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男的诗

帕男的诗

PA NAN

路过一棵棵麻木的树的面前

渴望麻木 路过一棵棵麻木的树的面前

突然发现

麻木的伟大之处

老人说 树大了会招风

那树小了呢

我亲眼看到过 被牛马践踏过的

九死一生

麻木 是针对活下来的这些树

这些树

把麻木当成了必修的功课 而我的好动 会导致

遍体鳞伤

麻木 也许是实质性的

也许只是一层涂料

也许什么都不是 这些树

已经看破了

所谓红尘 也许什么也没有看到

见风是雨的树也还有 不是一棵两棵

我总想起

我躲不过的是是非非

像卡在石缝里的那条小鱼

水错在哪里 石头错在哪里 我又错在哪里

不能说被砍或被砍倒的树都是无辜的

世界上无辜的东西很多

矛和盾 箭和靶子

一旦树

过于坦荡 过于耿直 过于直言不讳

肯定招致世风

这正演绎

木秀于林 风必摧之

这个成语

再说到树麻木

看来只有麻木 才是生存之道

至于那些暗香 那些春笋 有时候还有我的蠢蠢欲动

我和一枚古钱币的际遇

我向城池投掷 那不是诱饵

是一枚古钱币

让其回归

大唐的市值 我是一个十足的钱盲 一沓钱

至少要数个年把

一直以来

坚持 已经把那一沓钱的水分

挤得干干净净

尽管是一枚古钱币 它完全影响到了我的整个睡眠

我想不起是谁遗落的了

而且担心

一旦因我贬值

睃一眼 那钱币上的大唐

要比我深受现实的一踹

生疼得多

我羡慕吹拉弹唱的人 也说起钱

尤其说起钱的来路 不像对待他们的身世

以及 《山坡羊》的曲牌

他们很爱

把唐朝演绎得像那一枚古钱币

厚重

而又充满了不尽的忧伤

做旧的木器

做旧的木器 不配用怀念这个词

做旧的木器 一定会出现在各种年代戏里

做旧的木器 只能作为虚假的历史背景

做旧的木器 无法掩饰青春期的叛逆

做旧的木器 仍然属于木器一族

做旧的木器 非要抱病后才能归类于上品

做旧的木器 不但能博得无数的眼球

做旧的木器 仿佛让我如临大敌

我更情愿流落在民间

我会重复很多坐姿 这些坐姿代表多大程度的忠诚

每个人 如果都像我这样

不用发誓 我本来就没有承诺过

我要忠实于我的肉体

灵魂和肉体

这对欢喜冤家

本质上和昼夜无异 我更情愿流落在民间

一亩三分地 这不完全是数学的概念

而是诉求 甚至是阶级立场

要想心安 首先要学会拓疆开土 但不是王国的概念

其次要把自己视作人民

在和谐共生的前提下

呐喊 撒欢

让肉体 全心全意地服务于灵魂

我从来都是这样谦卑的坐姿 偶尔有次把

坐立不安 才会扭曲

但尽可能让内心 正襟危坐

我相信 我的举止仅能影响 在民间 像一声布谷鸟鸣

掠过之后

才发现不仅仅是春天

已露端倪

另一只昆虫的世界观

宽容要比纵容好多了 给他一个大的房子

给他一个容下整个想法的穹顶

给他灵魂出窍后

可以藏身的地方

我也有苍生 我的苍生

是那些和我并不朝夕相处的蚂蚁

除了我要喂饱他们

我还有监护的责任 到底把蚂蚁世界搞乱的是谁

住大房子的

他不会 蚂蚁占不了他多大的便宜

关键是

蚂蚁也不愿意去

他也有他的苍生 顾不顾

看不出

只是他很少出门 他可能在酝酿

每天都要酝酿出

一个世界

仅凭他 都是大同小异的结果 一日三餐

还有继续酝酿

一个酝酿出来的世界

总是要比现实的世界大得多

包括某台机器的朝向

他不作声了 他忙于活计

我的活计 偏要每天作声

我理解那台机器

理解那台机器里的一个零件

零件是不能作声的

零件和零件之间

也不叫勾结 如果非要我给机器和零件关系定义

被赋予思想的机器很少

面条机能说会道 也是一个传说

面条机每天都饿着

想不起自己还存在着 他也只顾自己干着活计

他还不老就让我开始感伤了

这样下去

他迟早是要老的

老了的机器就好比

那墙角一处的荒芜 此时

我想起了

饱死眼睛饿死雀的 一句云南俗语

他更不作声了

只顾埋头忙于他的活计

我还是老样子 每天按部就班地作声

一片羽毛已经足够伟大

我可以动员一只鸟 只要舍得一片羽毛

因为一生的经历

踟蹰可能远远多于飞翔

不要把飞翔挂在嘴上 更不要写在书里

我读过的诗句

感人的也很多 也有让我泪流满面的

当读到飞翔

我就会忍不住 扑哧一下

笑是一剂良药

这是悲伤凝结出来的

像恶结出恶果

所以 休想以新欢替代旧爱

也休想以飞翔代替跋涉

舍得一片羽毛

不等于非要践踏 一切飞翔的结果

践踏 将使所有的诗句

万劫不复 一片羽毛已经足够伟大

生死枯等

是时间消遣了那些树 其中的胡杨

还在枯等

肥而不腻的历史

总在现实的桌上

每一个人都是饕餮 都有可能张开血盆大口

为了挤占

明天的某个席位

行走是顺应 在面向不同的方位

不可能到处都是潮流

也包括逆向的时间

胡杨的枯等

只是为了顺应自己

既然是阴谋 就不可能告诉别人

宁愿演一出

苦肉计

时间饱蘸着深情

以溢美之词

笼络着时间 以掩护历史的敷衍

胡杨是理想的

看不到世俗的判决

因此默认了

在寂寞世界里的生死枯等

回家的路有点远

它就是故乡 在相框里

年 像讨债公司

一天比一天逼得紧

说好今年要回家

可回家的路那么多 走哪条

哪一条都雍塞着太多的愿望

故乡是一道题解

到底还要求证什么

是年的味 还是故乡的味

路太苦了 苦到想笔直

却佝偻

为何还要让 怨声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