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交易：城市交通解困之路

◎崔铁宁

碳交易：城市交通解困之路

◎崔铁宁

发展低碳城市交通系统是我国“十三五”时期重要任务之一。《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中提出“要推进交通运输低碳发展，实行公交优先，加强轨道交通建设，鼓励自行车等绿色出行。”目前，城市交通碳排放占世界碳排放总量的13.1%，是仅次于能源和工业生产的第三大排放领域；城市化和城市交通的快速发展使得与日俱增的交通需求与道路和环境承载力的矛盾日益突出。因此，若将碳交易机制拓展应用在城市交通领域，将不仅是利用市场手段促进可持续城市交通系统建设的举措之一，而且也可成为我国启动全国碳交易市场建设、促进生态文明发展的创新性实践之一。

一、居民交通出行实施碳交易的必要性

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一些大城市居民交通出行需求膨胀，逼近交通承载力上限。以北京市为例，北京作为高人口密度的城市之一，近年来小汽车出行比例居高不下、公共交通发展相对缓慢、自行车出行比例连续下降。根据北京市交通发展研究中心数据，2013年小汽车出行比例为32.7%，公共交通为46%，自行车为12.1%。对比世界各个国际大城市人口密度及交通发展模式，人口密度过高的城市多发展集约的交通方式，如东京中心城区人口密度为1.41万人/km2，2012年公共交通出行比例为66%相比之下，北京公共交通出行效率低且竞争力不足，交通结构呈现不合理状态。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交通拥堵和大气污染状况严重。为改善交通结构缓解交通拥堵，和大气污染问题，多年来北京市投入巨资发展公共交通并制定设施用地、投资安排、路权分配、财税扶持的“四优先”政策，以提高公共交通出行比例：为控制小汽车增加速度、降低小汽车出行比例，北京市长年实施“每周少开一天车”的限行措施和买车摇号的限购政策；每逢重要节日、重要会议，为提高道路交通运行速度和空气质量指数，强制实施机动车单双号限行；针对可能发生的空气重污染，制定了严格的交通应急措施。2013年10月北京市人民政府正式发布《北京市空气重污染应急预案（试行）》，在空气污染红色预警时，全市范围内强制实施机动车单双号行驶。

这些交通管理政策，虽然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公共交通的发展、限制了小汽车出行，然而交通问题仍然突出，不能得到有效治理。因此，缓解城市交通需求与道路和环境承载力的矛盾，需要推行碳交易。

二、居民交通出行推行碳交易的可行性

1.碳交易市场良性发展，居民低碳意识不断提高。随着碳交易市场的建设和碳排放权交易制度的推行，以碳交易为代表的环境市场越来越清晰地走入人们的视野，将环境权益与环境资产市场化的方向也得到越来越多的认可。在七个碳交易试点中，北京环境交易所因具备完善的组织体系、系统的法规体系、多元的参与主体以及领先的制度建设，碳交易总量逐年上升。另外，全国统一碳交易市场将于2017年启动，也为碳交易的推广提供了基础。

知识链接：

碳排放：是指煤碳、天然气、石油等能源燃烧活动和工业生产过程以及土地利用、土地利用变化与林业活动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以及因使用外购的电力和热力等所致的温室气体排放。

碳交易：“排放量可以买卖”。碳交易是为促进全球温室气体减排，减少全球二氧化碳排放所采用的市场机制。即把二氧化碳排放权作为一种商品，从而形成了二氧化碳排放权的交易，简称碳交易。即合同的一方通过支付另一方获得温室气体减排额，买方可以将购得的减排额用于减缓温室效应从而实现其减排的目标。

此外，碳中和、碳足迹、碳标签等概念在居民生活消费、企业生产经营以及国内外会议上被广泛提起，体现了居民低碳意识的提高为居民交通出行碳交易体系的构建创造了条件越来越多的环保人士通过植树、购买碳减排额等方式中和日常生活中产生的碳排放。如201中国绿色公司年会上，各界绿色先锋带头行动以植树的方式抵消自己工作、生活中产生的部分碳排放，引领社会公众群体的广泛参与。低碳意识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

2.个人碳交易和交通自愿碳减排项目的探索和实践，取得了积极效果。广东省为培养居民的低碳理念，实施了中国首个全省性促进小微企业、家庭和个人碳减排的创新性碳普惠制度。2015年7月17日广东省正式印发了《广东省碳普惠制试点工作实施方案》。根据计划社区居民的水、电、煤气的用量与社区业主的户均用量进行比较，节约量将被转换成减排量市民的垃圾分类行为、公交出行行为等都将被记录，并折算成相应的减排量，最终可以赚取碳币。居民可以凭借碳币享受商家的优惠，获得汽车的购买权，以此激励居民选择低碳的生活和消费方式，从消费领域进行碳减排。碳普惠制度为居民个人参与碳交易创造了条件。

随着《温室气体自愿减排交易管理暂行办法》的出台，中国自愿减排项目（CCER项目作为碳交易的补充机制，在公共自行车、地铁公交和新能源汽车行业的应用，为公共交通运营企业申请自愿碳减排项目提供了思路，创造了条件。杭州作为首创公共自行车的城市，公共自行车公司除了通过站点和车身广告取得收入外，还将二氧化碳排放权作为一种商品出售2012年杭州公共自行车公司将 2010年 9处公共自行车服务点一年减少的615.55吨碳排放在北京环境交易所完成自愿减排交易，得到2.1万元的收益。

3.交通碳交易体系具备一定操作性和发展空间。居民交通出行碳交易体系运行有广阔的发展前景。对于居民个人参与碳交易体系，以2015年为假设实施年度，核算居民碳配额并分析其对居民交通方式选择的影响。结果显示，2015年居民交通出行碳排放量的允许额度只能满足小汽车不到50%的行驶里程，因此在允许碳排放量约束下，小汽车出行者会趋向于选择提高乘载率、低碳的交通方式出行或购买超过一倍的碳币以维持高碳的出行方式。允许碳排放量能够支持公共交通出行者的最大出行距离远超过其原来所需出行距离的2倍，也就是说公交出行者可以节约一半以上的碳币，去出售或者兑换获得收益。

对低碳交通运营企业自愿碳减排项目进行案例分析，通过估算假设实施年度2015年北京市公共自行车碳减排量，结果显示，北京市2015年公共自行车减排量将达到6874.5吨，按照北京环境交易所对杭州公共自行车减排项目的碳评估价格（35元/吨）估算，出售可获得约24万元的收益。因此，随着公共自行车系统持续的发展壮大，节约的碳排放量将为运营企业创造更多的收益，在改善高企业经济效益的同时，也将有利于公共自行车系统的优化和发展。

三、交通出行碳交易模式设计

城市交通出行碳交易机制可通过两种方式进行推进：

一是居民个人通过碳配额的方式参与碳交易。即按照环境排放权益平等的原则核定人均碳排放配额，转换为可交易和兑换的碳币进行发放，居民按照其所选择的交通出行方式碳排放的水平高低，支付相应的碳币，体现高排放高付费、低排放低出行成本的原则。

具体流程为：（1）根据城市交通领域碳减排目标，将实际碳排放量减去预期减排量，得到允许的目标排放总量（一般按年度核定），作为居民交通出行年度允许碳排放总量预算；（2）建立碳账户，均等分配允许排放额度，折成碳币进行发放。也就是将允许的居民交通出行碳排放权作为碳资产分配给个人，储存于居民的碳账户中；（3）研发技术和设施，设定便捷的碳币支付方式，居民交通出行时除支付交通费用外，还需从碳账户中支付相应出行距离内所消费的碳币，碳币消费的多少因其所使用交通工具的不同而不同。选择高碳排放的交通出行模式，如小汽车需要消费更多的碳币，而公交、地铁这些人均碳排放量相对低得多的出行方式，则需支付较低的碳币；（4）碳币参与交易或兑换。建立交通出行碳交易平台，在统计年度内，碳币不足的居民可以在碳交易市场上购买碳币以维持其高排放的交通出行方式同时节约的碳币可用于出售或与个人信用、荣誉奖励、获得的贷款和代金券等其他福利的优先权相关联；（5）碳币资金流运营管理。公共交通运营机构与加油站将碳币收入上交政府政府根据公共交通机构上交碳币量给予公共交通补贴。

二是低碳、公共交通运营企业通过申请自愿碳减排项目参与碳交易，包括公交、地铁出租、运输公司、新能源汽车和公共自行车等运营单位。

具体流程为：针对公共交通的低碳属性逐步开发针对地铁、公交、公共自行车、新能源汽车和出租公司等低碳交通运营企业的自愿碳减排（CCER）项目，并制定相关制度规范上述交通企业可以申请自愿碳减排项目，经过对其碳减排量的专业化核准，可在碳交易所出售减排量，获得收益一部分可用于给予低碳出行者奖励（如地铁现对于通勤者的优惠政策）鼓励居民低碳出行；另一部分可替代政府的公交和新能源汽车补贴，用于企业基础设施的优化和运营发展，加速推进低碳交通系统发展以保障居民多层次低碳出行需求。

四、必要的法律法规和技术支持

1.完善相关法律法规。政府需要出台居民交通出行碳交易体系的实施规则，如“关于居民参与交通出行碳交易的实施管理办法”；碳交易体系各环节的配套细则，如“居民个人允许交通出行碳排放量分配标准和核定方法”、“居民交通出行碳排放权支付管理办法”、“环境交易所居民交通出行碳排放交易市场管理办法”等，规定各环节职能部门的权利和责任以及各环节的实施管理办法，以保障和维护居民交通出行碳交易及其市场体系的健康运行。

2.开发交通自愿减排项目。建议政府加大力度开发交通自愿减排项目，出台相关支持政策如“鼓励交通自愿减排项目发展的若干政策”，赋予交通自愿减排项目在审定、注册、核证和签发等方面有一定的优先权等，并优先推进新能源汽车、公交、地铁新上项目的自愿减排项目开发和实施。

3.完善碳交易体系相关技术支撑。以北京为例，完善北京市政交通一卡通（IC卡）信息系统作为碳排放权的支付工具，IC卡应与居民的个人信息绑定，居民可通过网络和机器随时查询碳币余额、进行碳交易。在碳币分配阶段采用经过实名认证的IC卡作为碳币账户，储存碳币；在碳币支付阶段，在公交、地铁、出租车以及加油站分别安装碳币刷卡机。乘公交地铁和出租车出行的居民，乘车刷IC卡时，一并扣除交通费用和碳币；乘小汽车出行的居民为小汽车加油时需同时支付油费和相应的碳币在碳币交易阶段，开发居民交通出行网络碳交易平台，提高碳交易的便利性和效率。

（崔铁宁，北京工业大学副教授，北京市政协委员，民革中央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委员/责编刘玉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