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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心

2016-12-02月下婵娟

传奇故事(破茧成蝶) 2016年11期
关键词:上海滩小姐男子

◎月下婵娟

葬心

◎月下婵娟

我是一朵珠花,水晶材质,造型玲珑,以一片枫叶的轻柔地躺在她的鬓畔,看这个叫方艳芸的女子优雅美丽了多年。是的,她是我的主人,一个穿着香艳旗袍行走在上海滩的女子。

我第一次见到许文强是在一个春日午后。石库门嘈杂的人流中,方小姐优雅地从车上走下,这个习惯她保持了很多年,总是隔一段时间就要回这里看看。我知道她一直在等什么人,每次都失望,却偏执地等。

她缓缓朝那老房子走去,难以置信的眼里瞬间盈满光亮。一个男子颓废而憔悴,我听见她喊:“文强!”那是个极英俊的男子,他窝在墙角,抬头看她,从她精致的高跟鞋一直望到她昂贵的貂皮大衣,良久唇边浮起一丝笑。

她没有哭,脸上悲喜交织的神情缓缓化作一个微笑。她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保留了这里的房子,每周都派人打扫……”我又一次随她踏进那间小屋,墙上挂着她与他的老照片。曾经无数次,我看见她坐在桌前,人前将微笑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女子脸上盈满哀伤。我知道,她在思念某个人。

许文强并不接受他的好意,没留在那所房子里,也拒绝了她为他在冯敬尧手下谋的一份差事。他推门出去,留下无比冰冷的话语:“在这里我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方小姐颓然跌坐在藤椅里,她的手抚过我,轻微地颤抖,我惊觉她十指冰凉。

许文强这样的男子无疑是出色的,不能接受一朵冰清玉洁的莲花深陷风尘。我无从苛责他对她的残忍,只是笑他的天真。

他很快就尝到上海滩法则的血腥,铁骨铮铮的大男人在偌大的城市希求以卖一份报纸果腹都做不到。帮派的喽啰伙同地痞流氓将他的报摊掀翻,方小姐款款而来,立于他身后,只启唇轻笑,安慰这走投无路的男子。

她又给他谋了一份差事,美华剧院项目部经理。他大概心有不甘,却仍笑着向命运道谢。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一帆风顺意味着这女子要在冯敬尧面前俯首低眉多少次。

图/南宫阁

那时他已认识冯程程,上海滩大佬冯敬尧的女儿。最初吸引他的是汹涌人潮中冯小姐的一回眸,清纯娇羞,宛若那个深藏在他心中多年的影子—那个与他青梅竹马,将无邪笑声都遗留在北平校园的女子方艳芸。

往事如隔云烟,缘分至此,应已断绝。她是被命运裹挟着一路前行的女子,却温柔含笑地对许文强说:“冯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孩,我祝福你们。”

那天我看见她从灯红酒绿的宴席上出来,一步步缓慢地走,凄风苦雨的尽头,她想起多年前的自己。孤身至此,无父无母,一只随身的藤箱是她所有家当。她深知命运的残酷,长相标致而又走投无路的女子会是什么结局,她叹一口气,一脚踏进上海滩的十里洋场。

青鸾到

西子:小恋不仅能提供作文素材,故事也有很多打动我的地方,真心觉着挺棒的,也希望销量越来越好。

后来,在许文强的赌场里,她第一次放任自己醉倒。别人说她什么都不缺,烂醉如泥的她笑笑摇头:“不,不是这样的。粗茶淡饭,有个小家,有个心爱的人,过简单平凡的生活,这才是幸福。”许文强终于出现,送她回家的路上,她挣扎着说:“我不要回去,我没有家。那里不是家,只是冯敬尧送我的房子……”

方小姐很少流泪,永远不会失态的她总带着一脸优雅的微笑。彼时她伏在那个男人背上,温柔而绝望地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过来?为什么不早点过来找我?”

那是我一生听过的最凄凉的质问。她不过是个美丽的女人,无依无靠,想要在繁华的上海滩一直等着他,太难了!

这男子几乎让我愤怒。他不动声色地抽烟,眸光投向别处,任凭肆虐的眼泪淌湿他的衣领,起初温热,后来冰凉。我不懂,如果许文强不爱她,那么那些妄图用方小姐的清白和性命来打击他的人到底在作何想。

那个噩梦一样的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上海滩最恶毒的地痞九叔带走了方小姐。她被不堪地凌辱,剥掉所有的自尊与骄傲。她失声尖叫,崩溃得瑟瑟发抖。

他来了,飞奔着上楼,眼里透着心碎的神色。他咬牙切齿地问:“这是谁干的?”我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恶毒的神色,像是心中珍宝被人打碎。

他要手刃那个肮脏卑鄙的九叔,他疯狂地用枪柄砸着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方小姐抓过她从未碰过的手枪,一连串的子弹射出。倾盆大雨中,许文强撑伞站在她身边:“想哭你就哭出来。”

孤苦伶仃,背井离乡,学潮中和他离散,命运一步步迫她至此。她站在如瀑大雨里,伏倒在他怀中,没有一句话,只是咬着他的肩头,热泪如倾。

那天,她听说他已和冯小姐订婚,婚期恐怕也要近了,她笑着举杯道:“祝福你。”酒入喉时有苦涩的味道,像火,又像冰。

冯敬尧差人送来支票,意图不言而喻,希望她离许文强远一点。她是聪明的女子,得体地收下,笑着说谢谢冯先生抬爱。仿佛一张支票便可了结她和许文强的过往。

她躺在家里不再出门,为了他将至的幸福。有天日本人给她送来掺了鸦片的香烟,她本对日本人百般防备,可是寂寞太难耐了,思念比死更折磨人。她只吸一口,小小的一口,便可抵抗她从此再不见他的绝望和孤独。

她不知日本人已张开结实的大网,以她作饵,诱许文强落入其中。

他来看她,看到憔悴的她跌倒在地,冲仆人喊着要香烟。是他不同意冯敬尧和日本人做鸦片生意,他们便拿她下手。好像知道她是他致命的软肋,明明是他不再爱的女子啊,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会牵扯他的心。

她在床上挣扎喊叫,没有形象。他一巴掌将她打醒,用毛巾牢牢捆住她的手脚,赤红着眼,痛彻心扉。他说:“只要有我在,就没人可以伤害你,小芸。”

对他的雷厉风行,日本人给予更血腥的报复,他们绑架了方小姐。许文强赤手空拳而来,像个英雄,尽管伤痕累累,但仍救她于水火。他说:“小芸,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我和程程马上就要离开上海。我走之后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好好活下去……”

她一直点头,笑中带泪,伸手握住他染血的手。

憧憬幸福的许文强没有发现悠悠醒转的日本人,那把罪恶的手枪对准他的后背。一切都来不及,刹那间方小姐揽过许文强的身体,骤然挡了上去。

她美丽的生命随着那声枪响就此终结,不知为何我却有种错觉,恍惚听见北平呼啸的风声,看见漫天飘扬的红叶,那穿着中山装的少年许文强和白衣蓝裙的少女方艳芸,他们笑语嫣然地行走在其中。

我不知从许先生脸上淌下来的是什么,它们咸湿冰凉,弄破了一枚水晶珠花坚硬的外壳。在我所知的故事里,他从未说过他爱那个叫方艳芸的女子。我却永远记得他那时的神色,那表情告诉我,原来极爱就是极痛苦。

青鸾到

北冥有鱼:高中打发时间三巨头——《恋恋中国风》《历史同学》《百家讲坛》,话说现在又多了一本《豆蔻》。(阮软:哎哟喂,好大一块广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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