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鲁迅的两点想法
2016-11-26周越强
周越强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广西 桂林 541000)
关于鲁迅的两点想法
周越强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广西 桂林 541000)
每逢提笔作文,心境各有特点,却多数只归为两种结果。大抵自以为好的情况是写的东西是自己想过的,另一种不妙的情况是,题目是从未谋面的。于是,第一种写作,不知不觉就可能写下几百近千字来,而后一种就会越想越难,越难越烦,甚至终于不敢或无心动笔。而我自以为,第一种写作,需要的是自己的心路,几多快乐,几多痛苦;而后一种自然是需要去搜罗典故,了解素材的。
一提起鲁迅,但凡是新时期在中国大陆读书长大的大抵没有感到不熟悉的,乃至握起笔来要写,我才发觉自己“胸中无半点墨水”,当然,东拼西凑,胡乱为文,倒不是不会,只是觉得自己究竟没有能力写出一句有价值的话出来。图书馆里关于鲁迅的书堪称浩瀚:鲁迅写的,写鲁迅的,占了两三条长柜,一条柜上几百本书,一本书几百页……而我的耐性只支持我翻开一两本,读一两页;而我的悟性又只支持我理解一两篇,记住一两句。这是即使放下老祖宗的“自谦之礼”,而本起小平爷爷的“实事求是”来,也不敢说知有冰山一角的窘迫啊。
浅读之余,亦有所思。全不顾自己的浅薄,老祖宗的中庸之道,例举的真与假、文句的丑与美。却绝不失对鲁迅的尊敬、对文学的尊敬,而怀着认真的态度来写下几点关于阅读鲁迅的想法。
1 还原一个普通人的鲁迅
鲁迅是时代的文化旗手,文学偶像,更多时候成为一个文化符号,一种象征而存在。“鲁迅”二字,无血无肉却拥有自身的话语,讲述与鲁迅无关的故事,人的喜怒哀乐消失了,一个伟岸的姿态竖立起来。身体退隐,灵魂升华。西方哲学有身体恐惧的传统。古希腊哲学从巴门尼德开始竭力否定身体的认知能力,将其看做思想的从属。身体对于灵魂来说成了背叛和监牢,在许多哲学家看来,身体常常是通往智慧、真理、正义和美德的障碍。身体是应该被摒弃的,然而“充满欲望、本能、烦恼、疾病、恐惧、冲动和不安情绪的身体总是不停地在打扰或破坏灵魂的思考和宁静。”也许正因为身体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一个文化无论怎样努力排斥狄俄尼索斯冲动,终究还是要为他所羁束,绝无超越的可能:因为在尼采看来,狄俄尼索斯本身就是超越性权力的化身——由此,灵魂的高度被灵魂追随者利用无躯体的符号来加以诠释并肆意膨化其涵义,因为死人的身体不会继续背叛。这或许也在“死”的层面上解释了死白欧男莎士比亚在西方至高无上的地位。
我觉得鲁迅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觉得它和我父亲的唯一区别是鲁迅把他的愁苦什么的留在了纸上,而我父亲带那些进入了幻灭。
鲁迅是我的偶像。我第一崇拜他是在初中的年纪,忘了具体是初一、初二、初三,但记得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他不姓鲁而是姓周。而我第次崇拜他只是因为我也姓周。小时候哪里懂什么叫思想?
与鲁迅同行的日子是漫长的:叶圣陶和他的《爬山虎的脚》就留在了小学,朱自清和他的《荷塘月色》、《背影》就留在了中学。而伴随着我们长大,鲁迅却与我们一路相伴而行:《从三味书屋到百草园》、《社戏》、《一件小事》、《记念刘和珍君》、《狂人日记》、《孔乙己》、《藤野先生》、《阿Q正传》《祝福》……。然而,是到了大学才明白,小时候的崇拜,哪里是幼稚,分明是睿智。如今,我依旧崇拜鲁迅,当然不只因为他的姓了。
鲁迅把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灵魂、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梦自己的苦闷、自己的愤激,锐利的洞察、长久的思索、一瞬的灵感,全写在了纸上,这是他的能力,他的才情,他的——我以为,真正为常人所不及之处,最伟大的于文学、于人类,于中国、于世界的贡献之所在。时人、后人便是循着这文字,走进他的生活、走进他的记忆、走进他的梦、走进他的愤激与苦闷。从而诠释他的生活、灵魂、性格、思想和梦。鲁迅“画人”时总是节省的,他说:“要极俭省的画出一个人的特点,最好是画他的眼睛”。于是,他笔下的人物都是简单的一笔,一划,一笔,一划。而聚集这些个简单的勾勒,将组成一个完整的人,就是鲁迅自己,包括鲁迅的形态,更主要的是他的思想。如果说鲁迅用极难做到的文字的画法画了唯一一个近乎完整的人物,那就是他自己。当他的笔脚涉及到越来越多的生活的层面时,触及内心世界越来越宽阔的空间时,他的形象,他的性格,他的才情、喜怒哀乐乃至他的一闪即逝的灵感,思索,感触被越来越多的展现出来。因为他的能力,更因为他的每一篇作品都绝对的,不可遏制的与他自己有关。
然而我不觉得鲁迅的思想会比身为农民的我的父亲的思想深邃多少,我也不认为他的愁苦和对愁苦的认知会比常人高明多少。鲁迅的伟大,已经远远超出他的作品对时代的影响。他极为丰富的作品,和他的名气为他聚集来的大量研究他和他的作品的时人和后人所刻画出的,展示出的关于人性和人的内心力量的发掘,将开启新的研究项目,而鲁迅将是材料极为丰富的研究对象。
我在图书馆看书时,突发奇想的觉得一个现代文学家要比以为图书管理员更了解鲁迅,但不一定比图书管理员更了解现今有多少关于鲁迅的书——鲁迅在书里,在鲁迅的书里和介绍鲁迅的书里,这书却读不完,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还会出现新的关于鲁迅的书。当然,这其中有些将值得我们细品慢嚼,有些只需了解大概,而有些即使不知道也罢了。
我们都敬仰鲁迅,但我以为,即便是如此文学大家,也无需盲从。我觉得如果同样有一批文人愿意采访,研究,研读我父亲,而我父亲也有足够的能力,有足够的确切的词汇来完整的表达自己的观点,想法。那么,中国历史当中姓周的思想家还要多一位。每个大脑不坏的人都有思想,每一种思想都值得存在并值得研究,鲁迅的思想是这样,阿Q的思想也一样不是?
鲁迅,我们向外研读他的经历,他的环境,他的时代;向内,我们研究他的思想,他的灵魂,他的内心世界。因为有鲁迅,我们渐渐了解自己的生活环境,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心境。鲁迅是一个标本,文学的标本,更是人性的标本,人的思索与心境的标本,它因为其稀少而显得弥足珍贵,因为前所未有的完整性而意义非凡。
透过这标本向外看的意义将会在人生一代代生生死死中变弱;透过这标本向内看的意义将会在这一过程中不断加深,升华。
2 “看与被看”的重新解读
鲁迅小说当中的“看与被看”模式引起批评界广泛注意,钱理群先生在《现当代文学三十年》一书当中将其作为人的精神病态加以阐释,指出“鲁迅由此开掘出‘封建社会吃人’的主题,不仅是对人肉体的摧残,更是‘咀嚼人的灵魂’”。
“许多‘民众’,一批是由北往南,一批是由南往北,挤着,嚷着……脸上都或者正在神往,或者已经满足的神情。”这是民众聚集看阿Q被杀头的情景,一派浮世绘小人物的声、影。无生机、寓意着停滞不前、死亡、朽腐的群像,戴着生物面具的死神的歇斯底里的狂欢。的确与延续千年之久、命数将尽的封建社会及其意识形态的灰土脸面、微弱脉搏相符,然而两者并不见得是同一物。
从世界历史角度来看,民众的看既非中国所独有,也不仅封建意识文化形态相结合。而表现为一种人的心理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人的“想要被看”和“想要避免被看”的两种心理是交互存在的。简单地说,人们希望自己的荣耀时刻被看,而在出丑的时刻则极力避免被看。另外,在某些情境当中,群众的关注度成为一种力量,这些时候,“想要被看”或“想要避免被看”的选择取决于与这种力量的利益关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表现出结果与人们的心理期待的对抗性,昭示一种更复杂的主体与他者、个体心理与大众心理相背离的思路的存在。这是一种执拗而顽皮的模式:大众“想看的”往往是个人极力“避免被看”的部分。民众对阿Q被杀头的围观,与其说是咀嚼其灵魂,不如说是大众好奇心的指向。张开大嘴的既不是“封建社会”,也不是“人的精神病态”,不过是人的好奇心。这好奇心可以杀死猫,也可以杀死阿Q,它的威力不亚于“封建社会”和“精神病态”。但好奇心的好处也是不言而喻的。
福柯的《疯癫与文明》中提到惩罚之中存在着大量的喜庆成分,一些惩罚的景象长期以来既能给人带来痛苦,也能给人带来欢乐。这或许解释了好奇心的真正指向,福柯发现:“作为一种‘无法忍受的感觉艺术’,一种‘地狱剧场’,‘但丁诗篇的法律表现’,酷刑处死的公共仪式提供了一个体验快乐的场合,这种快乐按常规是被禁止的。”
“当群众聚集到行刑台周围的时候,他们不仅仅是来目击一个被判处死刑的人的受苦的,也不仅仅是来撩拨刽子手的愤怒的。他们同时也是为听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咒骂法官、法律、权力、宗教而来的。酷刑处死准许这个死囚作这种短暂的胡闹,其间无论他骂什么都是不受禁或不受罚的。”
《阿Q正传》第八章“大团圆”当中有与之相仿的描写,与福柯的文本恰恰相互印证,阿Q无师自通的喊出了半句话“过了二十年又是一个……”,既已足以在人群中收获喝彩声,透露出类似的“游街”以及“死刑”已然越过了其“野蛮的、盲目的、令人作呕的”一面,而成为一种精心调制过的文化工具,一种外观华丽独特的有条不紊的实践。
从好奇心角度讲,看客并不能也不不应该被简单认为是愚昧麻木的。此外,观刑的观众随时有可能诉诸无节制的暴力,以反抗那位以这种酷刑来炫耀权力的统治者。罪恶在某些发面具有传染力,具有制造丑闻的力量,公之于众反而使其无限繁衍。只有遗忘才能制止它们。
周越强,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15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
G6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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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12-001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