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专卖

□梁轩荣

老婆专卖

□梁轩荣

老婆专卖店隐藏在一条深巷里，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前，客气地对黑刚说：“您是来买老婆的吧？这是我们的产品表，请过目。”说着，拿出一张表格。

表格上列了许多不同的老婆类型，温顺型、大方型、羞涩型、活泼型等等。每个类型都是相同的价格：一万元整。黑刚正看得张口结舌，忽听到金丝边眼镜问：“怎么样，您喜欢什么类型的？有没有兴趣买一个？”

黑刚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金丝边眼镜随即把他带入一个黑乎乎的房间。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儿，黑刚只觉得有人在他胳膊上刺了一针，就立刻失去了知觉。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边还坐着个年轻女人，这女人长得温柔端庄，黑刚看傻了。

金丝边眼镜推门而入，指着那女人，笑眯眯地对黑刚说：“恭喜恭喜，这是您要的温顺型老婆，请验收，如果觉得满意，请付款！”

黑刚实在不敢相信，他盯着那女人问：“你真的愿意做我老婆？你不嫌弃我又丑又穷？”

女人竟娇羞地点点头，说她叫阿蕾，愿意伺候黑刚一辈子。

金丝边眼镜看出了黑刚的顾虑，大方地说：“如果您不相信，可以把老婆带回去，先体验一个月再付款也不迟，我不怕你会赖账。”说着，给黑刚写了个银行账号，就让他走了。

黑刚走到街上，那个叫阿蕾的女人始终跟着他，还主动地挽住他的胳膊。黑刚觉得像做梦一般，还是不敢相信地反复询问：“你真的肯做我的老婆？”

阿蕾又点点头，黑刚便带着阿蕾在外面租房住了下来，阿蕾果然每天悉心照料着他的生活。一个月后，黑刚完全放下心来，便把一万元汇进金丝边眼镜的账户，带着阿蕾回了老家，用几年打工攒的钱，开了个废品回收店。两口子夫唱妇随，日子过得还不错。

后来，黑刚开始结交一些狐朋狗友。一天傍晚，他在外面喝完酒，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刚到废品回收店外，就见阿蕾正和一个来卖废品的汉子交谈。看着两人亲切的样子，黑刚瞬间怒火喷涌，他抓住阿蕾的头发，拖进屋里，不顾阿蕾的哭喊求饶，狠狠地把她揍了一顿。

第二天，黑刚醒来，发现阿蕾已经在外边忙碌，桌上静静地放着一份做好的早餐，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黑刚一眼看到垃圾桶里的血纸团儿，隐约记起昨晚之事，心里隐隐有些内疚。

中午吃饭时，黑刚有些歉疚地对阿蕾说：“老婆，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这句话刚说完，阿蕾眼里两颗豆大的泪珠刷地滚了下来，她哽咽着说：“阿刚，我跟着你，不求别的，只求你对我好一点儿，就够了。”

到了下午，黑刚见阿蕾一个人忙得晕头转向，想上去帮一把。当他搬一小捆废纸时，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紧似一阵地疼痛，直痛得冷汗淋漓。阿蕾见状，急忙上来搀扶，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将他送到了医院。

医生检查过后，没发现他有什么大病，给开了些止痛药。黑刚吃过止痛药就好了，也没把病放在心上。

后来，黑刚因参与传销被骗20万元，一夜之间成了穷光蛋。阿蕾红肿着眼睛走来，满是绝望地说：“阿刚，我走了。”黑刚一把抱住阿蕾，悔恨万分地恳求：“别走，别走！”

阿蕾绝望地望了他一眼，用力一挣，大步地走了。从此，黑刚再也找不到阿蕾。最后，黑刚历经磨难，终于来到原先那座城市，再一次找到老婆专卖店。金丝边眼镜看到他一副乞丐模样，吃了一惊，说道：“为做好售后调查，我们一直在联系您。怎么样，老婆还好吧？”

黑刚忍不住号啕大哭，说：“你们一定知道阿蕾去了哪里吧？请你们告诉我，我愿再花一万块钱找到她！”

金丝边眼镜把他带进上次那间黑屋，打开电灯。黑刚瞪大眼睛一看，屋里有一台巨大的机器，发出的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各种奇形怪状的零件相互连接，中间形成一个可怕的电离子黑洞。

金丝边眼镜指指黑洞，说：“你老婆就是你身上的一根肋骨。通过时光机，我们把你带到上帝面前，诉说你的孤单，上帝见怜，就取下你的一根肋骨，创造了阿蕾这个女人做你的老婆。”金丝边眼镜说着，叹了口气，“你第一次打阿蕾时，第二天你的胸口就痛了，其实你打的是自己的肋骨啊！”

黑刚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又觉得一阵疼痛。

（原载《绝妙小小说》2016年第5期 河南李金霞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