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子

条子

这几天，李局长遇到一件烦心事。

财务科科长老张刚退休，科长的位子空了出来，局里很多人跃跃欲试。财务科是举足轻重的科室，必须找个稳妥的人主持。李局长和班子成员都看好副科长小伍。小伍是会计专业毕业的高才生，工作任劳任怨，踏实沉稳。可小伍的竞争者们都很有神通，递条子、送钱、拿礼物，让李局长心神不宁。

这天，李局长正在办公室审阅财务科科长公开竞聘方案，研究室主任老马敲门进来，掏出一张银行卡和一个字条，放到李局长桌上。李局长看完条子，对老马说：“卡你拿走吧，条子我留下。”推让几下，老马无奈把卡收回了。李局长拉开抽屉，把手里的条子扔进去，然后把竞聘方案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要实行公开竞聘，小伍准能脱颖而出，可要是因此得罪了写条子的那些人，以后局里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下班回到家，李局长靠在沙发上揉捏着太阳穴，长吁短叹。媳妇问他为啥心烦气躁，他如实说了。在组织部门工作多年的媳妇轻轻一笑，附耳给他出了个主意。

第二天上午，李局长逐个通知递条子的人到会议室开会，最后还通知了小伍。等人都到齐了，李局长关上门，微笑着说：“关于财务科新科长的任命，在座各位背后都有重量级人物举荐。我思来想去决定，按级别办事，谁的官大谁的条子就生效。你们认为如何？”

大家都僵坐着，没人回话。李局长停了半分钟，开始翻弄手中的条子。“这是乡长写的，乡长是正科级。这个是县里局长写的，局长和乡长平级。这个级别高一些，主管副县长是副处级。还有市局局长，响当当的正处级呢……最后这张条子不简单，是咱们县委张书记写的。张书记兼任市委常委，副厅级哟！”

“请对伍利民同志严格考察，并多压些担子，使其早日成熟起来。”李局长把条子递向右手边，“你们传看一下，张书记的书法真是好得很呢！”

条子回到手里，李局长四下环顾：“就这么定了？”

没人出声，倒是小伍红着脸站起来，“我……”李局长摆手打断他：“我什么我啊，你小子隐藏得够深，居然连我也瞒住了，回去准备请客吧。散会！”

会后，小伍来到局长办公室。“局长，我没给您送过条子啊，是不是有误会？”

“那是我仿照张书记笔体写的，还挺像。”

小伍明白了，红着脸说：“我很感激，但是……”

“别担心，下午我就去张书记那里汇报这件事。”说完，李局长又拿出一张条子，“这是你老科长给你写的，会上我没提，这才是分量最重的啊！”

（文／蒋先平据《杂文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