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

□蒋先平

请客

□蒋先平

靠山屯养鸡大户李财掏出手机大声喊了起来：“喂，是王村长吗？我是李财啊，我明天杀年猪，请你来家里吃猪肉，大村长一定要赏脸啊。”

电话那头村长笑着说：“吃猪肉是好事啊，明天能来。哦，李大财主，我想明天多领几个人给你陪陪客，中不？”

“行啊，把村干部都带来吧，咱们在一块好好热闹一下。”放下电话，李财对媳妇说，“明天咱们好好准备一下，村长说了他明天准时来吃猪肉，还要带上全体村干部呢。”

这几年，李财养鸡发了财，每年都能收入几十万元。由于规模扩大，现在的鸡舍面积不够用，李财瞄上了村学校闲置的校舍。现在村学校的学生都去乡里上学了，空下来的十多间房子，正好可以做养鸡场。

李财早已经盘算好了，找村长先沟通一下感情，过年时再偷偷地给他送点钱，让村长低价把校舍卖给他做鸡舍。

这不，为这事李财特意花两千多块钱买回头农户养的笨猪，准备明天杀了请村长吃一顿。听说村长还要领着村干部来家里吃猪肉，李财更高兴了。村里干部都来了，将来他买村里的校舍时少花点钱，这些村干部们谁还会说什么呢？

第二天李财早早地起来了，他先是让雇来养鸡的员工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又指挥前来帮忙的那些小伙子烧水的烧水，抓猪的抓猪。很快嗷嗷叫的肥猪被抬上了案板，随着杀猪匠手起刀落，肥猪渐渐地没了气息。

还没到晌午，李财就准备好了猪血肠、烀猪手、酸菜白肉、熘肝尖四道特色菜，还特意让媳妇弄了花生米、白菜心、黄瓜丝、酱拌豆腐四个凉菜。

李财泡上了一壶好茶，打开了两盒好烟，等着村长一行人的到来。

李财去大门口看了两三趟，快十二点了，他又给村长打了遍电话说：“酒菜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快来吧。”在电话里，李财还悄悄地跟村长说，“你们来几个人啊？我准备给你们每个人割块猪肉带回去呢。”村长说：“你就按八个人的准备吧。”

终于，村长开着面包车来了。

李财打开车门把村长迎了下来。村长下了驾驶室，走到车旁打开了车门，说：“到地方了，老人们下车吧。”说着一个一个地把车上的老人搀下了车。

李财愣住了，他把村长拽到一边问道：“你领的村干部呢？”村长笑了：“我可没有说过领什么村干部来你家吃猪肉啊，我说的是找人给你陪陪客啊。这不今天我找的都是咱们村德高望重的老人来给你陪客啊。怎么，不欢迎吗？”

李财硬着头皮挤着笑脸说：“我请老人家还请不到呢，哪能不欢迎啊？”

酒桌上，村长把这八名村里的留守老人让到了上席。他站起来给老人们倒了一小盅酒，动情地说：“老人们的孩子在外打工，老人们常年一个人在家生活，真的不容易啊。”看了一眼李财，村长接着说，“今天李财大兄弟家里杀年猪请我吃猪肉，特意让我把这八名老人家接来一块吃猪肉，我都没有想到慰问慰问老人家，咱们村里致富能人李财却想到了，咱们共同敬李财一杯酒吧。”

这八个老人也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举起小酒盅，喝了个精光。

李财的脸红了，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做得还不够啊，不够啊。”

老人们有说有笑，高高兴兴地吃起了猪肉。

吃完饭，老人们在村长的搀扶下陆续上了面包车。关上了车门，村长扭头问李财：“电话里你说的准备的那八份猪肉呢？”

“这……这……”李财支支吾吾，脸又红了起来。

“大老板说话要算数啊，快把准备好的猪肉拿给老人们吧。”

无奈，李财只得返回屋把早已装好袋的八块猪肉拿上了车。

望着远去的面包车，李财垂头丧气地嘟囔着：“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次可赔大了。”

李财气呼呼地进了屋，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你家电视上面我放了个信封，里面有五百块钱，算是老人们的饭费和猪肉钱，明年过年杀年猪时可别忘了再请我吃猪肉啊。”电话里村长笑着说。

看着电视上的信封，李财的脸不知不觉又红了。

（原载《金山》2015年第10期江苏宁静姿涵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