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如雪
2016-11-26刘亚华
刘亚华
发如雪
刘亚华
放假回家,我陪母亲去超市购物,只见她一直在日用品货架旁流连,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我说:“家里好像不缺什么。”母亲好半天才迟疑地说:“隔壁王婶说有一种染发剂效果不错,我想买一瓶试试。”我抬头一看,母亲原本那一头漂亮的黑发,现在夹杂着很多白发,特别是耳旁和头顶,一簇簇的白发特别显眼。
“妈,你怎么有这么多白头发了?”虽然是事实,我还是忍不住问。母亲笑笑说:“我老了,没白发都不正常了。”我找到一盒染发剂放在购物篮里,母亲惊讶地问:“这么一小瓶药水,能将头发全染黑?”
我肯定地回答“能。”母亲笑起来:“那好,回去你帮我染!”“嗯,我帮你染。”走在路上,望着母亲的头发,我的思绪回到从前。
小时候,我最爱把玩母亲的麻花辫,她的头发又黑又亮,脑后扎着的麻花辫又粗又长。每当母亲蹲下身子做事,我便拿她的麻花辫来玩,或在上面扎个蝴蝶结,或在上面扎几根稻草,母亲也不恼。
母亲及臀的麻花辫,惹得很多收头发的人动了心,出价从300块涨到1500块,但是母亲从不为所动。她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有卖钱的道理?”然后,把大辫子向背后一甩,一脸的骄傲。
我读中专那年,母亲把该卖的都卖了,把能借的都借了,开学在即,但是我的学费还差1000块。母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天傍晚,她兴奋地回到家,说凑够钱了,并自豪地将钱扔在桌子上让我数。我数了数刚好1000块,问她哪儿来的钱。她指了指自己的头,我这才注意到母亲的麻花辫没有了,头发也被剪得参差不齐,母亲像变了一个人,一下子老了很多。这收购头发的人也太狠了,我有些怨气。母亲安慰我:“我早就想卖了,长头发麻烦,洗一次费时费力,还费洗发水,这样干活挺方便。”
我顺利地上学后,母亲的头发慢慢地又长长了。但她的头发一长就卖,一长就卖。再后来,我毕业后结婚生子,母亲才不再卖长发。我这才知道,那些日子她是因为经济拮据,不得已一次次卖了心爱的头发。只是,如今她蓄起的长发,枯黄了,斑白了,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风采。
回到家,阳光正好。母亲端坐,让我染发。
望着母亲满头的白发,我的手轻轻穿过母亲的发丝,满心的惭愧、内疚、温暖和感动,还有想哭的冲动。
这一年的冬季,雪并没有落下来,而我却分明看见,有一场雪落在母亲的头上。
美食记忆
责任编辑:陈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