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赵七子”诗歌研讨会上的发言
2016-11-30大解
大解
在“燕赵七子”诗歌研讨会上的发言
大解
河北优秀的青年诗人,不只收入“燕赵七子”诗选中这几位,我还可以拉出一些名单。但是这七位诗人,绝对具有代表性,也是河北青年诗人中具有探索性的实力诗人。
东篱早期的诗,比较单纯和专注,情感浓度大,他总是用朴素的语言准确地处理当下事件和个人的生命经验,却又使诗在纯粹的表述中透出强烈的感染力,尤其是他写母亲和父亲的诗,用笔不多,感人至深。近些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东篱的诗逐渐变得沉郁而宽厚,人未中年,诗已沧桑。唐山是个有地质伤害的地方,用东篱的话说,是一个“重伤的城市”,埋藏过巨大的废墟和死亡的伤痛。在那里,悲天悯人,忍耐和感恩,已经成为一个诗人的内在潜质。但是,他没有沉浸的历史的悲痛中,而是把宽泛驳杂的生活纳入自身的命运中,通过一个人的精神之旅,寻找众生超越之路,试图在残酷的现实中得到救赎。东篱的担当,来于自身,却大于自我,这些因素成就了他诗歌低沉而辽阔的气质。
晴朗李寒的诗歌创作始于20世纪90年代,他在创作之余,翻译介绍了大量俄罗斯现当代诗人的作品,在诗坛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这次收入“燕赵七子”诗选中的诗,较他以前的诗歌追求温馨、干净、纯粹,有着较大的变化。他在同样的儒雅和纯净中,体现出生活磨砺的痕迹。他的诗,情感下沉,而精神却向世界敞开,甚至有着高迈的向度,不管他向哪个方向出走,最终都返回到自身的命运,有着扎实的落脚点。可以看出,他近期的诗中,多了一些冷峻的思考,面对复杂的人间世相,他始终保持了一个诗人的良知以及对于真理和谎言追问的勇气,这一点非常难得。
荷泪(章治萍摄)
北野的诗,在河北是个异数。他没有传统,他自己就是传统。我曾在一篇短评中这样讨论他的诗:他的诗有着复杂纠结的辩驳和互否,在意象的相互撞击和摩擦中环环相扣,强力推进,把读者推到无法置换的境地。他的语言洪流,几乎是泥沙俱下,思想、情感、哲学等,都混杂其中,有着野蛮的冲撞力。他几乎是变戏法一般,把神话和传说融进现实中,让你透过语言的迷宫而看到精神幻象。他的诗,看似粗粝,大刀阔斧,却纹理缜密而讲究,满纸书卷气。他游刃有余地把看似对立的东西统一在一个艺术场域里,展示出高于生活的多面性,使语言直接变为诗。我非常佩服他的创造力。
见君的诗,我接触得稍晚一些。近些年,他靠实力闯入人们的视野,成为“燕赵七子”之一。见君的诗,语言明丽,线条清晰,但不单纯。他的明澈源于他的穿透力。在他的诗中,生死都在现场,没有明显的界限,时间的不确定性和空间的开放性适度地融合在一起,加深了整体幻觉和迷离的飘忽感。见君的诗,是把现实转换成童话,他总是能够在细小的事物中发现神迹,并借此走向远方。一个迷醉的人,会在寓言中找到出口,把自身纳入神谱。他依赖自身完成了反复的精神出走和回归,仿佛肉体是一个城堡。见君的诗接近于洁癖,干净、洗练,减掉了所有芜杂的东西,把空白扩展为空间,凡是透明处皆显张力。
李洁夫的诗变数很大。此前我读过他的一些诗,给我印象较深的是他对现实生活的描述和理解,他的幽默和智慧。正是那些富有活力和带有杂质的东西,给诗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还有一个时期,他的诗几乎剔去了所有的杂质,变得透明,几乎像美丽的寓言,干净、纯粹、神秘。他一直在现实与梦想之间保持着双籍,这使他的诗在物质与精神两个领域都不缺席,永远没有“不在家”的感觉。这次收入“燕赵七子”诗选中的诗,正好中和了他此前的两种探索,多了一些成熟的中年味道,同时也变得饱满和沉静。
宋峻梁的诗,在“燕赵七子”中是最干净简练的。他的朴素自然接近于原生态,没有一点修饰。在他笔下,仿佛语言都是多余的,是事物自己在呈现,裸现出神韵和光辉。他漫不经心,轻描淡写,无论是旁观还是亲身经历,都显得轻松自在,仿佛一个世外高人,既超脱又不离开人间烟火。更可贵的是,他没有停留在语言和形式探索层面,而是在这种近乎清水无鱼的明澈表述中,情境互生,淡而味足,像平远旷达的山水画,体现出较为辽阔的精神气象,且具有人文的宽度和深度。因此,他的诗,往往小中见大,四两拨千斤,具有奇妙的感染力。
石英杰的诗,有一股英雄气,字里行间透出浩荡雄风。所谓风骨,也许就是如此。无论是深入历史,还是面对当下山河,他的诗都如重器,沉宏辽远,踏地回声。情感的宽度和硬度与词语的开阔凌厉浑然一体,成就了他劲健的诗风。近期我读到他写草原的一组诗,让我为之一振,诗中有一种荡气回肠之感。在他笔下,即使是柔情似水的东西,也总会透出时间磨损的沧桑感,显出内在的气韵。他的许多诗中,低沉感和飞翔感同时存在。一旦个人的精神空间与深远的背景相重叠,其厚度和深度会自然显现。我欣赏他语言的舒展,他内在的金属性,以及他的神秘和帅气。我喜欢他的诗。
以上是我对“燕赵七子”的简评,我将继续关注他们的创作。愿他们不断探索,丰富自己,突破自己,写出更多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