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瓦菲斯的散文诗

◎董继平译

卡瓦菲斯的散文诗

◎董继平译

康斯坦丁·卡瓦菲斯（Constantine Cavafy,1863-1933），20世纪初期希腊大诗人、现代希腊诗歌的创始人之一，一生致力于诗歌、散文创作。其诗歌题材多涉历史神话，或哲理和个人感情的抒发，显示出独特的风格。他一生只发表了二百多首诗，最重要的诗多写于40岁以后。他是怀疑论者，否定或嘲弄基督教、爱国主义和异性爱的传统道德标准。他的文风和格调基本上属于现实主义的范畴，使人感到亲切。他擅长于把人们熟悉的历史题材写成抒情诗，因而在他逝世以后仍然很受欢迎，也很有影响。

衣服

在一个珍贵的乌木制成的箱子或衣柜里，我将置放和保存我的生命之衣。

蓝衣。然后是红衣——这些衣服最美。然后是黄衣。最后又是蓝衣，但相比最初的那些衣服，这些衣服的颜色褪了很多。

我将带着敬重和嫉妒的悲伤保存它们。

当我穿上黑衣，生活在一幢黑色房子里，在一个黑暗房间里，有时我就会带着欢乐，带着渴望，带着绝望打开那个衣柜。

我会凝视那些衣服，回忆那场盛宴——到那时，它就会完全结束。

完全结束：大厅里，家具一片散乱、四处狼藉；地板上到处是碎玻璃和碎瓷器；所有蜡烛都熄灭了；所有的酒都喝光了；所有的客人都离开了。一些疲倦的人像我一样，独自坐在黑暗的房子里；其他人则更疲倦，将上床睡觉。

感觉的团队

不要说起罪行，不要说起责任。当感觉的团队奏响音乐、举着旗帜游行走过；当感觉战栗、发抖，那会保持疏远的人，那不会拥抱美好理想、行军走向愉悦和激情的征服的人，只是傻瓜和不虔诚的人。

当感觉的团队奏响音乐、举着旗帜游行走过，道德的所有法则被拙劣地理解和应用——成了零，甚至令人无法忍受片刻。

当感觉的团队奏响音乐、举着旗帜游行走过，不要允许任何虚幻的美德来阻止你。不要相信有任何义务束缚你。你的职责就是屈服，永远屈服于欲望，完美的众神的这些最完美的造物。你的职责就是应征而成为心灵简朴的步兵。

当感觉的团队奏响音乐、举着旗帜游行走过，不要把你自己软禁在家里，用正义的理论，用不完美的社会所掌控的酬劳的预想来误导自己。不要说这就是我苦干的价值，这就是我要尽情享受的权力。正如生活是一种遗产，并且你一事不干而获得它来作为报偿，情色的愉悦也应该如此。不要把你自己关在家里，却应该把窗户打开，宽宽地打开，以便去听见士兵们经过的最初的声音。

不要被那些告诉你说服务危险而艰苦的亵渎者欺骗。情色的愉悦的服务是持续的欢乐。它让你精疲力竭，它用崇高的陶醉让你精疲力竭。最后，当你崩溃在街上，即使那时，你的运气也令人羡慕。当你的送葬队列经过，你的欲望塑造的形式将把丁香和白玫瑰抛撒在你的棺材上，奥林匹斯山上年轻的众神将把你扛在肩上，你将被埋葬在理想公墓——在那里，诗歌的陵墓闪发着耀眼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