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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师虽去 风范长存
——回忆李福来老师二三事

2016-12-05刘孔喜

中国美术 2016年3期
关键词:恩师母校版画

文 刘孔喜

恩师虽去 风范长存
——回忆李福来老师二三事

文 刘孔喜

Recollections on My Mentor Li Fulai

1997年12月,李福来老师在北京刘孔喜家中合影

2016年1月上旬,我乘坐邮轮正在通过巴拿马运河。一天早上,打开手机,一条鲁美校友的短信令我震惊:李福来老师逝世!此后不久,韦尔申院长在短信里证实了这一噩耗,他说:“福来老师走了,无论是对我们个人还是鲁美都是非常大的损失。在他生命的最后时段我去看他,他已不能说话,挣扎着写了‘鲁艺万岁’,甚为感人。”李福来老师的夫人李丽露老师在短信里说:“他在昏迷中曾念及一些人的名字,其中提到了您及您班的其他同学,他是那样热爱这个世界,热爱这个家。”读着短信,我顿时感到一阵巨大的悲恸袭来,不禁潸然泪下!

考场上的李老师

最初与李老师相识是在1977年恢复高考后的考场上。我用一摞子在兵团画的速写和参展发表过的版画作品作为敲门砖,获得了鲁迅美术学院的复试准考证。考试那天,一位中等身材、肤色较深、目光深邃、神情严肃,留着像鲁迅一样浓密胡须的年轻老师令我印象深刻,这就是我最初看到的李福来老师。接下来在两天的专业考试过程中,他几乎没有说过话,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神色,只是在每一个考生旁边静静地走过或稍加驻足。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二天上午考创作的时候,我快速地画出了一队手持旗帜、肩扛镐头铁锹准备出发下地劳动的兵团战士,大概是由于上手比较快,画得也生动,使得李老师在我的身旁几次驻足观看。当时我的感觉是既兴奋又忐忑,虽然当时正值北大荒的冬天,我却紧张得额头和手心都在出汗!结束了所有的考试之后,监考老师们与所有考生举行了一个见面会。考试已过,虽说还命运未卜,但毕竟都松了一口气,气氛不再那么紧张了。前面两位老师的讲话已经记不得了,轮到李老师讲话,一下子把会场气氛提升到了一个高潮。在结尾时他用高昂有力的语调说:“我衷心希望你们大家都能考上,鲁迅美术学院欢迎你们!”尽管我们心里明白“都能考上”其实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但是对于当时每一个已经被“考”得身心疲惫,心中充满困惑和紧张情绪的考生来说,如同听到了来自于心中向往的美术殿堂的召唤,感到周身充满温暖和热情!

教学中的李老师

入学之后,从大二开始,版画系的素描课程基本都是由李福来老师担任。我选择在写实性版画工作室学习,更是全面受教于李老师门下。李老师的教学风格可以概括为“严谨有序、条理清晰、从容不迫、身体力行”。每天早上,李老师都是跟学生们同时进入教室,他通常都是点上一支烟,然后在同学们背后慢慢地走一圈。遇到学生一时不明白的问题,他会在你的素描纸空白处画一画、提示点拨一下。走完这一圈之后,他会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自己的位置,支上画架,放上画板,用图钉按上一张整开的素描纸,然后抽着烟起眼睛对着模特儿静静观察。他观察的时间较长,抽的烟也一支接一支,等到他走近画板,拿起木炭条开始画时,就已经是直抒胸臆、一气贯通。他从不起稿,都是从头到脚、从左至右或从上到下,推着画,一次性就把人物的各个部分刻画的很精深到位,最后再对整体节奏强弱虚实做一番调整就完成了,看起来痛快、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这超强的造型功夫和控制能力使我们震惊、叹服!他这种循循善诱、身体力行的教学方式令我们耳濡目染,对我们影响极大,以至一直延续传承到后来我走上教学岗位,几乎就是亦步亦趋,完全照搬。在全班同学中,我是属于上手较快,但是不善深入,尤其不会处理空间虚实的一个“典型”。一次是在学期素描课后总结,他把我们同学的画都钉在墙上,并且有意把我和班里画的比较好的一位同学的素描作业并排在一起。他让我们离远看,告诉我们这位同学空间虚实处理得好,画面透气,而我的画面生动有余、细节琐碎,缺少整体感,没有空间意识。他当时抓住了我好面子的弱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措辞严厉,不留情面,批评得我面红耳赤。当然,最后他又用比较平和的语气说:如果你们两人的长处能互相吸收、互相补充一下,就更好了。后来,我一个人连续几天晚上苦苦思索,总算是逐步解决了我在素描上的一些致命要害问题!通过这次“特殊疗法”,我更加理解了李老师的绝妙用意,他的确是懂得因材施教的高明导师。

《莱芜战役》(局部)李福来 严 坚 晏 阳 李 武 曹庆棠 吴云华 佟安生 王君瑞 张 越 陈树中 金道箕 刘希倬 李献君 孙 兵 吴青林17m×124m(全幅尺寸) 山东省莱芜市莱芜战役纪念馆 藏

亦师亦友的李老师

1989年,我调到首都师范大学任教。临行前,李老师安排版画系老师为我送别,嘱咐了我很多。此后离开母校这么多年,李老师和我常有书信往来,我与他一直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师生情谊。记得1997年12月,李老师来京公干,这是我和老师分别8年之后的第一次重逢,他还和以前一样,神清气朗,精力充沛。老师先是简单地问了一些我的情况,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母校的变化。我当时一边听,一面端详着老师:8年未见,他明显老了一些,繁重的教学工作、大型全景画的设计组织绘制、副院长的领导职责、母校的建设发展让他操劳。他的须发虽然还是那样浓密,但是明显地有灰白掺杂其间,已经不再如当年给我们监考时那样乌黑光亮。

再次见到李福来老师已经是2012年8月的中国美术馆。此时距离上次和老师见面又过去了15年!老师老了!他身体瘦削,在画展的开幕式上讲话没到结束已经显得站立不稳,腿部有些抖动。见此,马书林副馆长马上给他搬过来一把椅子,请他坐下来把话讲完。开幕式刚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拉上尤劲东、马书林、刘虎和我等几个鲁美学生,坐在中国美术馆外面的走廊上促膝聊天,一起合影,分外亲切。我们也都紧紧簇拥着他,希望和他多待一会儿,重新体会那种温暖的师生之情!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料到,这竟是和李福来老师的最后一别!

如今,恩师已经驾鹤西去,回忆与李福来老师近四十年的师生之情,绵绵往事,如流水冲洗过一般清新。此时,我多么希望重新回到母校的课堂,与同学们聚首,一起聆听恩师的教诲,观看老师作画,那情景该有多么温馨!如今学生唯一祈祷祝愿老师在天上好好歇息,您的音容笑貌永远长存于我们心里,您的师德风范永远激励带领着我们前行!

《牧羊人》 李福来 素描 1978年(上图)《女人体》 李福来 素描 1981年(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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