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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堂弄”去了哪儿

2016-12-02张正夫

现代苏州 2016年32期
关键词:平江苏州人街巷

文 张正夫

“混堂弄”去了哪儿

文张正夫

混堂弄不好找。为什么不好找?因为太多了。苏州老城区地方并不甚大,零零散散相同或相近的路名却是不少。不知道是老百姓们图省力,取名字的时候怎么好记怎么叫,还是值得纪念的人事物就那么几件,或者尚有些说不清的缘故,反正一不留神便搞重了。

听老人说,苏州原有两个“尚书里”,一个在十全街,一个在人民路。1972年苏州清理同名地名时,考虑到十全街上的彭氏尚书府第名头更大,来路更广,于是保留了其尚书里的称谓,而将另外一个更了名。

根据历史价值,生活习惯来决定路名的去留更替,似乎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于是在这个标准之下,城内一些大大小小的街巷反复更名了,加之现代都市要求下对城区的扩建改造,尚书里不见了,火弄找不到了,叶家弄分了东西……方便是方便了,掌故和故事却湮没了一大半。

这其中,颇为有趣的是“混堂弄”了,苏州前前后后有五六条叫过“混堂”的大街小巷:平江路卫道观前的混堂巷,园林路与临顿路之间的混堂弄,东接河沿街的混堂弄,现今叫做五峰园路的西混堂弄……多到混堂都快没了,地名仍留着。

看到这里,有人大概会发问:“为什么混堂弄这么多?”

在苏州的方言里的混堂,就是澡堂子。

过去受社会条件的制约,人们去公共浴室洗澡的情形十分普遍。在别的城市,人们大多是去热电厂一类的工厂开放浴室洗浴,而在苏州,混堂大多半都开在街上,于是便有了这么多条的混堂弄。为什么叫混堂?有人专门翻了古籍:明代吴地的浴室,前池后釜,中间有砖墙隔开,池底有管道和釜相通,釜下燃火烧热水与池中冷水不断交流混合,逐渐增温成为浴汤,故称为“混堂”。而浴池建筑,用青砖盘砌而上,屋顶留窗放光入室,其形如馒头,于是苏州也有句俗语,叫做“七塔八幢九馒头”了。

平江路旁混堂巷颇为宽阔,也最为出名。如今混堂早已不在,路旁有不少工厂,仓库的遗迹旧址,与平江路上其它的老街巷颇为不同。实际上据考证,以前混堂巷这里有不少祠堂和厅堂等,如潘氏义庄、杨氏义庄、潘公祠堂、恭寿堂等等,附近老百姓常常缠夹不清,混为一堂,误传成“混堂巷”。

而其余几条混堂弄,因都在人群密集的居住区里,极其狭长,弯弯曲曲,路旁三三两两有几处小摊,周围不少行人和自行车穿行而过,显得与一般街巷一样平常。

试想,苏州城里有多条混堂弄,或许得益于苏州人在历史上因为经济较为富裕,懂得享受生活。在脑海里浮现出过去苏州人一天生活的场景:上午一起床,洗漱干净,便提起鸟笼,拿起折扇,缓缓走到相熟的茶馆,刚刚坐下,不必多说,堂倌便殷勤的跑过来招呼,听见一声:“照旧。”答应一声,去附近的面馆,去取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和几只生煎,等你稀里哗啦的吃完,收拾了碗筷,擦净了桌子,便奉上一杯香茗,水微微有些烫嘴,细细吹吹,开始慢慢品。过了一会儿,老友来了,堂倌又奉上几味点心吃食。一早上谈天说地,闲话家常自不用说,既暖心又暖胃。

到了下午,便要去“孵混堂”了,苏州方言将慢慢做的事叫做“孵”。在弄堂外买只竹筹,待叫到号了,便细细褪去衣裤,热气氤氲,雾气腾腾,下了水慢慢泡。待到泡够了,便站起身,在淋浴里将身体细细洗净,换上浴袍,到雅座。叫上一杯茶,几只生煎馒头,几只蟹壳黄,和老朋友接上早上的话题,聊哉!等在竹椅上一觉睡醒,已快入夜,将残茶喝完,换上衣裤鞋袜,便可以浑身舒坦的回家了。

时至今日,“老澡堂”大多都随着时光而渐渐退出了大家的视线。混堂弄也渐渐淹没在这缓缓流逝的时光里了。

但苏州人懂生活、会生活的生活习惯和精神却被一代又一代的苏州人传承了下来,冬天又到了,抽个空,寻一处“混堂”,孵一孵吧。因为混堂里有烫脚、有擦背、有热茶、有老友,更有传说值得去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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