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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忆儿时蝈蝈声

2016-11-25

辽海散文 2016年9期
关键词:蝈蝈笼子

最忆儿时蝈蝈声

最忆儿时蝈蝈声

铁岭 曹克举

小时候我认识一种翠绿色的蝈蝈,大豆田里很多,我们叫它“豆蝈蝈”。

豆蝈蝈除了脆生生地鸣叫,还特别善于弹跳,躲藏的速度快如闪电。

小学时,放学后路过一片豆田时,蝈蝈的叫声让我停下了脚步。初秋过晌,太阳亮得刺眼。我把后背给太阳晒,猫下腰在豆田里循声找蝈蝈。找啊找,连个影也没看到。这时,汗水不仅湿透了后背,还浸到眼睛里让人连连使劲眨眼。我脱下布衫儿,将发丝、脸面、脖颈的汗水统统擦了一遍,再把溻出一圈圈白花花汗碱的蓝布衫蒙在头顶蹲下喘粗气。

不远处有蝈蝈叫。冲着声音看过去,哎,那是一只绿莹莹的豆蝈蝈,羽翼薄得透明。我高兴得一下扑过去,可是那蝈蝈顺着豆秧迅速下滑没影了。我为我的鲁莽付出了代价。为了得到一只绿莹莹的豆蝈蝈不得不在大野地继续挨晒!在蓝布衫的掩护下,我原地不动,居然学会了耐心和等待。

三五分钟后,又有蝈蝈爬上来,顷刻间就叫得惊天动地!这次我没急于起身动手,静下心来观察蝈蝈。豆田里蝈蝈真多,只闻其声、不见其身的蝈蝈不说,此时能看到的蝈蝈就有两三只。蝈蝈忘我的鸣叫让人喜爱得心儿痒痒的。

观察中,我看出了蝈蝈一个小秘密,原来蝈蝈鸣叫时,它们的头个个都是朝着太阳的。怪不得在我背向太阳找蝈蝈的时候,既逮不到也见不着,因为我恰好与蝈蝈面对面!

破解了蝈蝈的秘密,逮只蝈蝈就简单了。抓啊抓,直到捉了四五只才住手。把蝈蝈装进衣兜,一路捂得溜严。到家了,找半拉砖头压住兜口。接着用秫秆棍儿剥下细篾儿编蝈蝈笼儿。笼子编好了,我打开兜口掏蝈蝈。我一下急了,衣兜是空的,哪还有蝈蝈?我四下寻找,还不错,在衣边的狗尾草上看到一只缺了一条腿的蝈蝈。

颓丧地将残废的蝈蝈放进笼子,它一动不动,我没好气地敲了几下笼子,然后将其高高地挂到葫芦架上,又没好气地送进一片倭瓜花。

入夜,窗前的葫芦架月影斑驳。突然,蝈蝈叫了,我高兴得想给蝈蝈作揖磕头!

蝈蝈的叫声又脆又甜,把一个个美好的秋夜用歌声点亮。

最忆儿时蝈蝈声

辽阳 臧龙海

终于忍受不住酷暑的蒸烤,我逃出了“水泥”森林,远足到一个小山村去放牧心灵。吃完午饭,我去村后山林旁散步。

山岗上,忽闻一阵蝈蝈的鸣唱声。真是久违了,这夏日里蝈蝈的鸣唱。四野安宁,蝈蝈的鸣唱在清晰而悠然地飘荡,似曾相识,给我一种悠然之感,让记忆飘回到遥远儿时抓蝈蝈的夏天。

抓蝈蝈晴天中午最好,这时候蝈蝈会纷纷“亮相”于草叶之上,向着太阳放声歌唱,村东的大草甸子是蝈蝈的世界,这里我抓过“豆蝈蝈”“火蝈蝈”“油罐子”“大叫驴”……正晌午来到这里,就像走进一台由蝈蝈们举办的“音乐会”。一时间,它们就如参赛歌手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有唱有和,此起彼伏,遥相呼应,热闹非凡。不管你是否喜欢,是否喝彩,它们都情绪依然,真情“卖唱”。

我抓蝈蝈不算地道。一片蒿草中,发现一只大个的“豆绿”正津津有味地引吭高歌,亮晶晶的前翅膀像面小镜子一闪闪的,我冲过去,双手一扣,唱声戛然而止,“豆绿”一沉底狡猾地溜了,没捉到蝈蝈却闹个大跟头。给生产队护青的赵爷爷看见了走过来,说别着急,看我给你抓一个。只见他选准一个位置,轻手轻脚,俯首弯腰绕到蝈蝈背后,出其不意急速出手,用草帽一捂,把蝈蝈逮住了……依然是只招人的“豆绿”。赵爷爷到地头摘了两片豆叶把蝈蝈包起来递给我,嘱咐说:“回家放笼子时,别忘了弄点倭瓜花喂它,饿着它,就不爱叫唤了。”

听蝈蝈的鸣唱,周末抓蝈蝈,是儿时夏天不可少的玩项。非常喜欢蝈蝈的模样,一身乖巧的小生命给了我极大的乐趣。那清脆好听的鸣叫声总是牵引着我的神经,让我的夏日有声有色,趣味盎然。一到夏天,屋檐下,海棠树上,挂着父亲扎制的蝈蝈笼子,放进蝈蝈,让它们“对唱”,蝈蝈们也卖力气,唱声此起彼伏,给我家小院奏起了夏日的“乐章”。

都市夏日,我喜欢远足郊野,去寻听蝈蝈的鸣唱。我的感受里,蝈蝈的鸣唱就是夏日的灵魂。山野树荫下,安静地聆听蝈蝈们的鸣唱,心空会荡起阵阵绿风,无比清爽悠然。

最忆儿时蝈蝈声

铁岭 金桂莲

王雪涛的一幅蝈蝈图令我眼前一亮!一只晶莹剔透全身碧绿身材偌大的蝈蝈,跳出倾倒的瓶子,只见它站在瓶子肚上,头上伸出两根细长的触须,前腿单只着地,有一只前腿像手一样抬起,好像音乐家在打着乐拍,它支撑起两只高大的后腿,胖胖的身躯上有一对频频振动的红翅膀,真像一位男高音歌唱家在鸣唱演奏。这幅图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

“最忆儿时蝈蝈声。”农村的盛夏,青纱帐起,大地到处是一片碧绿的海洋。和小伙伴们疯玩儿在野地路边的草丛里。蝈蝈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侧耳倾听,好像听出了蝈蝈对自由生活的热爱之情,这乐观向上的音符,唱出了生命不息的永恒美。

我猫腰隐藏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只正在鸣唱的蝈蝈。多可爱的小生灵啊!忍不住手痒痒,费尽心机地逮住了它,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身边的空火柴盒里。你看那被关在黑黢黢火柴盒里的蝈蝈失去了自由,听它的叫声似乎变了味,仿佛充满了恐惧感;蝈蝈在“囚笼里”上串下跳,似乎要拼劲全身力气要冲破牢狱一般。带回家的蝈蝈被放进“大房子”里有了自由活动的空间,但是它的“歌声”少了,也许会像“李后主”那样,在心里无可奈何地哀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吧?

夜深人静之时,被关在笼子里的蝈蝈不甘寂寞,一声接一声地鸣叫着,它似乎在呼唤同类吧?有时在屋子的犄角旮旯会听见蝈蝈的“接头暗号”,好像在说:“我来救你!我来救你!”等你走到声音的跟前时,又销声匿迹了。我似乎听懂了蝈蝈的话语,悄悄地打开蝈蝈的“大门”,还给了小生灵的自由。想听蝈蝈的音乐会,就去大自然舞台吧!不能让失去自由的蝈蝈郁闷忧伤而死,把无辜的生命断送在自己的手里。

偶尔夜间听见院子的角落里有蝈蝈的鸣叫声,心想:“小蝈蝈,你自由了,还舍不得走吗?你自由地唱吧,我不会打扰你,再也不去逮你,伤害你……”小蝈蝈悦耳的鸣唱声把我带进甜甜的梦乡。

最忆儿时蝈蝈声

本溪 高胜贤

年少时,正是这“啯、啯……”的鸣唱,使在青山绿水中长大的我,似乎领悟出虫语的寓意:“没国哪有家啊……”

于是,我应征入伍,戍边北疆多年。从此后,在沙漠荒草上,那清脆悦耳被沙飞雪舞取代。可每当思念家乡时,我常常把捉蝈蝈的一些乐趣,融入保家卫国的情愫中,无怨无悔地坚守着。

记得年少时的我,每当听到蝈蝈的叫声,就与发小们忙活开了,由于没有钱买“匏器”,我们就捡冰棍杆自己编,赛着谁编的笼子好看,谁捉的蝈蝈大,叫声最响又动听。

在多次捉蝈蝈过程中,我对这些小生灵真可谓了如指掌,你别看它个头不大,可本领却不小,具有藏、跳、咬的绝技功夫,使人们不易捉住它。它有两根长长的触须,可用来探测物体的存在。两只明亮的眼睛和敏锐听觉,可以准确洞察一切危及安全的环境;机动灵活的六肢,可以使其迅速地逃离险境;它的蹦功,极为高明,两条健壮的大腿,一次可蹦出几米之外。还有向后蹦的本事,常在我们判断失误中逃之夭夭。它发达聪明的头脑,藏得让人很难发现。常是“耳中存声,眼中无物,叫声鼻尖响,近观无觅处”。

蝈蝈胆子很大,自以为功夫在身,常爱与人“叫”量,逃跑后又“这边唱来那边和”。我们捕捉它的两手就在两拳之间了,它还纹丝不动地观察动向,只在两手合拢的一瞬间,却迅捷地溜之大吉,让人又气又恨,往往是十几次的较量不得一次胜它。它那两个锋利的大牙,让人望而生畏。一旦被捉,便拼命去咬,可发小们宁可血流满手,也不放宝贝跑掉。

家乡的蝈蝈大致可分两种:一种叫铁蝈蝈,身为褐色,龄大,饲养时间短。一般夏至始出,霜降死亡。另一种叫青蝈蝈,身为绿色,龄小,饲养时间长,可以越冬。蝈蝈的食性很杂,多以花、嫩叶和芽为食。雄性蝈蝈前翅有发音器,能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所以颇受人们喜爱。

每当沉醉在北疆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家乡那种望着窗花鸣唱的蝈蝈。仿佛置身于火热的夏日,因为我满腔的青春热血,在为华夏的平安和谐而奔腾!

最忆儿时蝈蝈声

锦州 桃林

前几天去南票出差,走在山里,忽然听到了蝈蝈的叫声,那欢快、清脆、悦耳的声音把我带回到儿时。

小时候在农村长大,每过夏至,秋虫声起,田野的豆地、山坡的草丛、林子的蒿草中,到处都能听到蝈蝈的叫声。

那时,抓蚂蚱逮蝈蝈是件最快乐的事。村边的黑鱼沟河蜿蜒而去,一溪碧水欢快地流淌,银白色的沙滩,一望无际的树林,就像一条彩色的条巾,围在小村的边上,显得美丽清静。河边不远处的西河洼,有一大片棉槐林,一簇簇棉槐的空地间,长满半尺多高密绒绒的羊草,这里是蝈蝈的天堂,也是我快乐的游乐场。我和小伙伴们在林间嬉闹,捉迷藏,抓蝈蝈。

蝈蝈长得像只大蚂蚱,两只复眼,通体翠绿,浅褐色半透明的短翅,长长的触须,深褐色角质牙齿,粗壮有力的后腿,长得大气高雅,健壮漂亮。它行动迅速,敏锐机警,性情暴躁,叫声洪亮。受到侵犯,立刻以命相搏,咬住绝不松口。循着声音寻找、定位,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不叫了。茫茫的绿海中,很难发现它的踪迹。棉槐叶子的大小色彩都与蝈蝈相近,成了它绝佳的保护,不仔细分辨,根本难以发现。这时就只能蹲下别动,等待它的叫声再一次响起。

还记得第一次抓蝈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只,一把抄下去,蝈蝈倒是抓住了,慢慢地拿出来时,却被蝈蝈狠狠地咬住,用力一甩,蝈蝈死了……只能用双手快速捂住,不能伤害到它,然后装进用秫秆糜子编成的笼子里,才算大功告成。

中国人喜爱蝈蝈的历史悠久,早在三千年前 《诗经》中就写道: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末代皇帝》中,三岁的溥仪登基时一脸茫然,当发现了大臣身上的蝈蝈,就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至今蝈蝈依然受到人们的喜爱。

前几年回家乡,由于河沙的过度开采,不见了绿水碧树清溪,河床上满目沟壑纵横,彩色的围巾飞走了,找不见留给我记忆的棉槐林。农药化肥的使用,使很多昆虫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环境。村里的蝈蝈已经很少见了,山里的蝈蝈还在欢快地叫着,清脆悦耳,但还是最忆儿时蝈蝈声。

最忆儿时蝈蝈声

辽阳 王志胜

蝈蝈,以声命名,因其鸣声悦耳,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乡野村夫,无不喜欢。

玩蝈蝈,历史悠久,成为一种文化。大禹时期,人们喜欢玩蝈蝈,蝈蝈成为大禹氏族之图腾,蝈蝈被大禹氏族的人称为禹虫。到了清朝,玩蝈蝈达到鼎盛,上至皇帝,下至八旗子弟都好玩蝈蝈。时至今日,蝈蝈文化依然盛行,好的蝈蝈价值上万,精美的蝈蝈笼子也值万金。

儿时的我,在山里长大,捉蝈蝈,编蝈蝈笼子的景象,像一张张底片一样刻在记忆的深处,历久弥新。

午后,骄阳似火,树丛里、草棵里、豆秧下,蝈蝈呜声一片。循着声音仔细去找,当我悄悄地走近时,蝈蝈也停止了叫声。我站立不动,片刻工夫,蝈蝈的悦耳声又响成一片。我轻轻扒开草棵,一只惹人喜爱的黑蝈蝈,正朝向太阳奋力地鸣叫。它似乎感觉到危险临近,停止了鸣叫,我怕它跑了,迅疾地伸出手去捉它,它后腿使劲往叶片上一蹬逃跑了。懊恼的我四处搜寻,哪里还有那只黑蝈蝈的影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耐下性子,静听、搜寻,终于又发现了一只。我稳住心神,手动如脱兔,稳稳地抓住了一只黑蝈蝈。

有了蝈蝈,当然要给蝈蝈安个家,给它编个蝈蝈笼子。我编蝈蝈笼子爱用艾蒿茎,这样编出的蝈蝈笼子有一股艾蒿浓烈的香气,经久不散。把蝈蝈放入笼子里,挂在山楂树上,不久又听到蝈蝈欢快的鸣叫声。

看着一只蝈蝈在蝈蝈笼子里鸣叫,怕它寂寞,我又想给它找一个伴。可是抓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抓到,白天的蝈蝈实在是太精了,我决定晚上抓。夜幕降临,我拿起手电筒,循着蝈蝈的叫声去抓。寻觅的过程是漫长的,终于发现了一只绿蝈蝈。手电筒的光照在它身上,它立即不叫了,可是也不知道跑,我轻轻一伸手就抓住了。把它放入了蝈蝈笼子里,它俩剑拔弩张,一会儿斗了起来,撕扯得难解难分,终于绿蝈蝈不敌黑蝈蝈,身断腿折,被黑蝈蝈一点点地吃掉了。从此,我知道蝈蝈好斗,不能放在一个笼子里。

聪明的人类,总是好心办坏事。不了解蝈蝈,不尊重自然规律,这样的错误难以避免。

最忆儿时蝈蝈声

朝阳 贾忠武

辽西的秋天是虫儿们歌唱的季节,秋天的辽西是孩子们欢乐的舞台。其中最叫人忆起的是蝈蝈们的叫声,响亮了孩子们的童年。

秋天的正午,阳光分外地明亮,蝈蝈的歌声也格外地嘹亮。小路边,纤纤细细的榆树梢,支棱八角的山枣枝,“啯啯……啯啯……”就像刘三姐的歌声,这边唱来那边和。你接近的时候,就像捉迷藏的孩子敛住声息,看不见一点影子。你失去了耐性,转过身,歌声又涛声依旧了。除非你有足够的耐心,静静地等上三五分钟,那歌声又猛然嘹亮地响起来,你才会发现那豆绿色的浅黄色的铁褐色的影子。你一伸手,那粗壮的影子却早已露珠一样地滑落了。那歌声比那晶莹的山栆还圆润,还够滋味,叫你心头升起一丝别样的乡愁。

田野里,苗条舒展的玉米叶,颤颤悠悠的谷穗,白花花的荞麦秆儿,碧绿的、浅绿的、铁褐的蝈蝈,在阳光下尽情地歌唱。秋风般地缭绕着,弥漫着,飘向远方。散发着故乡的五谷的芬芳,如响亮的甜甜的乡音在呼唤得叫你不由自主地唱起辽西的乡情小调。

场院里,谷垛上,豆秸上,铁一般颜色的肥壮的蝈蝈,静静地伏在上面。单等那中午的阳光把它们唤醒,伴着驴儿马儿的叫声,吱吱扭扭的碌碡声,清脆的鞭声,蝈蝈们也极其卖力地嘹亮地唱起来。那旋律,就像秋天正午的阳光,叫你浑身每个汗毛孔都浸透了歌声似的。那旋律,热烈豪迈,真有魏先忠《扬鞭催马运粮忙》的韵味呢!

辽西的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也是乡愁鼓胀的季节。秋天的辽西是丰收的舞台,也是歌唱的舞台。蝈蝈们一展歌喉,把所有的欢乐所有的悲伤都化作了辽西的丰收曲思乡曲。那一首首歌,就是一曲曲辽西版的《信天游》。那歌声,叫你想起诗人流沙河的《那只蟋蟀》,一直把乡音唱到海峡的那一边。

我时常想起儿时的精致的柳条笼子或是小葫芦,那里边装着蝈蝈的歌声,还有白菜叶滋润着。蝈蝈永不停息地歌唱着,我百听不厌地品味着浸透乡愁滋味的歌声。

最忆儿时蝈蝈声

辽阳 丁先达

蝈蝈,是一种昆虫,搞文玩的叫它鸣虫,我们当地通常将通体绿色的称之为“三叉子”,黑褐色的叫“铁叫驴”。蝈蝈叫声清澈入耳,是我们儿时的玩物。一直以来,始终是以蝈蝈称呼其名,不知道它还有一个挺斯文的名字,叫雅螽斯,是读大学生物系的女儿告诉我的。

记不清是哪一年的事了,当时我年尚幼,一个秋后的傍晚,给生产队放牛的老叔收工回来,手里提着用细糜编制,拳头大小,带着提梁的小笼子,里面有一只健硕的小虫,触须颤动,通体翠绿欲滴。“三叉子!”我脱口而出。老叔把手里的提笼递给我,我怯丝丝地接在手中,既怕它咬到我,也怕我伤害到它。爸爸到园中摘些新鲜的倭瓜花当作吃食放到笼子里,并把它挂到院子里的枇杷树上,他说只有掛到树上,蝈蝈才能鸣唱。不一会的工夫,“三叉子”就放开了歌喉唱了起来……那夜,百虫低鸣,“三叉子”那温婉的鸣唱透过窗纱,穿透我的耳鼓,像催眠曲一样带我进入梦乡,让我睡得实在,睡得香甜。第二天早起,听不到“三叉子”的歌唱,我一偏腿下地,顾不上洗脸,直奔枇杷树,只见树下,提笼破散,“三叉子”不知所踪。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三叉子”可能惨遭不测,从地上的梅花状脚印断定,凶手定是邻居家的那只大花猫。我伤心至极,整整一天没有吃饭,心里总在想,我与“三叉子”短暂的缘分,想它看到我时抖动的触须。给它放入吃食,挂到枇杷树上它便鸣唱,用一曲曲动听的旋律伴我入眠。世事无常,没有想到的是,那一首首动听的旋律,竟成了它一生的挽歌,成为它生命的绝唱。想到这里,不禁泪如雨下。多年以后,这件事依旧萦绕在我的心里,任凭时光的流转,也无法忘却。

前两天,楼下来了一个卖蝈蝈的老者,推着三轮车,车上挂着几十个编制精巧的小笼子,那阵阵的鸣唱从笼中传来。我和放暑假在家的女儿跑下楼去,价都没还,买了一只“铁叫驴”。“牵驴”回家,添了吃食,将它悬挂窗楣上方听它鸣唱。入夜,那一首首恰似童年的歌谣,再次把我带入梦乡……

最忆儿时蝈蝈声

沈阳 王维亮

儿时居乡间,盛夏及初秋时节,大地葱茏,庄稼百草茂盛,各种昆虫用高低不同的音调轮番演唱大自然交响中属于自己的乐章。年少愚钝,分不清那些好听的鸣叫出自哪个昆虫“音乐家”之口,老舅长我几岁,自然见多识广,每每在我提问时,皆能出言释疑,令我钦佩不已。正是那个时节,我从百虫的叫声中,知晓了蝈蝈的演唱风格,悦耳的叫声刺激着好奇,欲望也在膨胀,便下定决心逮一只来,一睹庐山真面目。可老舅说,蝈蝈机灵,很不好逮。我犯了倔,不信邪,自己试了几次,终不得手,只得央求老舅相助。高手上阵果然非同凡响,终于在一个炎热中午,一只健壮的翠绿蝈蝈在村旁的黄豆地被老舅生擒。我乐得手舞足蹈,拎着用树枝棍儿编的蝈蝈笼子差点儿没把老舅的腮帮子亲肿了。

兴冲冲地回到家,我透过笼子缝隙,久久地注视着蝈蝈,等这小东西唱歌。没了自由的蝈蝈显然情绪受了影响,蹲在笼子的角落里打蔫儿。我找个细棍伸进笼子里逗弄,可蝈蝈除了乱跳躲避,就是不叫,弄得我干着急。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我还恋恋不舍,要把笼子放在枕边,直到爸爸说,别晚上睡觉乱动把笼子压坏了,蝈蝈钻出去跑了,这才放手让爸爸把笼子挂到窗口高处。我是人在炕上躺着,满脑子是蝈蝈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啥时候睡着的。

朦胧间,听见有蝈蝈在叫,以为自己在做梦,可竖起耳朵仔细听,确实是从挂在窗口上的蝈蝈笼子传出来的。于是兴奋起来,又怕影响了大人睡觉,便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摸到在爸爸枕边放着的家里的唯一电器——手电筒,顺着笼子缝隙蝈蝈,我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蝈蝈的双翅在不停地震动,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于是,我陷入了新的疑惑之中。

第二天,我又去找老舅。老舅听着我提出的为什么蝈蝈唱歌不用嘴而用翅膀也陷入了困惑之中。

许多年之后,当在生物书中知道蝈蝈的歌唱来自翅下的发生器时,我才释然,忙跟老舅通电话。提起当年的事儿,老舅的声音里带着迷茫,嘴里嘟囔着:有这事儿吗?

最忆儿时蝈蝈声

沈阳 完颜蕙蕙

前几年还常见小街小巷子里有面目黝黑的小贩骑一辆自行车,车的前后被竹制的一个个挤在一起而成巨大的一团的蝈蝈笼群所笼罩,人移动处,刺耳的虫鸣随之。这几年卖蝈蝈的鲜见了,有人说是农药用多了,蝈蝈越来越少了,也有人说是其利甚微,无人肯再田间地头肩扛烈日、拼了一身玉米叶子“剐”去捉了。

我是矫情的,尤其不喜吵闹,遇上这种上百只的会“不平则鸣”的虫儿一起叫,必令我蹙额疾趋避之唯恐不及,绝不肯出上哪怕一文钱购之,令“身陷囹圄”的山野精灵在城市的一扇窗前作绝望的鸣叫,直至死亡。

目睹画中匏器倾倒,跳脱而出的蝈蝈,不由得想起儿时。

小时候我生长在农村,父母均是教师,用村里人的话说是吃商品粮的,家里没有土地。那些年肉食兔因其味美颇畅销,而天生拒吃大部分肉类的我,兔肉偏偏能入得了口,所以勤劳的母亲就养了许多兔子,一到工休就进山摘槐树叶、割苜蓿草饲之,我也偶尔随母亲前去。

山中荫凉,各色虫鸣,偶有野花入眼。劳作累了,母亲也会歇歇脚。一日,听近处蝈蝈叫声嘹亮,她也童心大起,捉了放在小筐里,让我抱着看着,一路捧宝贝似的拿回家。到家以后,母亲小心翼翼地把蝈蝈放在了葡萄架上,受到惊吓的蝈蝈迅速地隐进一片浓绿,我急叫:“蝈蝈跑了呀!妈你拿冰棍棍儿编个笼子装它好吗?”母亲笑笑:“装在笼子里,蝈蝈也会气闷的,再说蝈蝈是益虫,放在院子里,它会自己找吃的,你也不用喂它了,它自由自在地在外面,也比在笼子里叫得更好听。”

果然,夜色来袭,静静的浓黑里传来一阵嘹亮的蝈蝈叫声。那是自由的、身得其所的歌唱。

天地生万物,万物应得其所。先秦时有歌:“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礼记·郊特牲·伊耆氏蜡辞》)那时的人们因驾驭自然的能力弱小而恐惧自然,作歌咒之;而今天的人类,更应该给大自然中的动植物们留足空间,万物相依而生,毕竟这世界属于万物,属于星辰宇宙。彼此容留,方见得绿水青山。

最忆儿时蝈蝈声

铁岭 李秀芬

好久没有看见蝈蝈了,没有闻到蝈蝈的叫声了,今夏,我带着寻觅之心,来到乡村的庭院,看满地的蔬菜和瓜果,只为寻找多年未见的蝈蝈,再次聆听久违的清脆的蝈蝈声。我在园子里徜徉着,看见了好多倭瓜秧,我一阵欣喜,因为我记得蝈蝈最爱吃倭瓜花,也许在这里我会发现蝈蝈。倭瓜长势正旺,开着朵朵大花,我想在瓜秧这准能找到蝈蝈。姐姐过来告诉我,蝈蝈在草多的地方,喜欢喝露水,早晚哧哧地叫,白天不容易抓到蝈蝈的,早晚在草地里就会用脚趟着的,就会抓到的!哦,我真的忘记了蝈蝈了,因为我还停留在小时候的记忆。

我对蝈蝈的情缘和念念不忘是源于哥哥。儿时,一个英俊少年——我的唯一的哥哥,会在夏天里,用高粱秆的皮和禳编成玲珑漂亮的、各式各样的蝈蝈笼子。哥哥抓来了好多蝈蝈,放在每个笼子里。蝈蝈种类也多:有绿绿的,有酱色,有杂色的,绿色的大肚蝈蝈最多。哥哥要给蝈蝈喂的食物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带着露水的倭瓜花,所以我以为蝈蝈就吃倭瓜花呢。哥哥抓来了蝈蝈,精心地养着它们,逗它们玩,在儿时的夏天,抓蝈蝈养蝈蝈,成了这个少年充满乐趣的时光,也因此成了我对哥哥最难忘的记忆,犹如鲁迅笔下手持钢叉的少年。而如今,那个最爱蝈蝈的少年,绽放笑容的少年,早已如同那经不起风雨的蝈蝈笼子一样,逝去了!我想起哥哥,就会想起手持蝈蝈笼子的少年,养蝈蝈的少年成了我思念的永恒!

我决心找到蝈蝈,哪怕只听到它那哧哧的叫声也好。终于等到了晚上,我来到山坡上的草地上,草地上有蚱蜢在跳,忽然我看到大大的像蚂蚱一样的东西,立刻伸出手去抓,真的是一只蝈蝈,绿绿的,大大的肚子我仔细看着,漂亮的蝈蝈,思绪又回到了从前,看到那个手提蝈蝈笼子的少年!我放了这可爱的小生灵,我坐在草地上倾听那“哧哧”的叫声,这声音此起彼伏,像一支乐队在演奏交响乐!听着听着,天色虽然很晚,漫天的繁星在闪烁,我依然坐在草地上,依然在我的思绪里留连!

最忆儿时蝈蝈声

朝阳 王庆民

入秋,似乎该凉了。可灰蒙蒙的傍晚,秋老虎的余威,还放不下。云,淡淡的,弥漫了夜,可并没雨下。绵绵的虫鸣,此伏彼起,争先恐后地,扯都扯不断。我,品着茶,下意识地轻摇折扇,坐在窗前,对着也算“云破月来花弄影”的一钩弦月,寻着悠远。

水蜡树墙,被辛勤的园艺工剪得小平头一样齐整。几弯牵牛的细藤,招摇着,无处攀爬,可仍翘动起几丝柔嫩。唧唧唧唧、啯啯啯啯的小虫,就在这树丛间曲藤上勾动我儿时的梦。

我用细细的小青麻秆,终于编成一个蝈蝈笼子,心里乐开了花。我不会编,是会打口哨的“老生”教的。长生村中的辈小,管我叫二叔,可实际比我大七八岁呢。我们都叫他“老生”。书没念好,可干啥都心灵手巧。见我把书包放在墙头上,拧半天也没编出一个,就趁歇着的空儿帮我编成了。

“狗猫鸡鸭子”,一个字写20遍,我早就趁亮写完了。把玩着绿莹莹小宝塔形的蝈蝈笼子,心里空落落的。笼子空着呢,上哪儿抓蝈蝈?知道嘛尼山下的棵子堆里有蝈蝈叫,我急忙来到山前。

山下,夕阳中,蝈蝈的叫分外响,可能是山的回应。悄悄地站在拉拉藤子牵扯的荆条棵子间,循声找。一只绿绿的大蝈蝈,黄晶晶的眼,红褐色两条触须,棕褐色的“鞍翅”,在我的眼前清清楚楚。我抑制心跳,向叫着的它伸出了手。忽然仿佛所有的叫都停了,目标不见了。我睁大眼,似乎全世界都看得很清楚,一只蝈蝈怎就突然没了呢?

裸着的右臂忽觉刺痛,哈,大蝈蝈竟在我的臂弯上!抬起左手,急忙地使劲一扣,可却踪影不见了。叫声又响起,四外都在叫,大概在嘲笑我。我拿起一块片石,气急败坏地朝叫声砸去。嗡!一声钝响,飞起一群大马蜂。

“二叔,趴下!”老生喊。

下工的老生来了:“我知道你准上这儿抓蝈蝈。”

老生把捉到的蝈蝈装在他帮我编的笼子里,挂在我家的倭瓜架上。不一会儿,就传出了蝈蝈的清脆叫声。

眼前的牵牛蔓儿轻轻地摇动,一只蝈蝈爬上来,叫得很脆!是从我的梦里爬上来的吗?一定是。

最忆儿时蝈蝈声

锦州 庄丽

当我看到这个文题《最忆儿时蝈蝈声》,本不想参与写作,因为蝈蝈对我来说很熟悉也很陌生,但是那声音在鸣叫牵动我的思绪,缠绕我的笔尖。

熟悉,我本生长农村,蝈蝈多生存于田野、树林、村庄里……蝈蝈的声音伴我成长,一直在聆听。

陌生,我没有捉过蝈蝈,也没有细致地去看过蝈蝈,更没有去挑逗蝈蝈之间的战争,经历那种你死我亡的场面。蝈蝈之间本同胞,何必互相残杀?那么经不起挑拨离间吗?我更陌生疑惑那些欢呼所谓蝈蝈的主人们。

自然界的生灵,应该自由自在地生活,人类与它们理应和谐相处。天然蝈蝈主要以捕食昆虫及田间害虫为生,是田间的卫士,是捕捉害虫的能手!当看着蝈蝈在你面前蹦来蹦去,一种祥和的氛围环绕,与“卫士”亲近不是无比喜悦的事情吗?

儿时,农村没有嘈杂声音,也缺少歌声与音乐播放,所以蝈蝈的声音分外清晰。早晨蝈蝈的叫声唤醒我起床,随着它欢快的节奏,背起书包,迎着朝阳,和着蝈蝈的节拍蹦蹦跳跳去校园。校园的树木里蝈蝈也在和我一起听课,和我一起朗读。中午时分蝈蝈与课休的我高歌玩耍,那美妙高昂的旋律响彻校园上空,夜幕降临蝈蝈又在窗外哼着摇篮曲,陪伴我进入梦乡。

我没有去触碰蝈蝈,没有去打扰蝈蝈,更不忍心囚禁蝈蝈,让蝈蝈在自由的天空歌唱!成全蝈蝈一季的使命,尊重我们的田间卫士吧!那一声声清脆悦耳的蝈蝈声,纯净的蝈蝈声,最忆儿时蝈蝈声……好美!

最忆儿时蝈蝈声

葫芦岛 郭宏文

打小,我就喜欢蝈蝈的叫声。从初夏开始,我就一直期盼着蝈蝈的叫声。我知道,蝈蝈的叫声响起来的时候,山屯就到了最繁蔚的时节,收获的时节也就为期不远了。

在我的心里,蝈蝈清亮的叫声,是一个时节的开幕,是一种繁蔚的诞生,是一次力量的雄起。我觉得,山屯里,太需要这种声音了,山屯的时空,等待这种声音已经很久很久了。没有这种声音,山屯就缺少灵动,绿色就不鲜活,流水就不欢畅。

山屯的南山坡上,最先响起蝈蝈的叫声。一只蝈蝈叫起来,南山坡上的另一只蝈蝈,南山坡上的许多许多只蝈蝈,都跟着叫了起来。几乎是相同的时间里,东山坡上的蝈蝈们,西山坡上的蝈蝈们,北山坡上的蝈蝈们,都热热闹闹地跟着叫起来,山屯蝈蝈们的特别音乐会,就隆重地上演了。

在热闹的乐曲中,我急不可耐地登上了南山坡,走近了一片声音。我蹲在荆棵间,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一个痴迷的听众。我融入那种声音中,完全忘却了我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拥有了自我的感觉,自我的存在。我俯身在荆棵间,用耳孔的探听器,在热闹的乐曲中扫描着,然后定格在一处,定格在一个声音上。我悄悄地接近那个声音,甚至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那个声音的鸣奏者。终于,我看到了一个体形富态的音乐大师,一个绿色的生灵,一只让我神怡已久的蝈蝈。

我使劲地调整着视觉的焦距,使劲地把那只蝈蝈拉近再拉近,竭尽全力地让它清晰呈现在我的视野中。我想,在我眼前的这只蝈蝈,就是山屯所有蝈蝈们的领唱者。

我的接近,蝈蝈似乎毫无觉察。也许,它早就发现了,它是相信我不会伤害它。它背上的一对羽翅有节奏地忽闪着,忽闪之中“啯啯啯”的声音一直清亮着。我睁大着眼睛,彻底弄明白了,原来蝈蝈是个乐器演奏大师,而不是歌唱家。

听着听着,我不由自主地学着蝈蝈叫起来。我发现,我的发音还是比较准确的,节奏也不错。于是,我就觉得我可以在山屯里像蝈蝈一样地放歌了,可以为山屯增添一份热闹。有了声音的热闹,山屯的时节才会有生机。

最忆儿时蝈蝈声

锦州 马福春

王雪涛先生所绘《迟园雨后》,栩栩如生。本应入内而鸣的蝈蝈却踞于匏器之上,振翅欢歌,灵动活脱,同“朴雅”匏器构成了一幅赏心悦目的遣兴图。

我没有目睹过文人雅士、王孙贵族赏玩蝈蝈所用的匏器,甚至这个“匏”字也是百度以后方才认识,但我仍为那些技艺精湛的工匠制作出如此精美玩物而感叹,为委身于“可胜金玉”的匏器之中高声鸣叫,博得玩家开怀一笑的蝈蝈们而自豪,它们的身价无疑是高贵的。

贵为匏器上宾的蝈蝈,身价高了,其鸣叫却少了原生态的本真。只有那自由自在的蝈蝈鸣叫,才是我童年记忆中最醇真的叫声。夏末秋初时节,视野所及,广袤的原野上到处郁郁葱葱,生机盎然。一日正午时分,红日高照。草地上的老牛仰起头“哞哞”高叫,小羊羔“咩咩”叫着嬉戏追逐,一片“呱呱”的蛙声从河边传来,树上“吱吱”的秋蝉合唱振聋发聩,隐藏于草丛中、石缝下的蟋蟀也不甘寂寞,发出了“唧唧”叫声。而来自于那片茂密碧绿豆地里“蝈蝈,蝈蝈”的叫声则是一鸣惊人,那声音如同金属碰撞般清脆悦耳,如同钢琴演奏般醇美悠扬。我被这天籁所吸引,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循声而去。我看到一只披着嫩绿战袍的蝈蝈正栖息于豆叶之上,头顶竖着两根长长的触角,一对芝麻般的小眼睛,一张大嘴巴里藏着两颗小龅牙,淡绿色的肚皮,六条细长腿,背上轻盈如纱的两片大翼频频扇动,发出“蝈蝈”“蝈蝈”的美妙之音。

有人说蝈蝈是“夜晚的艺术家”,我却不这么认为。因为我清楚地记得,清晨,它会因饱餐一顿沾有露珠的倭瓜花而激动不已,频频鸣叫。傍晚,它会因偶遇大腹便便的异性姊妹而表达爱意,倾诉衷肠,尽情高唱。丽日,它更会因为干燥酷热而兴奋,加速摩擦背上那两片发达的发音镜、发音锉,共振鸣叫,清脆嘹亮。

蝈蝈是歌手,它的演唱时而如窃窃私语,时而优雅柔和,时而低沉喑哑,时而激越高亢。它的歌声与那些动物、昆虫的叫声交织在一起,演绎出一首秋的交响曲,给我的童年带来无比惬意的艺术享受。

最忆儿时蝈蝈声

沈阳 王英林

早晨,从对过楼一家挂在窗外的蝈蝈篓传来鸣叫声,我不禁推开窗棂寻声望去,忽的感觉秋风拂面的凉爽,啊,秋天来了!唉,“夫秋,刑官也,于时为阴。”伴着蝈蝈之秋声,我不禁陷入遐思——最忆儿时蝈蝈声。

我小学三年级时的暑假,是在开原的奶奶家度过的。临近开学,已然秋天,就在我要回沈阳的前三天,发生了让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事。

那天下午,邻居三黑子哥送给我一个装有蝈蝈的小篓,让我带回沈阳玩。听着蝈蝈那清亮而富有韵律的叫声,我不禁顺着小篓的缝隙向里观看——那蝈蝈浑身嫩绿,身材优美,还有两片如纱的大翼……真是漂亮极了,我太喜欢了。于是,我便拎着蝈蝈篓,伴着蝈蝈的叫声在那小巷显摆着走来走去。这时,迎面走来了邻居青姐和她对象,她看见我手里拎的蝈蝈篓,只见她大眼睛闪了闪,说:“英林小弟把这个蝈蝈给大哥哥吧,一会我给你烤地瓜和烤苞米吃。”然后又低声对她对象说:“以后你再找我,就拿着它到我家后院一叫,我就知道了。”我听说青姐的父母因为男方家是地主出身,所以非常反对;还听说如果那男方再缠着青姐,就把他的腿打断。也不知是同情,还是什么原因,我竟忍痛割爱地将蝈蝈送给了这位大哥哥。

第二天傍晚,刚吃过晚饭,我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怒骂声,我赶紧上北炕支起窗户,向外望去,只见青姐的父亲拎着铁锹边骂边向西追去。等我出屋时,青姐的父亲已气哄哄地回来了。我便跟着他向他家走去,快到他家后院的路上,我看到了被拍碎的小篓和被拍扁的蝈蝈,而青姐家又传来了她的哭声和她父亲的怒骂声,我不禁惊愕地愣在了那里……

第三天的拂晓,我被窗外的哭声惊醒,立即穿衣到外面去,只见青姐家那边有人戴着孝,等跑过去,方知青姐在夜里喝“敌敌畏”自杀了。当时,我不知为何竟泪眼滂沱……

事情已经过去47年了,而今,我竟在对过楼的蝈蝈的鸣叫中,听到了凄凄的哭声!

责任编辑 王 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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