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中唐单篇传奇作品中的科举描写
2016-11-26刘贝贝
刘贝贝
浅析中唐单篇传奇作品中的科举描写
刘贝贝
唐传奇作为唐朝新兴的一种文体,尤以中唐传奇最为灿烂,中唐的传奇作品中最为精华的部分是单篇形式的作品。在中唐单篇传奇作品中,涉及到科举内容的作品占有重要分量。本文拟通过分析中唐单篇传奇作品中的科举描写,探讨对科举的态度,了解科举对唐人及文学的影响。
一、引言
中唐时期的单篇传奇作品不仅质量高,而且整体数量较多,笔者根据李剑国先生《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对中唐单篇传奇作品(建中初至太和中)做了粗略统计,现存作品40篇(共计57篇,除去散佚和节存作品17篇),涉及科举内容的作品占有重要分量,约有14篇,即本文的主要研究对象。
二、中唐单篇传奇作品中的科举描写
(一)科举名利的膜拜
唐代士人很重视科举之路,很重视进士出身,如果不是通过进士及第而走上仕途,即使位高权重也会留下遗憾。刘餗在《隋唐嘉话》中就记载到“薛中书元超谓所亲曰:‘吾不才,富贵过分,然平生有三恨:始不以进士擢第,不得娶五姓女,不得修国史。’”
首先从爱情类的中唐单篇传奇进行分析。元稹的《莺莺传》显示了张生对科举的热爱。作品中书生张生与才貌俱佳、宛若天人的崔莺莺一见钟情,不能自拔。之后两人坠入爱河,朝夕相伴。但好景不长,张生为了科举及第,不仅抛弃了莺莺,还称莺莺为“尤物”,“必妖于人”,是红颜祸水。蒋防的《霍小玉传》与此类似,这篇传奇中男主人公李益也是书生,他与歌妓霍小玉相识相爱,许下海誓山盟,要相守终老。但李益科举及第后,却无情地抛弃了霍小玉,迎娶了高门卢氏女为妻,最终霍小玉含恨而死。
其次,从幻梦类的中唐单篇传奇中也可看出主人公对科举名利的膜拜。沈既济的《枕中记》中,贫苦失意但热衷功名的书生卢生,因在旅店中与一位老道士偶遇,卢生借着老道士的瓷枕在睡梦中圆了富贵梦。在睡梦中,他不仅成功考取进士,位高权重,而且还幸运地迎娶了清河崔氏,享尽人间富贵荣华。李公佐的《南柯太守传》也反映了主人公对仕途名利的渴望。主人公淳于棼梦中游历“大槐安国”,在那儿他做了驸马,又被任命为南柯太守,“荣耀显赫,一时之盛,代莫比之”,实现了他的功名梦。
与作品中的男主人公相同,许多传奇作品的创作者曾是唐朝的应举士子,例如元稹、白行简、王洙、郑权、许尧佐等都是唐朝的进士。从某种程度来看,唐传奇作品中主人公对科举的膜拜就是作者本人对科举态度最鲜明的映照。
(二)门第观念的信奉
刘餗《隋唐嘉话》卷中讲到:“高宗朝,以太原王、范阳卢、荥阳郑、清和博陵二崔、陇西赵郡二李等七姓,恃其族望,耻与他姓为婚,乃禁其自姻娶。于是不敢复行婚礼,密装饰其女以送夫家。”当时社会上以娶高门女为荣,并形成了一种风尚,这在中唐单篇传奇中有大量的反映。
《李娃传》中,当李娃救济了郑生并帮助他科举及第,功成名就后,李娃却劝说郑生离开自己,“君当结媛鼎族,以奉蒸尝。中外婚媾,无自黩也。勉思自爱,某从此去矣。”,李娃作为歌妓,她是受当时思想束缚较少的人,但深知当时婚娶门第的重要,让郑生“结媛鼎族”。而最终李娃被封为了汧国夫人,不过这只是作者一个事业爱情双丰收的美好愿望罢了。
向往高门婚姻在《霍小玉传》中也有体现。霍小玉在与李益热恋时,就深知自己与李益身份悬殊,“妾本倡家,自知非匹”,当李益要上任离她而去时,她又清楚地认识到“君之此去,必就佳姻。盟约之言,徒虚语耳”,但霍小玉又侥幸地希望与李益做八年的夫妻,之后任他“妙选高门,以谐秦晋”。可惜就这八年的小小愿望,李益都没为霍小玉实现,最终娶了甲族卢氏女。
(三)幻梦题材的反思
唐代科举中,尤其是进士科受到了全国极大的重视,科举入仕,进士擢第,便成了当时许多士人竞相追逐的目标,科举也就成了名缰利锁,牢牢地套住了士子。科举成功,进士及第,士子便可青云直上,鲤鱼跃龙门。以苦吟著称的孟郊,在夺得探花后,写了一首《登科后》:“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足见其及第的得意与欣喜,这也正反衬出他不第时的“龌蹉”和科举对他思想的束缚。
《李娃传》中荥阳公对郑生进京考试的大力支持,郑生在伤病好转后,李娃又劝说他勤勉读书,走向仕途。唐朝士子为了登龙门,从小便苦读诗书,等他们长大后,又背井离乡,远赴京城赶考。即便经历千辛万苦,一次次落第,他们仍然不灰心,而是继续坚持。《唐摭言》中就有诗句:“太宗皇帝真长策,赚得英雄尽白头。”可见士子在科举入仕这条路上,走得那么执着和不易。
沈既济《枕中记》中的卢生,在睡梦中,娶上了清河的崔家女,考上了进士,当了官,位高权重,建功立业。但遭人嫉妒贬了官,之后皇上了解了真相,又重用他。总之,卢生在梦中经历了一生的宦海沉浮,荣辱升沉。而卢生睡醒时,店家的黄粱米还没有煮熟,卢生对人世间的仕途荣辱大彻大悟。他通过这篇传奇告诉当时的士子,人生如梦一场,要淡泊名利,顺应自然,不必汲汲于科举仕途。这是对科举仕途的反思,也是受当时道家文化的影响。
《南柯太守传》的作者李公佐,他虽然是进士,但官途并不顺畅,经历了长期的下僚生活,看到了官场的丑陋。他写了一个落魄子弟淳于棼酒后做梦到了大槐安国,被招为了驸马,做了高官,发了大财,但最终失势败落的故事。淳于棼梦中的“朱门重门”的大槐安国不过是树下蚁穴,“长大庄严”的国王也不过是“长可三寸”的蚁王,“土地丰壤,人物豪盛”的南柯郡不过是“土城斗楼”。
三、结语
通过以上几个方面分析,我们可以了解到,中唐单篇传奇作品的作者和主人公对科举的态度总的
来说是肯定的。一方面,科举制度在唐代实行,作为新事物还处在上升期,利大于弊。另一方面唐传奇中的许多作者正是通过科举改变了命运,获得了社会地位,他们是科举的受益者,所以他们在作品中,多是怀着对科举的敬拜之情,像《枕中记》《南柯太守传》等揭露科举弊端的作品在中唐传奇中并不多,它们对科举之弊的批判力度也远不如后世的《儒林外史》《聊斋志异》等作品。
刘贝贝(1989—),男,辽宁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中国古代文学专业。
辽宁大学文学院 110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