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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章家瑞现在看不到经典的表演,都在追逐小鲜肉

2016-12-03采访滕朝

电影 2016年11期
关键词:体验生活鲜肉

采访、文/滕朝

专访章家瑞现在看不到经典的表演,都在追逐小鲜肉

采访、文/滕朝

从2012年《杀戒》上映到今天,四年时间里导演章家瑞主要在忙两件事:一是拍了一部《白色婚礼》,二是在筹备史诗巨制《紫禁城的芭蕾》。第一件事延续了章导之前文艺爱情作品的风格,驾轻就熟。第二件事是章导多年来的一个梦想,拍一部商业史诗。当时剧组都建好了,演员定的谢霆锋、张家辉、刘亦菲,摄影是张艺谋的御用摄影师赵小丁,美术是《让子弹飞》的美术指导黄家能,但中间环节出了问题便暂停了。

四年时间履历表上只多了一个作品,换做别的导演,基本每年保持一部的拍片速度。 “如果只是去完成一件产品,就跟做生意差不多了,我何必要做导演?我可以去炒炒股票或者干点别的事情。干这个还是因为自己的作品,得珍惜,得有情怀,你在你的作品里能够有思考,我不想做一个纯粹赚钱的导演。”

“我不排斥小鲜肉,我相信我跟他合作会改变他一些东西。”

《电影》:这次《白色婚礼》的女主角为什么选择柳岩?

章家瑞:我跟柳岩很早就认识,很多人不太了解她,只觉得她性感,光鲜。其实她的生活很坎坷,家乡在湖南一个镇上,也是从底层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刚好这个角色就是表现底层人生活的挣扎奋斗,柳岩的身世挺吻合,我想把她的另一面开发出来。

《电影》:让柳岩演个农村女孩,怎么让人信服呢?

章家瑞:她饰演一个打工妹,她去服装厂体验生活,去找生活的质感,她还是挺能吃苦的,就像《迷城》,霍思燕也是演一个发廊妹,到发廊体验生活很长时间,给人洗头、洗脚都做过,这次也是这样的。

《电影》:您擅长挖掘新人演员的表演潜质,合作《花腰新娘》时张静初也是一位新人,怎么发现她的?

章家瑞:《花腰新娘》我最早找的是全智贤,我想做一个中国版的“野蛮女友”,和全智贤谈过两次,我去了一趟韩国,她也来中国见过我,后来遇到“非典”就耽误了。之后又找的舒淇,合同也签了,但后来因为她拍《见鬼3》在泰国把腰扭伤了,又拍不了了。因为这片子是55周年国庆献礼片,最后着急了,我说不行用个新人算了。这时候有人推荐了张静初,《孔雀》当时刚拍完,还没上映,我说能不能看一下后期剪辑,她说没剪完之前不让看,就拿了其他一些资料,都是电视剧,都不怎么地。但是后来我发现她拍过一个博士伦隐形眼镜的广告,一看她的眼睛挺有东西,古灵精怪的就是我想要的角色。

《电影》:张静初在《芳香之旅》中从20岁演到60岁,对一个新人来说挑战挺大的。章家瑞:我当时是不赞成的,因为我觉得文艺电影特别讲究质感,如果让一个年轻演员从年轻演到老就很假。当时准备中年以后用李克纯,李克纯也是资深演员,演过《谁是第三者》,获得过金鸡奖提名,我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但张静初挺想挑战,就跟化妆师实验了一下,悄悄化妆、造型,有一天弄完了,让我去看,她还演了一些小品片断,我觉得状态挺好,她可能也是下了功夫了,经过再三的权衡最后就让她演了,这样还把李克纯给得罪了,李克纯的服装都准备了。

《电影》:据说范伟演老崔这个人物当时很多人反对?

章家瑞:他们觉得范伟是小品演员,演艺术电影不真实。后来我们组里有一个人,看过他在一部电视剧中演一个在西单摆面摊的小贩,演得太好了,就跟生活中记录下来的这么一个人。另外让我最感动是,他写了一万多字的角色分析,现在哪还有这种演员,能这么认真。后来他和张静初又到当地体验生活,当公交车司机,去卖票,慢慢找到那个年代的感觉。

《电影》:在《红河》中张静初饰演一名智障女,拍之前让她做什么准备吗?

章家瑞:让她去河口(云南自治县,毗邻越南)体验生活,那里有好多越南人开的洗头房,她在那待了一个月,天天去跟人家洗头,去干活,她也去智障院体验生活。除了张静初,还有张家辉饰演的街头混混,也是提前进组,我们每天讨论角色,一起进入创作状态,他每天去当地的卡拉OK唱歌,与街上的混混们交流寻找状态。

《电影》:能够提前一个月进组体验生活的演员不多了。

章家瑞:很多演员没有时间,也不是不愿意,但档期就这么点。但是你不能今天开机,头天才进组,这样是演不好的。我最近看了不少韩国电影,《隧道》里河正宇一个人演独角戏,但演得真实,有状态。韩国人不是比咱们天生会演戏,他是下了功夫的。我前两天跟一个韩国制片人聊天,他说《釜山行》演僵尸的群众演员提前一年就开始训练,我仔细看了两三遍,哪怕是跑在最后面的僵尸,都很真实,更别说前面这些僵尸的表情了。我们现在看不到经典的表演,大家都在追逐颜值、小鲜肉,真的是一种畸形发展。

《电影》:在演员的选择上,你排斥小鲜肉吗?

章家瑞:不排斥,我相信我跟他合作会改变他一些东西。之前我有个剧本做了差不多七八年,是一个战争史诗大片,想找李易峰,但我跟李易峰的经纪人谈,他要到部队训练一个月,这是最基础的。出来以后,打枪那个状态就是个军人。但后来因为投资方出了问题就停滞了。

“这种乡土情结就像从母亲体内降生,脐带虽然剪断了,但是你对母亲的眷念是永远不变的。”

《电影》:《白色婚礼》已经拍完了吗?章家瑞:已经拍完了,现在在做后期,打算明年暑假时候上。

《电影》:故事是怎么生发出来的?

章家瑞:2008年在重庆拍《迷城》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关于城镇化给人们带来的苦恼以及价值观的变化,感觉这个主题还没有穷尽,想再把这个主题延续下去。有意思的是,多年后有一个大老板找到我,说他看了五遍《迷城》,觉得里面有自己的影子,他就是农村出来的,现在扎根城市,想做一部与《迷城》类似的电影。于是,我就把《白色婚礼》拿出来了。

《电影》:这是你第二次在重庆拍戏,据

说要拍“重庆三部曲”,最强烈的理由是什么?

章家瑞:重庆的地貌在视觉画面上有冲击力,那些楼群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一个镜头摆在那,扑面而来的就是都市巨变,一边是摩天大楼,一边是低矮的房子,对比强烈,这种人文生态能给我表达的冲动、动机。

《电影》:你之前还拍过“云南三部曲”,都是以西南地区为故事背景,巴蜀文化对你影响是很深的。

章家瑞:我从小生长在那个地方,虽然到北京30年,还是无法改变那种乡土情感,其实越都市化,人越会有一种逆反心,这种逆反就是眷念,就是你的乡土情结。就像从母亲体内降生,脐带虽然剪断,但是你对母亲的眷念是永远不变的。所以我每次去拍戏的时候,人好像一下从空中掉落在地上,很有安全感。贾樟柯为什么老去拍山西汾阳,实际上也有某种共通的东西,那个地方是他情感的寄托。

《电影》:你有些片子像《红河》、《柠檬》是合拍片,也具有一定的国际视野。

章家瑞:我觉得还是要打开视野,更好地借鉴别人制作电影的成熟经验。《柠檬》有三分之一是在韩国拍摄,确实让我们感受到人家那种电影人精益求精的态度,说一句老话就是很本分,一般现代人不用这两个字,觉得本分就是老实巴交,其实不是,本分就是一种匠人精神。哪怕是铺移动轨,都要精益求精,拿着标尺量很久。

《电影》:韩国电影现在发展这么快,是因为他们在做匠人。

章家瑞:我们做电影,往往就忽略这些东西,觉得差不多就行了。拍《红河》的时候,哪怕是打在窗台酒瓶上的光亮,韩国灯光师都要去讲究,追求完美。从制作上我们真的要向人家学习这种本分精神,这是两次国际合作给我的一个很大震动。

《电影》:哲学专业出身的背景是不是对你的电影观有很大影响?

章家瑞:如果我不是学哲学,也许我就会变成一个更职业的导演,有活就干。虽然大学毕业这么多年了,但是我时常还在看一些哲学书,思考一些哲学上的东西,这是本能,相对我的电影里就比别人多一点思考的东西,可能就是受哲学的影响,作品还是想有所表达。

《电影》:更多对于人文关怀等价值观的表达?

章家瑞:我觉得电影拼到最后是拼价值观,为什么很多电影打动不了人,就是因为它的价值观表达没有达到一个高度,触动不了你的心。好的电影能够跨越国界,表达的是人类共通的情感,现在还有好多海外的电视台在买我的《婼玛的十七岁》、《迷城》、《芳香之旅》,就说明它表达了一个人类共通的东西。

《电影》:排斥商业电影吗?

章家瑞:不排斥,其实我一直还是有野心,过去做的都是偏中小成本的文艺电影,应该尝试一下大规模的制作。所以就一直在筹备《紫禁城的芭蕾》,这部电影延续了我想拍史诗的电影梦想,格局很大,写的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历史巨变时期。故事也好看,有刺杀,有动作,也有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人物众多,场面大,所以就费点劲。

《电影》:据说光是剧本就酝酿了十年?

章家瑞:我觉得一部电影质量的好坏最重要的还是剧本,剧本不好,我是不愿意去拍的。

《电影》:但现在的电影市场正是赚钱的好时机。

章家瑞:我不想做一个纯粹赚钱的导演,当然你也不能说不赚钱,导演也要生存,但在现在这个时代,只要不太奢求,不贪婪,日子还是过得去。最重要的还是要有精神的渴望,纯赚钱对我来说没有多大意义。

《电影》:但投资方还是希望电影能赚钱。

章家瑞:其实每部片子我都是尽量在把故事讲得好看的基础上,融入一些艺术思考,但这些年我没赶上一个好的发行商。《七月与安生》,你说它是一个纯商业吗?不是,它有表达,有些镜头语言很文艺,但是票房不错,那是人家在营销上下了大功夫,这个可能是我的短板,希望《白色婚礼》在发行上能好好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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