居加拿大的华裔巨商欧阳啸给赵馆长发来一份传真,称他在佳士得拍卖会上,用5000万元购得了一幅赵佶的《芙蓉锦鸡图》,准备将其捐献给天水市博物馆。但欧阳啸也是有条件的,他想用画换回一件博物馆的藏品——鹤顶鼻烟壶。
鹤顶指的是盔犀鸟的鸟头。在国内收藏界,有“一红、二黑、三黄”之说,“黄”指象牙,“黑”指犀牛角,而这个“红”,指的就是犀盔鸟的鸟头。一般的鸟头是中空的,无法上刀雕刻,但盔犀鸟的鸟头却是实体的,因质地外红内黄,细腻易雕,为收藏界的大家所推崇。
盔犀鸟生活在马来半岛、婆罗州和苏门答腊等低海拔的森林中。在明清时候,东南亚等藩属国将其作为贡品进贡到国内,当时一个鹤顶的价格相当于一公斤极品象牙,但不管鹤顶多值钱,用他雕成的鼻烟壶,都属于小件藏品,将其拿到拍卖市场,也就是十万八万的价,用它换取《芙蓉锦鸡图》,绝对是超值的。
赵馆长立刻带着欧阳啸的传真来到了文物局,并说明了情况。文物局的领导决定开会研究一下。市里的一位民俗专家在讨论时提出一个猜测,在本市有一个传说,天水市解放前的首富欧阳半城曾经在这只鼻烟壶的内部,刻了一幅藏宝图。欧阳啸是不是冲着这幅藏宝图来进行交换的呢?为了验证这一说法,很快,这只鹤顶鼻烟壶就被送到了省城,可是经过文物权威部门用先进的探头检查,发现鼻烟壶内部根本就没有藏宝图。
经过讨论后,市长亲自批复,以鹤顶鼻烟壶换取《芙蓉锦鸡图》的交易,可以进行。
一个星期后,欧阳啸携带《芙蓉锦鸡图》回到国内,住进了天水市的帝豪大酒店。
于是,赵馆长便带着鉴定证书和鼻烟壶,与文物局的副局长一起来到了帝豪大酒店,准备和欧阳啸进行交换。谁知,他刚刚走进大堂,就和一个瘦子迎面撞在了一起。赵馆长的皮包被撞得掉到了地上,那瘦子捡起皮包,往赵馆长怀里一塞,含混地说了一声对不起,便匆匆离开了。
赵馆长急忙打开皮包检查,当他发现包里的鹤顶鼻烟壶完好无损时,这才放下心来。接着,赵馆长便和文物局副局长一起乘坐电梯,来到了36楼欧阳啸的房间。
欧阳啸今年60多岁,西装革履,一副成功商人的派头。双方寒暄了几句后,赵馆长便拿出了装在盒中的鹤顶鼻烟壶。欧阳啸戴上手套,接过鼻烟壶,用放大镜观察了一阵,接着脸色一沉,道:“赵馆长,这是赝品!”
赵馆长闻言大惊,他接过鼻烟壶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这只鼻烟壶虽然也是用鹤顶为料,雕刻精美,但色泽、雕工都和博物馆的鼻烟壶差了很多,很显然,赵馆长拿来的鼻烟壶被人调包了。
一旁的文物局副局长惊呼道:“一定是刚才在酒店大堂撞你的那个瘦子调的包!”
鼻烟壶调包案虽然不大,但影响实在恶劣,天水市经济要发展,就离不开吸引外资,欧阳啸是加拿大华裔商会的会长,他本身又是一位巨商,一旦交易达成,他心情愉悦,很有可能在家乡投资,但现在鼻烟壶被调包,投资这件事,极有可能要泡汤了。
天水市市长得到消息后,亲自打电话,将破案的重担压在了市公安局副局长黄磊的肩膀上。
黄磊出生在鉴定世家,黄父本来是想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是黄磊高中毕业后,却考取了公安警官大学,走上了从警的道路。黄磊接到市长的电话后,说道:“请市长放心,十天之内,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黄磊首先调出了帝豪大酒店的监控,查看当时的画面。可是监控录像中,只有调包贼的模糊侧脸和背影。接下来,黄磊又调看了博物馆最近七天的监控录像,终于在3天前的录像中,找到了调包贼的正脸像。
黄磊将调包贼的正脸像输入公安系统的网络中,没用五分钟,调包贼的资料就被打印了出来。
此人名叫李力,外号“锥子六”,是个文物大盗。他是国内贼王侯一手的第六名关门弟子。锥子六非常狡猾,虽屡犯大案,但被公安机关抓获后,却因找不到脏物、证据不全等等原因,多次逃过法律的制裁……黄磊看罢锥子六的资料,不由长嘘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跟锥子六过招,想要取胜,看样子得下猛料!
黄磊调取了几个了解锥子六的罪犯的口供后,锥子六的几个化名就全部被他掌握了。很快,他便查到锥子六用假身份证在省城的天翔大酒店开了一间客房。于是,黄磊便领着十几名精干的手下,坐动车直奔省城。
他们来到省城后,干警们一个劲地摩拳擦掌,准备到天翔大酒店,将锥子六来一个人赃并获……黄磊摇摇头,说道:“对付锥子六这样聪明的贼,必须要智取!”
锥子六有他自己的小算盘,他本来计划在省城只停留一天。只要找到国内杂项的鉴定大师、收藏名家沈博,请他鉴定鼻烟壶,并进行交易后,他就可以远走高飞,到泰国的普吉岛晒太阳了。
可是,锥子六找上门时,却从保姆那里得知,沈博到东南亚国际收藏论坛开会去了。保姆告诉锥子六,沈博这两天一定回来,如果他有耐心,可以等一等。
第三天一早,锥子六上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再次前往沈博家。在锥子六的计划中,如果今日再见不到沈博,他就一定要离开省城去泰国避风头了。一个地方不住三日,这是他的师父贼王教给他的经验。
沈博家住在市外的歇马山庄。锥子六这两天提心吊胆,睡眠不佳,所以上了出租车后就开始打盹。他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就听出租车司机说:“到地方了!”锥子六下车一看,不由得愣住了:“你把我送到什么地方来了?”
原来,锥子六竟被这个司机送到了省城外的一座荒山里,只见十几个彪形大汉手拿棍棒从路边的树林里钻出来,不怀好意地将锥子六围在了中间。
锥子六见状,立刻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叫道:“各位大哥,我是穷鬼,你们劫错人了吧?”
为首的大汉一把抓住锥子六身上的背包,吼道:“你小子一个劲地往沈博的家里跑,身上一定带着好货吧?”可是他一番搜查下来,背包里除了几个不值钱的假文物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那名大汉见状,气急败坏地举起铁棍对着锥子六的右腿就是一下,锥子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这名大汉举起铁棍,正要往锥子六的脑袋上招呼,这时,只听“轰”的一声枪响,那名大汉手中的铁棍竟被猎枪击飞,落到了地上。
接着,身着名牌猎装的黄磊举着双筒猎枪,从旁边的树林里走了出来,道:“你们吵死了,害得老子连只兔子都打不着,都他妈的给老子滚,滚慢了,信不信老子一枪一个,将你们全崩了!”
领头大汉见对方有枪,知道对方是个狠角色,于是恶狠狠地道:“今天真他妈的丧气,咱们走!”
锥子六总算捡回了一条命,为了表达感激之情,他差点给黄磊跪下。黄磊看着锥子六感激涕零的样子,不屑地说:“听他们说,你想找沈博鉴定东西是吧,可是据我所知,沈博10天内都不会回家!”
锥子六诧异地问:“听说沈大师去了东南亚,你怎么知道具体情况,你和他很熟吗?”
黄磊一撇嘴,说:“沈博根本没去东南亚,他正和我老爸喝茶下棋呢!”
原来,黄磊的计划是,他假扮成省城大款金总在国外留学的儿子小金,然后和锥子六混熟。在掌握锥子六的犯罪证据,并找到鹤顶鼻烟壶后,再对锥子六进行抓捕。他已经事先让省公安厅给沈博打了电话,以协查为由,让其坐飞机从东南亚赶回了省城。
锥子六得知沈博的所在之处后,拼命地和黄磊套近乎,求他带自己去见沈博。
黄磊想了想,答应了下来。接着,锥子六坐上黄磊的悍马车来到了金家,终于见到了沈博。
沈博不仅是国内杂项文物鉴定的一哥,而且发现了好宝贝,一定会不惜重金将其收归己有,所以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杂项文物的收藏名家。沈博看在黄磊的面子上,答应帮锥子六鉴定文物。锥子六欣喜不已,他立刻来到卫生间,抠了几下喉咙,将包着一层防水膜的鹤顶鼻烟壶吐了出来。原来,他一直把鹤顶鼻烟壶藏在了肚子里。
当沈博看到红赛霞光的鼻烟壶时,愣了一下,他并不上手,转头对锥子六问道:“这只鼻烟壶的底下是不是有一个‘午字的雕款?”
锥子六为了探寻鼻烟壶中藏宝图的秘密,曾经仔细研究过这只鼻烟壶,对于雕款上的字,他非常熟悉,当即点了点头,说:“对,是雕了一个‘午字款!”
沈博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噤,说:“大凶之物,这只大凶的鼻烟壶曾经害死了我的先祖!”
谈起这只鼻烟壶的来历,还得从清朝末年开始,当时这只鼻烟壶还未被雕成器物,只是一个盔犀鸟的头骨。这块头骨的持有者就是京城刑部尚书吉库。
吉库为了讨得慈禧太后的欢心,准备将得自异国的盔犀鸟的头骨雕成一个以慈禧为面貌特征的佛像。大内不缺鹤顶制作的器物,为了使鹤顶的颜色更红更艳,吉库就请教高人,那位高人给他出了一个血养的主意。
吉库找来狱狎司的主管,命他寻一名身高体壮的死刑犯,然后将其绑在监狱里的柱子上,用刀割开他的腿部肌肉,将鹤顶放进死刑犯的伤口中,然后对其敷药包扎,如此血养三九二十七天后,这块鹤顶得到人血的养护,就会变得红艳异常。
狱狎司主管领命而去,正巧京城的监狱中,关着一个绰号名叫血恨天的大盗,主管便将鹤顶埋入大盗的腿部伤口,让这名大盗成了鹤顶血养的寄主。
沈博喝了一口茶,对锥子六和黄磊继续讲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块养好的鹤顶还未被雕刻成佛像,慈禧太后就驾崩了!”
慈禧驾崩,3岁的宣统皇帝继位,醇亲王爱新觉罗·载沣摄政。吉库就找到沈博的先祖沈午,不惜重金,请他用这块鹤顶雕一个鼻烟壶出来,他要将这个极品鼻烟壶送给醇亲王爱新觉罗·载沣。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块鹤顶竟含有奇毒,沈午在雕刻鼻烟壶的最后一刀的时候,不慎割伤了手指,三天后,他的手指头肿成了小棒槌,最后服药无效,中毒身亡了。
黄磊和锥子六听到这里,都惊得叫出了声!
沈博继续讲道:“醇亲王载沣并没有用那个鼻烟壶!”载沣用惯了一只玉石鼻烟壶,这只极品鹤顶鼻烟壶就被当作藏品,留在了王府的宝库中。
后来,清政府黄了摊子,这个鼻烟壶被载沣的后人卖掉,鼻烟壶流进市场后,当时有人为巴结袁世凯,就高价买来,送给了当了大总统的袁世凯,再之后又几经周折,不知道流落到了何处……
锥子六听完,惊喜地说道:“沈大师,既然这只鼻烟壶的经历如此传奇,您就收了它吧!”
沈博摇摇头,拒绝了锥子六的提议:“这个鼻烟壶是个不祥之物,别说花钱,你即使倒贴钱我都不要,沈某劝你还是赶快将它毁掉吧!”
锥子六费尽了口舌,也没有办法卖掉鼻烟壶,他只得悻悻地告辞,转身准备离开金家。
黄磊借着锥子六推销鼻烟壶的机会,已经用手机发短信请示了天水市公安局的王局长,王局长给他下了指示:可以收网了。
黄磊送锥子六出门时,正准备动手抓住这个文物大盗,就听锥子六低声对他说道:“金老弟,你也听到了,我这个鼻烟壶值老鼻子钱了,我知道省城还有个名叫侯一手的大买家,你要想发财,不妨好人做到底,开车送我一趟,我给你20%的分成!”
黄磊听到侯一手这个名字时,心里不由得一颤,这个侯一手绰号贼王,他可是公安部的A级通缉犯,没想到竟藏匿在省城!黄磊决定暂缓收网,等抓住侯一手再说。他来不及请示王局长,便假装贪财的样子,开着悍马,领着锥子六,直奔东城的棚户区而去!
锥子六一边坐在车里,一边用手机打电话,可是到了东城,贼王侯一手的电话也没打通,黄磊开车正在一条荒僻颠簸的土路上转悠,忽见前方的斜巷里冲出了一辆手推式的垃圾车,悍马车的车头“咣”的一声,将推着垃圾车的老清洁工撞倒在了地上。
黄磊急忙下车,他刚准备扶起老人,却被老人抬手一掌砍在了后颈上,晕了过去。
原来,这个老清洁工就是畏罪潜逃的贼王侯一手。侯一手拿出绳子将昏迷的黄磊捆好,并用胶带封住他的嘴巴,丢进了垃圾车里,而锥子六将黄磊的那辆悍马车顺着土路开到了一片玉米地中,借着青纱帐隐蔽了起来。
过了20多分钟,黄磊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低矮的棚户房的煤棚子里,隔壁正屋里,传来了锥子六和侯一手的对话声。
原来,锥子六早就怀疑黄磊是公安局派来的条子,如果黄磊是条子,那就将其干掉。如果黄磊不是条子,锥子六就准备联合侯一手,绑架黄磊,逼迫省城首富老金出一笔赎金。而且侯一手手眼通天,销赃渠道甚多,他一是想将鹤顶鼻烟壶出手,二是想将黄磊开的那辆悍马车卖掉,然后携款远走高飞。
侯一手听说有财可发,立马来了兴致。他看了看黄磊的手,说:“这小子手上没有枪茧,而且细皮嫩肉,应该是纨绔子弟,绝非警察!”
其实,黄磊是技术警察,所以他手上看不出枪茧。侯一手接下来联系悍马车的买主,买主答应明天过来看车,接着又给金家打电话,金家也同意后天中午付款,这两件事基本敲定后,侯一手说道:“鹤顶鼻烟壶,毒死过沈午,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锥子六取出鼻烟壶,递到了侯一手的手中,侯一手接过这只鼻烟壶后,刚看到底款,就惊得手一哆嗦,鼻烟壶掉到了地上。
锥子六捡起一看,发现鼻烟壶摔出了一道裂纹,他哭丧着脸说:“这下可卖不出好价钱了!”
侯一手二话不说,抽了锥子六一个大耳光,骂道:“你小子也太他妈的想发财了,你也不想想,身边有这样一个大凶之物,你还要不要命了!”
侯一手的师爷在民国的时候,号称“钻天猴”,钻天猴之所以被同行起了这个绰号,是因为他养着一只猴子,这只猴子在他每次的盗窃中,都会给他盗来很多的赃物,可以说是他最好的行窃同伙。在袁世凯病故那天晚上,他扮作吊丧的宾客潜到新华宫中,并利用那只猴子窃来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这只鹤顶的鼻烟壶。只不过这只鹤顶的鼻烟壶被猴子偷偷地藏了起来。
钻天猴变卖赃物的时候,行踪泄露,被京城的警局通缉严拿。钻天猴就连夜出京,一路逃亡,最后隐蔽到了玉泉山内的一座民宅之中。钻天猴爱抽鼻烟,他那只猴子也是有样学样,每天找钻天猴讨要鼻烟。这只猴子有了从袁世凯的新华宫中窃来的鼻烟壶,它就每天从鼻烟壶里挖出顶级鼻烟,供自己偷偷地吸食。
十几天后,那只猴子的鼻子就开始流血,一个月后就一命呜呼了。
钻天猴发现这只鼻烟壶后,实在是喜欢,便决定用血浸的方法去除毒素。于是,他偷偷下山,从集市上买回了羊血,打算将鼻烟壶放到盆里,然后用血浸泡……可是十几天后,一场杀身大祸降临到了钻天猴的头上。
当时,在玉泉山下的镇子里有一个邪教组织——黄天教。黄天教为了敛财,竟从昆仑山抓来了一些吸血蝙蝠。每天晚上,他们便将这些蝙蝠放出去,让蝙蝠袭击百姓和牲畜。接着,黄天教借助人心惶惶的机会,大肆叫卖驱魔灵符。这种灵符是用蝙蝠的天敌蟒蛇的蛇血所画,所以确实能够驱赶蝙蝠。
其中一些蝙蝠因为无血可吸,竟被钻天猴房中泡过鼻烟壶的羊血所吸引。这些蝙蝠吸食了有毒的羊血后,竟全都死在了钻天猴的屋外。
一个家住山上的邪教教徒路过钻天猴家时,无意发现了蝙蝠的尸体,就拎着吸血蝙蝠的尸体回到了黄天教的总舵。邪教教主恼羞成怒,命人将钻天猴抓了,然后活活烧死了!
侯一手讲完鹤顶鼻烟壶的秘密后,锥子六被吓得脸色煞白,再也不敢埋怨侯一手毁了他的宝贝了。
两人正在研究下一步行动时,忽然听到旁边的煤棚子有动静。侯一手叫声不好,握着刀子,赶紧跑了过去,发现黄磊已经站了起来,正在柱子上磨着绳子。
锥子六赶紧冲上前,控制住了黄磊,侯一手举刀顶在了黄磊的喉结,就在这危险的一刻,只听院门“轰”的一声被撞开,王局长率领着几十名武警冲进了院子!
锥子六见状,赶紧也掏出一把刀来,顶在了黄磊的后背上。武警手中的枪全指着侯一手和锥子六的脑袋,双方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公安机关为了保证黄磊的安全,不仅在他驾驶的那辆悍马车上装了定位仪,在黄磊的鞋跟中也暗藏了一个紧急遇险的报警装置。黄磊苏醒后,他一边试图借助柱子磨断绳子逃走,一边踩动鞋跟,发出了报警的求救信号。
王局长接到求救信号后,便率领着精干队伍赶了过来。欧阳啸听王局长说已经找到鹤顶鼻烟壶的下落,便也跟过来了。
王局长这次领人解救黄磊,还带来了一名狙击手,可狙击手无法同时将两名罪犯击毙,所以这个方法只得作罢。
于是,王局长开始进行攻心战术,给两个贼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可是侯一手却冷笑道:“我作案百起,手上有十七八条人命,枪毙十次都不算多,你让我放下武器,这可能吗?少他妈的废话,赶快给我派一辆警车,并准备30万块钱,不然,我就让这位省城首富的儿子给老子陪葬!”
欧阳啸见谈判陷入了僵局,走上前来,对侯一手说:“50年前,那只鹤顶鼻烟壶是我家家传的宝物,如果两位能完璧归赵,我负责劝说王局长,将院子里的武警都撤出去,可好?”
鹤顶鼻烟壶上有了裂纹,已经不值钱了,侯一手觉得留在手上也没多大用处,于是为了活命,他便扭头对锥子六命令道:“给他!”
锥子六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将鹤顶鼻烟壶递给了欧阳啸。
欧阳啸用手帕盖在手上,接过了鹤顶鼻烟壶,看着霞红如血的鼻烟壶,叹道:“就是它害得我们一家家破人亡啊!”说完,他便将鼻烟壶摔在了地上,鼻烟壶顿时裂为了两半……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黄磊诧异地问:“欧阳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啸道:“血泪往事,真是一言难尽!”
欧阳家在民国时候,本是天水市的首富,可是解放后,经过公私合营,欧阳家的工厂和买卖都不复存在,欧阳啸的父亲也被改造成了一个普通的市民。动乱年月,他为了自保,就将家里一些值钱的家底放进了一只木箱,然后趁着黑夜,悄悄埋在了市外土地庙的墙根之下。
十年之后,欧阳啸的父亲被落实政策,并补发了工资。欧阳家的生活安定了下来之后,欧阳啸的父亲就偷偷地来到市外的土地庙,用铁锹挖出了那只木箱子。
可是等他打开木箱子,却发现里面的几样东西都在,唯独缺了鹤顶鼻烟壶。仔细一查看,窃走鼻烟壶的竟是老鼠,它们在木箱子的底部打了一个洞,将其拖进了鼠洞。
欧阳啸的父亲一路挖掘,终于从鼠洞中挖出了那只鹤顶鼻烟壶。老鼠之所以窃走鼻烟壶,兴许是因为鹤顶鼻烟壶用的原料是盔犀鸟的头骨,老鼠以为可以食用。
谁知,欧阳啸一家最终却死于那只沾染了鼠疫病菌的鼻烟壶……欧阳啸因为当时在天水市读初中,平常都住在学校,很少回家,这才幸免于难。
鼻烟壶之所以能毒死那么多人,则必须从血恨天说起。当初,血恨天被绑在木柱上,被血养折磨得生不如死,他便开始四处寻找自杀的机会。囚禁血恨天的监室上方的天棚上,生了一颗毒菌,这名大盗发现这颗毒菌之后,他就咬下了自己的牙齿,并用牙齿射下了这颗毒菌,血恨天用嘴巴接住毒菌,自杀身亡后,血养的鹤顶就有了毒性……
欧阳啸成了孤儿之后,被旅居加拿大的二叔接到了国外。
欧阳啸讲到动情之处,气愤地将那只鼻烟壶踩成了粉末。
黄磊见局面僵持不下,准备和两名罪犯拼命的时候,忽然间觉得捆着两手的绑绳一松,原来锥子六竟在他身后,偷偷地用匕首割开了捆他的绳子。黄磊摆脱了绳子的束缚后,猛地扑到了侯一手的身上,将其牢牢地压在了身下。
王局长见侯一手被制服,立刻命令武警们冲进院子,将两名罪犯抓了起来。锥子六虽然被捕,但因为有帮助黄磊擒拿侯一手的情节,故此被轻判十年,而侯一手罪大恶极,被判处死刑。
这天,黄磊到监狱看望锥子六,锥子六对黄磊说:“黄警官,您曾经问过我,是什么原因促使我弃暗投明,我今天告诉您,是欧阳啸的那番话,给了我极大的触动!”
鹤顶鼻烟壶未雕成鼻烟壶时害人,雕成鼻烟壶后也害人,甚至被埋到了地下借助老鼠都能害人……这个害人的物件和“超级大祸害”贼王侯一手有的一比,锥子六原本是个普通人,被贼王收为徒弟之后,一步步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假如继续走下去,必然会万劫不复,所以他最后选择抛弃贼王,走上了一条改过自新的道路。
欧阳啸毁掉了鹤顶鼻烟壶之后,在天水市住了三个多月。他坐飞机返回加拿大这天,黄磊去飞机场为他送行。
黄磊问道:“欧阳先生,您回国一趟,不光是为了毁掉鹤顶鼻烟壶这样简单吧?”
欧阳啸说:“我回国有两个目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毁掉鹤顶鼻烟壶!”
鹤顶是盔犀鸟的头骨,该头骨外红内黄,普通货甚多,但极品却绝少。据他听说,想要取得盔犀鸟头骨的极品,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每到春天的3月,盔犀鸟的雌鸟便开始封住巢穴,只留一条小缝,自己在巢穴中孵蛋,而雄鸟需在外面辛苦采食,通过那条小缝给雌鸟提供食物。
这时,想得到极品盔犀鸟的捕鸟人就开始行动了,他们要捕住雄鸟,当着雌鸟的面杀掉,并捣毁鸟巢、毁掉鸟蛋,暴怒的雌鸟气极之后,鸟血冲冠。这时,捕鸟人再活活摔死雌鸟,取得头骨。只有如此操作得来的雌鸟头骨,才为极品的鹤顶的雕刻原料。
这种充满怨气和杀机的鹤顶,承载的并非是祥和与福气,用其做成古玩等物,实在是有百弊而无一利。故此,将其毁去,不仅能让亡者安心,也可让那些冤死的盔犀鸟的灵魂得到慰藉。
黄磊点头问道:“那您的另一个目的又是什么?”
欧阳啸说,他的另一个目的是想考察投资环境,如今国家强盛,他已经打定了回国投资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