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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猎物

2016-11-26浙江江浪

散文诗 2016年15期
关键词:啄食塘村猎物

浙江◎江浪

时代猎物

浙江◎江浪

人间烟火/罗智斌图

时代猎物

翻开一页页黄历,与光阴对峙。日子饥不择食,一切都将成为它囊中的猎物。

数不清河流迈开了多少步伐,但我知道流水的尽头还是流水,依旧重重叠叠地翻过,翻过城墙,翻过胸口,但一切慵懒而安详。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左手翻云右手覆雨的年代已经过去。

夜幕中,独自点着香烟穿梭的人,怀里揣着一双萤火虫的眼睛。叛逆者不必过早撇下呆滞的目光,瞳孔已带着湿漉漉的苔藓、血淋淋的心脏四处逃窜,寻找一处安身之地。

唯独我无地可去,只有坐视夜空,围住虚空而话也不失为一场甜蜜的救赎。为了缓解饥饿,治愈伤痛,上山下山,采药打猎似乎成为了我们共有的秘密。每向上攀爬一步,我都虔诚地吸口气,让我倾诉万物的,全都移植在山顶,作为膜拜的借口;每向下挪动一脚,我都深深地呼口气,让你告诉我的,一起转告苍天下的生物,以便鲜活尚未迂腐的躯体。

事实上,流水与光阴对峙,就是过去与现在对峙,就是身体与灵魂对峙,就是消逝与新生对峙。

我察觉整整这一夜,窗外的黑依然纹丝不动,与你我拱手呈现的白,何时才能赴约一场久违的加冕盛会?所幸连门都一起关上吧,在这我们谁也逃不出去的城池里,安顿下来,足不出户的呐喊一定有所禅悟。

记得我们说好的,来年一起捕捉时光,让黑夜的星空更加明亮,也好让它细细地看看我们曾经那刻骨铭心的伤疤;不,明天就出发吧,因为明天的明天,我不知道你,就像你不知道我,会在哪一个出口,对峙伤口,对峙黎明。

时光驶书

列车时不时提高嗓音,时不时压低呼吸。但它始终只有一个方向,向前。像极了一个人不断重复着的状态,像极了他晃荡的人生。

一只说不出自己名字的鸟落在路边的田埂上,捣鼓着笛声,啄食秋色,啄食着内心的节奏,守住掠过那一片土地的苍茫。

路两边的庄稼是安静的,它们彼此以挽手或抱住的姿势匍匐前行。一步一个视线,一步一段距离,牵引我抵达某种温暖的收获。若是揪出它们最后的秘密,便能驶向一个人内心的无边旷野。

一株树自言自语道:对风对秋天可以吝啬,甚至可以抛开颜面,轻装上阵,只为攒足赤手空拳的力量。我想大概是它要高傲地渡向下一个灿烂的春,让自己与另一个自己走一回老路,交付岁月,支取青春。

我知道有一些事物始终处于这种姿势,它们同样只有一个方向,向前。正如那看不到尽头的河流,以及身躯内支撑生命的血液,缓缓流淌着,向前。正如这渐渐归宿的阳光,一步步逼近黄昏,这让列车向着明天的光明更近了一步。

沙塘村的秋

骨子里的废墟与殿堂,仿佛被惊扰的寒,沙沙作响。当那条叫做弯弯的虫儿贪婪地爬上天,一枚圆圆的秋天就落了下来,滚出一地月光。一定是你的眼睛在我的胸膛碰撞。

仰望或是俯视,一个人内心的那些幸福与忧伤便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起起伏伏,就像我来了,沙塘村对我小心翼翼地说出一句:好久不见。

在沙塘村,向上,云朵抱团打滚;向下,一些涌动握手澎湃。巷子里的水泥墙,笑着笑着就开始眯上眼。一条蚯蚓蠕动季节,淡淡的脸色,薄薄的秋凉。或许也只有这样,一个身影与一个灵魂才靠得最近。

无论什么时刻,这条老街的气息都是有增无减。穿梭于其中,潜藏着一个人更深的凝眸,这一定是沙塘村过去与现在的注视。就像我来了,一些镜像便热烈完整地发生着,抒写一层又一层的真实,恒定持久。

夜曲

是该静下来聆听了。多么曼妙的季节,百般柔情又百般愁绪的夜晚。

一尾鱼,沙滩上游弋,干瘪的鳞片打着双合拍。被搁浅的潮声,在无法抗拒的耳膜中起起伏伏,宛如深谷底下嘶嚎的狼,一声饥饿一声回响。八月的另一种音乐四处蔓延开来。

每一个日子都患有苦中作乐的弊病;每一个人都在把着丝丝管弦弹奏属于自己的那一曲。站在歌声里怂恿的人,空空的双手,却攥紧了时光满满的思想。

夜,薄如蝉翼。我无法想象这极力扇动翅膀的黑,竟填实了一个人内心最后的白。

夜,薄如纸张。回不去的岁月,风干的记忆,就这样吱吱唔唔卷成了笔筒。谁的一生,在一条蜿蜒的河流中弯成一支笔,安静地抒写着,在词语中抵达盛世的狂欢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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