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翼之下有新风

杨增辉

世界直升机产业有哪些新动态，我们该从中关注些什么？这番很有意思的话题。今年年初的3月份，笔者参观了在美国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举行的2016年度国际直升机博览会（Heli-Expo）。所触所及所思，在此权当抛砖引玉。

高冷的高端机市场

受到石油价格和所选的展会城市偏远影响，本届展会相对前几届规模缩水明显。而受到美俄关系影响，往年一直参展的俄直公司缺席，而只从事军机生意的波音直升机也并未设置展台。空客直升机、西科斯基、贝尔、阿古斯特、麦道、罗宾逊等老牌制造商都来了，新面孔则是瑞士梦兰柯、法国Guimbal等轻小型直升机公司。

海上石油钻井平台需要大中型直升机。受到石油价格大幅度下滑影响，海上油气田运输产业受到巨大冲击。大环境之下，原来大受欢迎的大型、超中型直升机的订单受到影响，相关直升机运营业务也被波及。

2015年空客直升机公司的H225“超美洲豹”仅有2架订单，比前几年缩水了90%以上。空直为海上平台打造的H225e、H175，以及呼声最高的H160原型机，在此届展会均未出面。意大利芬梅卡尼卡集团（今年4月底更名为莱昂纳多）用于执行海上平台运输任务的AW189和AW139直升机也未能到场。只有美国本土的西科斯基和贝尔拿出了大型直升机参展。展会现场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廉价味”。各种VIP（要人专机）构型的机型相对于往届更是大幅缩水。

赚低端市场的钱

相对而言，EMS（紧急医疗救护）和低端直升机成为各家追逐的新的细分市场。展会厂商推出了名目繁多的EMS平台，下游供应商则竭尽全力展示专业担架、机载救生设备。

原先各大直升机租赁公司（如LCI、Waypoint）看不上眼的轻型双发机市场开始发力。空客直升机的H135和H145成为市场新宠，其中H145更是在2015年卖出了100余架，H135则卖了59架，成为该公司新的现金牛。芬梅卡尼卡直升机也在展会上展示了新的AW169。3～5吨的双发直升机将在警用执法、EMS以及公务飞行等领域发挥重要的作用，一些直升机租赁公司也纷纷开始下单，大规模购买这些型号。

贝尔公司在展会上也对外宣布将论证全新的3款机型，外界普遍猜测其中一款应该用于取代贝尔412这个陈旧平台，是新型中型双发直升机。而西科斯基也在展会上透露将在不久启动研发一款新型民用直升机。结合目前西科斯基的型号谱系，应该能够明确这应该是一款轻型双发平台，即3～4吨左右。

本届展会唯一的新涡轴型号来自芬梅卡尼卡直升机。该公司利用收购的捷克PZL公司的SW-4升级而来的AW009，售价120～150万美元，发力低端市场。这是继贝尔505抢滩低端市场后，全球主流直升机OEM厂家的在这一领域的新动向。目前在这一领域较为成功的是罗宾逊的R66，从2010年取证起，5年交付700架，其中2015年交付了117架。在高端机型交付出现“寒冬”时，R66这种低于100万美元的相对廉价的机型成为各家看中的新兴市场，但较低的价格意味着较低的收益，为此，必须降低研发成本，而利用现有的机型进行小幅度的升级成为极好的选择。AW009沿用了SW-4的机身结构、旋翼系统，只是在航电和液压等系统上进行了小幅度的升级。这种研制逻辑同样出现在贝尔505上，它沿用了贝尔206L4的全金属旋翼、传动，尾梁则来自最早的贝尔47，机身基本全部采用金属材料，以此来降低成本。2014年巴黎航展上，贝尔对外界承诺该机的售价在100万美元以下，而历经2年多的研发后，贝尔还在坚守这些承诺（据称为107.7万美元）。由此带来的是市场的强烈反响，贝尔对外宣布该机收到的带订金的有效合同是350架。但这些目标能否实现目前外界尚有疑问。最明显的是，贝尔505刚出现时，平尾放置在垂尾右侧，一改贝尔以往左右对称的常规平尾布局。但试飞后发现这种非常规的平尾无法达到设计指标，最后又改成左右对称平尾构型。贝尔505的取证时间节点也一度拖延。新总裁上任后，又对外宣布将该机在2016年实现交付。

对于价格的承诺同样也存在很大的风险，这个在德士隆旗下的赛斯纳公司有前例。2000年初赛斯纳对外公布将启动赛斯纳162 Skvcatcher，该机将只售10万美元，为此从市场上获得了1000架的订单。但在原型机试飞后，赛斯纳发现该机的成本远大于10万美元——增加了50%。客户掀起了退订潮，由此该项目不得不中止研发。

本届展会上依然能够看到众多的活塞直升机，这个市场依然活跃。罗宾逊在本届展会上推出了用于培训领域的R44Cadet版本，拆除了后排的两个座位，增加了用于仪表飞行训练的部分航电设备。恩斯特龙TH180、Cabri G2以及新西兰复合材料公司的KC630和KC640等机型虽然是老面孔，但均有进展。罗宾逊为R66开发了容积为43加仑（约163升）的副油箱，这个油箱能够让该机的航程增加230英里（约370千米）。油箱安装在行李箱的前部，占据了行李箱2/3的体积，重量约为16.7千克，售价32000美元。加强服务与老机型改装

为了抵抗风险，各直升机制造商加大在售后服务领域的投入，以增加企业的抗风险能力。空客直升机2015年在交付量、订单量大幅缩水的情况下，其营业额不降反增，得益于其在售后服务上的提前布局，即2015年推出的Hcare系统服务理念。贝尔公司在本届展会上推出了优先客户计划的售后支援模式。西科斯基宣布新的客户服务中心投入使用。这些企业都在备件支持、客户技术服务、培训学校上下工夫，推出按照小时收费的服务和备件理念，以期望将庞大的机队变成滚滚的现金流。

展会上还看到了为数众多的“黑鹰”直升机！这些原先属于美军一线作战部队的“黑鹰”受美国国防费用削减的影响只能提前退役，但仍然有一定寿命。一些专业改装公司对这些“黑鹰”进行了改装，取得了带限制的FAA（美国联邦航空局）型号合格证。除了不得用于载客，这些直升机将广泛应用于货物运输、野外吊挂、通航作业等领域，在通用航空市场继续发挥余热。

对我们的几点启示

从产业高度看，无论是整机还是发动机，都需要数代人历经几十年的耕耘以及持之以恒的投入。虽然本届展会规模缩水，但欧美国家庞大的直升机工业基础、相对成熟的市场和成熟的消费者给人极深印象。国外有些厂家已经处于没落境地，如麦道直升机、卡曼等。而国内一些游资和打着发展航空工业的旗号的地方政府则趋之若鹜。君不见中国国内航空产业园蜂拥而起，貌似我们瞬间就成了通航大国，但核心技术是永远不可能通过花钱买回来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健康的生态链是产业做强、做大的基础。在EMS、VIP甚至警用执法等领域，均有诸多专业改装公司为直升机整机厂做完善的外包配套服务。通行的做法是，这些改装公司从直升机整机厂家购入基本型（即所谓的“板机”），然后按照客户的需求改装，再卖给客户。直升机整机厂家则专心做好平台。这种生态链做到了双赢，既解放了直升机整机厂家，又给专业改装公司发展壮大的机会。

细节决定成败。展会上不仅展示了新机型，也有诸多的二手机。无论是从内饰、蒙皮还是喷漆的工艺上来看，新旧机型都追求精益求精，丝毫看不到任何马虎的痕迹。不管是价值上亿的大型机，还是价值仅仅百万的活塞式直升机，每一个细节都反映出这些企业对细节的追求。

责任编辑：吴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