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爱的烟蒂

□金 贵

浸爱的烟蒂

□金 贵

那年她嫁给了开的士的他。他除了嗜烟，没有其他不良爱好。有时候她心疼他，劝他戒了，他打趣道：“你要我戒烟，好啊，那你把饭戒了。”知道劝说无效，便不再逼他，有时候会买些昂贵的烟回来，因为她听说，便宜的烟是用好烟做剩下的部分做的，烟梗较多，含焦油和尼古丁更多。

朋友邀请他去广州办个货运部，他想了想答应了。临走，他意气风发地说：“老婆，我要挣很多钱回来，把你和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的。”

望着他俊朗挺拔的身形，她逗他：“行，那你能管得住自己吗？我不想钱没挣到却把老公给弄丢了。”

“绝对能！”他随即坚定地把她拥在怀里，“我的好老婆，放心吧，我想你时，我除了抽烟，什么都不干。”

她破涕为笑。

在无数个寂寞难耐的深夜，他克制住滋长蔓延的欲望，抵制着一个又一个深情的诱惑，想她极甚的时候，他就狠命地抽烟，然后把白色和黄色的烟蒂收好，分别装进纸盒里。

那年回家，他把满满的两大盒烟蒂和两大捆人民币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哭了，兴奋而激动地把他拥在胸前。她想，跟了他，是今生今世最大的福气，这辈子，她要好好地爱他、疼他。

就在他们的经济状况突飞猛进时，意外，却来得那么猝不及防。那晚他带了个漂亮的女人回来，破天荒地对她又打又骂，坚决要离婚，所有的家产全归她，包括儿子。他的表情异常冷漠和决绝，她弄不明白，短短几个月没见，他怎么就变成这样子，她执意不肯签字，而他却以她全家人的性命相威胁。

无奈，她只好含泪妥协。

五年后，他和她在异乡的街头巧遇，她依在现任老公的怀里，一脸幸福的样子；而他，却是满脸忧郁，胡子拉楂。刚好有人经过，和他打招呼：“兄弟，什么时候出来的啊？”

他尴尬地笑：“前几天，唉，就前几天。”

等他走远，她瞒着丈夫，急急找到刚刚打招呼的那个人。那人说：“你不知道啊，他可是个好男人，几年前他轧死了人，判了十五年刑，为了妻子和儿子的幸福，他可是背着外遇的名声离婚了啊。”

她怔在原地，眼泪迅速地涌了出来，擦都擦不干。她想起两年前再婚前夜，他寄给她一大箱满满的烟蒂，当时她就连盒子一起全扔进垃圾箱，还忍不住骂：“这人疯了，疯了！”

原来，他是那么爱她，她不知道那一根根熄灭的烟蒂，有着他怎样的深情和挚爱，他曾经用那么多的烟蒂提醒过她，他希望他将来能和她共续前缘，可是，她忘了，全忘了。

想起他说：“我想你时，除了抽烟，什么都不干。”那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美的情话。

（原载《家庭主妇报》2015年11月24日 江苏水云间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