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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食堂

2016-11-26吴晓波

珠海 2016年5期
关键词:饭票吴晓波阶层

吴晓波

两个人的食堂

吴晓波

财经作家,“蓝狮子”财经图书出版人,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是上海交通大学、暨南大学EMBA课程教授,2015年成为绿地控股股份有限公司独董候选人。

我决定开一个“食堂”。

3月27日,“食堂”开张,结果,那天成为我投身自媒体以来最阴郁的一天。

这篇文章的阅读数是3.6万,创下频道一年来的最低记录,只有两个人购买了“饭票”。

在这个频道里,我们卖过吴酒、卖过培训课程、卖过明前茶、卖过南极行,还卖过岛上的杨梅树,没有一个产品的首日销售额低于200万元,但是这一次,不可思议地,“食堂”只卖出了两张票。

我好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这个耳光不但彻骨地疼,还让人十分地沮丧。

食堂的全称是“大头思想食堂”。最初的构想,来自于投资界的包凡、曹国熊和徐小平。

2015年开春,我去三亚参加华兴资本的年会,其间,包凡等几位风险投资人提及,过去这些年,有很多80后创业者获得成功,有不少还成了“独角兽”(公司估值超过10亿美元),但是这些同学在人文素养上的缺失很严重,他们提议,由我牵头开一个人文班,定期给年轻的创业者们补补脑。

这个构想几经论证,便成了现在的“思想食堂”。

由许纪霖、雷颐、萧功秦、傅佩荣等九位思想家“炒第一道菜”,主题涉及历史、政治、外交及哲学等。“饭票”价格4800元,目标消费者是中国的有产阶层。

在我的心目中,雷颐先生是国内民国史研究的“第一人”,许纪霖先生的知识分子研究独步学界,萧功秦先生在政治学领域是一个标志性人物,他的新权威主义理论自1980年代以来就深深地影响着思想界,傅佩荣先生的《易经》研究蜚声华人圈,其他如达巍、高祖贵等诸先生都是各自领域内的名家。“食堂”就这样兴冲冲地开张了。我设想中的听课者,既有成功的创业者,也包括已经完成物质积累的企业家及高净值人群。

但两张“饭票”告诉我,也许我错了。

那一天,我一再想起金斯堡的《嚎叫》。

金斯堡写作《嚎叫》的1956年,正是美国处在二战后的物质大繁荣时期,中产阶层的快速膨胀,让美国社会滑入平庸而沉闷的“镀金年代”,于是,对既有秩序的反叛和解构,成为了一代人的使命,在后来的十多年里,所谓“垮掉的一代”重新建构了西方的思想市场和精神世界。

当今的中国,正处在资产大爆炸的阶段,中产以及高净值资产阶层的人数突破一亿,在《福布斯》排行榜上,中国富豪的人数仅次于美国,并可能有超越之势,中国消费者“解决”了全球一半的奢侈品销量,比之于其他发达国家,正相当于1950年代末的欧美和1970年代的日本。

可是,因为种种的原因,我们这个时代无法诞生金斯堡和《嚎叫》,甚至“嚎叫”本身都是犯禁之事。

“思想食堂”是一个温和的反抗。

它承续的是启蒙的传统。我们希望在“水泥、合金”之外,供给当代中国最有营养的思想,让我们的创业者和有产阶层知道,除了那些机场书店里的商业励志书籍之外,这个国家还有秦晖、余英时、许纪霖、朱学勤、雷颐、萧功秦、赵一凡等思想家的存在,当然更年轻的许知远、刘仲敬、熊培云及梁文道,他们的存在,是当代中国的思想粮仓。

两张“饭票”是一个意外而清晰的隐喻,它让我们对当今的财富阶层和思想市场有了更为冷静的认识。它表明,我们还不够努力,还没有把应该讲清楚的事情说出来和做出来。

但是,我不相信,这是个对思想失去好奇心的时代;

我不相信,高质量思想不应有一个好的“商品价格”;

我不相信,水泥合金能建构我们这代人的精神支柱;

我不相信,没有思想供给的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会走得很远;

我们都不是那些能够改变时代走向的人,我们拒绝激进,但也绝不迎合,我们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适应它,用一寸一寸的努力让它稍稍变得更好一点点。

“大头思想食堂”会风雨无阻地开出来,办下去。天下太大,食堂很小。在这个被速度和快感主宰的国家里,小小的“食堂”也许不合时宜,但是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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