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维护东亚和平与稳定

赵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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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定不移维护东亚和平与稳定

赵启正

东亚和平是这个地区所有人憧憬和追求的最大目标。日美同盟升级，日本国会通过安保相关法案，东亚地区国际格局和力量对比出现了新的变数。此外，美国推行“重返亚洲”战略以来，南海问题也备受关注。在这种背景下，中日韩合作对维护东亚和平与稳定尤为重要。

中国、日本、韩国，也包括朝鲜作为东亚的主要国家，在不同的时期和不同的侧面上，为东亚文明的形成、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东亚文明的精髓可以用“和为贵”这三个字来概括。这种“和”包括人与自然的和谐，人际相处的友好，也包括国际关系的和平。“和为贵”是社会事物和社会关系发展的一条重要规律，是人们处世行事必须遵循的行为规范，也是处理国际关系的基本准则。

中国、日本和韩国作为东亚地区规模最大、相互依存关系最深的三个经济体，三方人民都渴望能在和平的氛围里和睦相处，合作共赢。2015年，中日两国的双边贸易达3033亿美元，中韩两国是2274亿美元；2014年，韩日两国双边贸易是750亿美元。2015年，中韩间的人员往来进入“千万时代”，中国赴日游客近500万人。中日韩三国都从彼此的交流交往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而进一步扩大和深化这种交流，就必须坚定不移地维护东亚和平与稳定。

2015年东北亚的态势回顾

2015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70周年，这是一个值得缅怀和纪念的年份。中韩两国分别隆重纪念了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和朝鲜光复70周年。然而，2015年在东亚也有一些我们所不愿意看到的消极趋向。主要有这三大事态：

第一个事态是日美双边同盟出现危险的升级。2015年4月28日，日美两国发表了经过修改的《日美防卫合作指针》，这是对东亚地区和平架构有极其重要影响的事态，进一步将日本与美军联合作战的范围扩大到全球范围。正如一些有识之士所指出的，新版《日美防卫合作指针》为亚太地区带来的将不是和平与稳定，而是紧张和冲突。日美军事合作将成为地区乃至全球紧张和冲突的策源地。新版《日美防卫合作指针》针对中国的意图非常明显，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明确表示，日美同盟是在冷战时期形成的双边安排，日美双方有责任确保日美同盟不损害包括中国在内的第三方利益，不损害亚太地区的和平与稳定。

第二个事态是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发表“8·14谈话”。战后，日本政府和领导人多次在历史问题上表明态度，公开承认侵略并对受害国表示深刻反省和道歉。1995年8月15日，时任日本首相的村山富市发表谈话，承认日本由于“国策错误”，进行了侵略和殖民统治，给亚洲邻国造成深重灾难，对此表示深刻反省和真诚道歉。这一谈话被认为是日本战后道歉的正式版本。然而，日本始终有一股势力试图否认侵略战争历史。安倍在2012年复出后一再表示自己不会原封不动地继承“村山谈话”，要发表新的谈话取而代之。他曾在众议院预算委员会答辩时甚至表示学术界以至国际上对侵略没有明确定义，引起了国际社会特别是中韩等亚洲邻国的强烈愤慨。8 月14日，安倍发表了战后70周年的谈话。我们注意到，其中包含“村山谈话”中“侵略”“殖民统治”“反省”和“道歉”等关键词，但是，却始终避免用第一人称，言不由衷。正如日本一些媒体所批评的，这是“村山谈话”的“倒退”。

第三个事态是日本国会通过安保相关法案。2015年9月19日，日本执政联盟不顾在野党和舆论的强烈反对，依靠在参议院的过半数席位强行通过了安保相关法案。由于日本众议院已经在7月16日通过这些法案，这就意味着安保相关法案正式变成了法律。这是战后日本政治和军事安全战略的重大转折。今后，日本即使没有直接受到外国入侵，也可以在行使“集体自卫权”的名义下对他国行使武力。这意味着日本战后长期秉持的“专守防卫”方针发生颠覆性的改变，意味着日本和平宪法的核心，即规定日本放弃交战权利的第九条名存实亡。它不仅使日本严重偏离战后一直坚持的和平道路，成为一个可以对外派兵、参与战争的“正常国家”，也给东亚地区国际格局和力量对比带来了新的变数。

三大事态出现的背景

这三大事态与东亚地区近些年来方兴未艾的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国际潮流是背道而驰的，是一股试图倒转历史车轮的逆流。

这三大事态的出现并不是偶然的，它既是日本政治生态发生变化，导致“鹰”派政治家垄断权力中枢的结果，也是美国出于继续主导亚太地区的战略意图，偏袒、纵容日本右翼势力的结果。

就美国而言，控制和利用日本一直是它对日政策的基调。战后，美国执意将中国、韩国等遭受日本侵略和殖民统治的国家排除在“旧金山对日和约”的谈判之外，在缔结对日和约过程中又对日本“放水”，使得日本无论是在对过去战争历史的反省上还是对亚洲邻国的战争赔偿上都很不彻底。亚洲的日本与欧洲的德国形成了鲜明对比。

奥巴马政权问世后，美国开始推行“重返亚洲”或者说“亚太再平衡”战略。然而美国在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以及2008年的金融危机后硬实力、软实力都有较大削弱，美国不得不依赖其在亚洲的双边军事盟国体系，尤其是对最大盟国日本的倚重。不难发现美日之间存在着战略默契、战略交易，如日本在全球范围内配合美军军事行动，换取美国在钓鱼岛问题上力挺日本，对安倍等人突破和平宪法的极右路线提供政治支持等。

美国的“重返亚洲”或者说“亚太再平衡”战略，其矛头是针对中国的。日本当权者紧密配合美国的所谓深化日美同盟，也是以牵制和遏制中国的和平崛起为宗旨。美国还向韩国施压，要求韩国加入遏制中国的三方同盟。这都反映了美日两国一些人至今仍坚持以过去的冷战思维和零和游戏思维看待今天的全球化世界，完全看不到世界各国相互深度依存的现实，无视和平发展合作的大趋势，这实在令人遗憾。

南海问题受关注

现在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强大了，也变得越来越强硬了，是个“威胁”了，理由之一就是中国在南海问题上的表现，美日同盟加强的一个方向就是要联手在南海问题上压制中国。

中国在南海岛屿主权和海洋权益争端上一直主张通过直接当事国对话协商和平解决问题，为此，中国与东盟各国签署了《南海各方行为宣言》。然而，少数国家先违反宣言精神，擅自在争议区开发油田，军事侵占并建设岛礁，严重侵犯了中国的权益。即便如此，中国依然保持了极度克制，依然强调通过对话和平解决。现在，中国加强对南海的警务巡逻，在南海自己的岛礁上开展建设，是为该地区提供公共安全产品，履行大国义务之举，也是为防范自身权益进一步被侵蚀而不得不采取的行为，是一种防御性的举动。美国指责中国的举动破坏了南海的航行自由权，这根本站不住脚。南海的航行和飞越自由从来就没有问题，将来也不会有问题。中国绝不是南海和平的威胁，而是致力于同东盟国家一道，共同维护南海的和平稳定和航行自由。恰恰是美国，以“维护航行自由权”为借口，频频出动舰机对中国进行抵近军事侦察，成为南海和平的威胁。

2016年由于朝鲜核试和发射卫星引起的态势

今年伊始，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朝鲜不顾国际社会普遍反对和联合国相关决议，连续进行第四次核试验和以弹道导弹技术发射了卫星。紧接着美日韩不仅增加了对朝鲜的多项新制裁，还在东北亚进行了新的军事部署，甚至要在韩国部署萨德导弹防御系统，从而动摇该地区的安全格局。东北亚形势空前极度紧张起来。

中国对半岛无核化的政策的坚定性是显而易见的。中方坚决支持安理会就此做出必要的反应。中国认为，联合国权威必须得到维护，核不扩散体系必须得到维护。中国将继续与各方开展密切沟通与协调。国际社会努力的方向应该是明确和一致的，那就是，坚定推进无核化目标，寻求半岛长久稳定之策。

中日韩合作十分重要

东亚的和平发展不仅关系中日韩三国发展的地缘环境，也是世界发展的重要引擎，中日韩三国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三国应站在战略高度看待合作。相对而言，中韩之间的合作开展较好，而中日、日韩之间则不太顺畅，我们希望日本能够反思自身的一些言行，以改进现有局面。同时，韩国作为美国的盟友，或许可以利用自己的特殊地位劝说美日放弃冷战思维，多做有利于东亚和平的事。

中国始终高度重视促进东亚地区的和平、稳定、发展。中国一贯坚持朝鲜半岛无核化，坚持维护半岛的和平稳定，坚持对话解决问题。中国在创立、推动和维护“六方会谈”机制做了很大努力。中国愿意与有关国家一道，共同推动尽早恢复“六方会谈”。

在中日关系问题上，中日双方都意识到管控危机、改善双边关系的重要性。2014年，中日达成四点共识，为中日关系走出低谷创造了必要的条件。2015年中国赴日游客数量和购物数额都创了新高，可以说，民间交流是中日关系中的一个亮点和希望。

2015年11月初，中日韩三国领导人在韩国会面，重启了中断3年的中日韩领导人会议机制，发表了《关于东北亚和平与合作的联合宣言》，致力于东北亚和平与合作，扩大经济社会合作实现共同繁荣，增进三国人民相互信任和理解，促进地区和国际和平与繁荣。这标志着三国合作的全面恢复，东亚国家经济相互依存与政治安全紧张并存的局面也会有所改善。我相信，通过更多的经济合作和人文交流，有助于加强彼此间的相互理解和政治互信。

中共第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了十三五规划的建议，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发展空间依旧十分巨大，而日韩两国在创新、可持续发展、对外开放水平等方面都有独特优势和丰富经验，一定能够在中国的发展中找到合作机会，共享中国发展的机遇。中日韩的合作也不必局限于东亚范围，比如中国提出了“一带一路”的倡议，发起设立了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提出了国际产能合作的可能性，这些都是加强三国合作可以探讨的议题。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后，全球经济依然处在艰难的复苏过程中。我们看到全球加强经济合作的势头越来越强，G20峰会和APEC峰会闭幕后，接着又召开了东亚合作领导人会议。这些会议有助于推动全球范围内的和平发展和合作共赢。同时，我也真诚地希望，中日韩三国之间的合作能够顺势而上，让互利合作和人文交流引导政治互信不断增强，进而推动对话协商友好解决争议争端，而不是反过来，被争议问题牵引，伤害政治互信，从而拉合作交流的后腿。

美日同盟的加强给东亚合作带来了障碍，而中日韩领导人会议的重启则给东亚合作带来了希望。究竟是希望克服障碍还是障碍压制希望，我觉得日本的抉择十分关键，我们会抱以良好愿望，拭目以待。也由衷希望中韩友好与合作能够继续一帆风顺向前发展。

赵启正：本刊总编辑，察哈尔学会国际咨询委员会荣誉主席，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院长、公共外交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