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高考

●华中科技大学金融工程1501班 王瀚

那年高考

●华中科技大学金融工程1501班 王瀚

从亲历者到旁观者，一年的时间，实在太匆匆。

那时，秉持着“逃出炼狱”的信念，在繁多的各种练习和考试中一次次摔倒、爬起，即便摔得头破血流，还是要爬起来；就像去朝圣的信徒，心中有题，有概念，甚至有诗，更有远方，无数次对着未来的理想生活痴笑。虽然天资平庸，却无可救药地信仰勤能补拙。虽不喜爱高中生活，却坚持了1095天7小时6分16秒。在紧张的学习生活中，我还保留着那一颗被别人称为童心的东西，能在大家抄板书时，想象黑板上板擦抹过的白色痕迹，勾勒的是那些存在或不存在的奇幻人物动物植物或者远方的山峰幻想中的河流……

三年在忙碌中过去了，仿佛是在顷刻间，就到了那个6月6号。奇怪，我心中却没有多少涟漪，没想过未来，也没回忆过去。看考场时，熟悉的桌，坐过的凳，甚至那个慢着转嫌吵，快转又怕凉了背导致感冒的电风扇，都似老友，还似亲人，目迎我进，目送我出。我心中一片平静，没有“欲上青天揽明月”的豪迈，也没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伤，什么都没有。回家后，我看了会儿词语病句，吃了餐最平常的晚餐，看了半晚上数学，没背古诗词，安稳地睡了。

6月7号早上，天下着小雨，我穿着雨衣，像平常一样把水壶灌满四分之三，骑着单车，经历了平常的8分46秒到了学校；但这一次，我遇到了麻烦：送孩子的家长太多了，有一家竟然来了8口人到场助阵。家长们拥在校外的马路上，没人给我这“单骑”让路，我一边用42分贝的声音说“请让一下，我要去考试”，又得用59分贝的声音回答“对，我一个人来的，我不需要家长送”，来证明我前面所说的属实。到了校门口，眼前一亮，老师们齐刷刷穿着红色的衣服迎接我们。考语文前我才意识到这叫 “开门红”。一进校门，像对待即将远行的孩子那样，即使是不认识的或者说是见过却不知道名字的老师，都主动与我拥抱，暖意在心中油然而生，随着心肌的规律搏动送往每个器官，甚至每根毛细血管。“这是高考”的信息可能是从拥抱中传递到了大脑皮层，我感觉脸热热的，连“谢谢”二字都因呼吸急促只说了一半。我飞快地逃到停车场，手忙脚乱地锁好车，一蹦三尺高，可能只花了几秒钟就到了考场所在的楼层。

奇怪的是，进入考场，像到了一个幻觉中的归宿，感觉心地一沉，呼吸舒畅。考完语文，脑海一片空白；考完数学，又考理综、英语。是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在英语交卷后，我的笑也只是迎合他人溢于言表的乐。刹那间，我才发现：新的世界向我徐徐展开，我却对它一无所知。

大学时光，一年的探索，仍是太短，而对于高中三年的回忆却很长很长，也许一件平常最不起眼的事，但回想起当事人的名字，立马便从一个故事跳到另一个故事。叙旧时故事网的密集程度很可能媲美互联网，一秒被无限放大，可以是一小时，可以是一个通宵，还可以是一年，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也许这段时光，到我老到记不起回家的路时，还会记得。我是一个班长，一个容易做好事被骂的班长。甚至在我即将被时间定格的时候，周围环绕的，还是那些老朋友老面孔，和他们一起抛书，僚机起飞，谈哪家网吧最安全，哪班妹子最好看……

我无法与现代艺术家描述的青春产生共鸣。能拉动我心弦的，可能还是一册“金考卷”，一本“五三”，一纸藏在试卷里的情书，一张老照片。因为，这才是我的青春，我们的高中时代。

【简评】作者以平实的文字，坦陈自己的心路历程：高考前坚强不屈，向往远方；高考前夜，平静淡然；高考时，紧张高压。时隔一年，作者以旁观者的身份回望亲历的高考，没有夸大，没有虚饰，只是真实地叙述，真诚地抒情。其回望又是对高中生活及那段成长岁月的缅怀。文学是什么？就是我手写我心，艺术地抒发内心真实的所思所想所悟所感。（衔枚）

【他山之玉】

最后一天到校。领了准考证。

清理储物箱。装了两袋子书。一袋子教材，一袋子小说，拎在手里像是高三的遗物。下楼时碰见地理老师，她说你真不嫌沉，还不就地处理了！我说我念旧，舍不得。

出校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顶楼的钟，滴答声中，时间也成了旧的东西。

在家里读书总是没有效率的，看不了几眼就被闲事扰了，心似流萤漫舞，杂乱无章。所幸我也看不到别人读书，便也心安理得了。

夜色深浓，从窗口能够看到一棵巨大的树木，有极其轻微的倏倏的风声。如此清静的夜，多像时光深处的一场拾荒之旅。

手机时而振动，我没有应，任由它静默。浓郁的夏日潮汐，在星星和河流的薄雾中延伸到远方，愈来愈隐秘，愈来愈缭乱。

终于要毕业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想起来是那样痛苦，又那样快乐……

——张牧笛《灰度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