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世纪英国女性知识分子形象类别浅析
2016-11-23张娟
基金项目:本课题受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资助,项目批准号:2015SJB680。
摘 要:19-20世纪英国的女性知识分子对英国的文学发展,尤其是女性文学的成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本文从女性知识分子的历史存在开始分析,描述了此阶段中知识女性逐步壮大成熟的原因。作者分别对比了19世纪男女作家笔下知识女性形象的异同,重点阐述了20世纪女性知识分子形象的转变原因和过程,通过分析19-20世纪英国现实生活中的女性知识分子及作品,向读者展示出了女性知识分子形象塑造的一个相对完整的过程。
关键词:英国文学;女性知识分子;类别;对比
作者简介:张娟(1983-),女,汉族,江苏人,硕士学历,江苏省淮阴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29--03
一、女性知识分子的历史存在
曾经作为负面,消极的代表词汇-知识分子随着时代的发展,渐渐向世界展现出了他真正的特性,不再偏激的被认为是象牙塔里的书呆子,游离于现实以外的特殊群体亦或是搅乱社会现状的愤青。萨义德在《知识分子论》[2]中,对知识分子下了如下的定义: “知识分子是以代表艺术为业的个人,不管是演说、写作、教学或是上电视。” 这样的一个群体用自身的独特性,批判性和捍卫人性的正义感慢慢推动着时代向前发展。
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女性因为各种原因一度被排除在知识分子群体之外。正如英国的女性在19世纪之前始终徘徊在主流文学之外一样。渐渐的,有了这样一个女性群体,她们渴望经济和精神双方面的自由独立,想着更有效的去反抗命运,探寻生存的精神价值。
越来越多的女性渐渐具备了知识分子的这种特性,然而身为女性这样一种特殊的身份又赋予了她们与男权世界相悖离的主体意识,长久被抑制的自由意识随着时代的发展蠢蠢欲动,成为女性尤其是知识女性追求女性权益和人格独立的内在动力。
工业的高速发展和女性自由意识的日益成熟直接导致了1856年英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女权主义运动,女性以这种方式直接地表达了自己追求平等的呼声。到了20世纪初 期,即便日不落帝国的光辉还未散尽,以伦敦为代表的英国日薄西山的境况已成了铁一般的事实。工业技术不断被赶超,经济实力逐渐衰退,在这样的环境中,得益于印刷术的普及,女性团体渐渐增多,妇女们有了更大更公平的平台,她们可以自由的交流思想,讨论创作。这一时期文学形式也极大的多样化,成就了19世纪英国女性文学尤其是女性小说的巅峰时期。
20世纪中期,英国的教育得到了一系列的改革,工党实施了教育法,将义务教育的年限提高到了15岁,女性也享受到了均等的教育机会,她们可以就读于名校,可以有资格被商业或工程类的学校录取,甚至可以被银行政府机关部门录用。通过长期的抗争,知识女性为自己争取到了越来越多的权益,如选举权和财产权等,她们已经完全地从家庭生活中走了出来,活跃在社会的各个领域。
尤其是20世纪的六七十年代,消费主义,享乐主义的盛行,嬉皮士,摇滚乐等大众文化的繁荣直接导致了人思想上的颓废和虚无。这一时期的女性知识分子自身经历了一系列的社会动荡,价值观和审美体验的转变直接体现在了她们的作品中。以多丽丝莱辛,爱丽丝默多克为代表的女性知识分子,她们把焦点更多地放在了人物的思想性和文本结构上,在作品中展现出多元化的趋势。后工业背景下的价值观在撒切尔夫人执政后得到了转变,女性知识分子的审美性转变也紧随其后。
二、19世纪男女作家笔下的知识女性形象对比
受男权文化的主流思想影响,19世纪之前男性作家笔下的女性形象基本上分为两类:迎合男性审美标准的天使和悖离男性评价体系的魔鬼,在他们笔下男性肆意的同情着女性的遭遇,用男权父权的思想刻画着一系列的女性形象。
如狄更斯笔下的朵拉,海伦,阿格尼斯等等,尽管这些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让我们把狄更斯看成是一位人道主义作家或者女性的同情者,他通过文章呈现出的女性观始终摆脱不了性别主义的影响,没有对女性感受做更为深入的挖掘。
和狄更斯相比,萨克雷笔下的女性形象更为生动丰富,自私,放荡,美艳,叛逆的妖女;[1]温柔贞洁忠诚的天使,男权社会对萨克雷作品的影响显而易见。《名利场》中的艾米丽,《亨利艾斯芒德》中的卡斯岛德夫人和碧爱崔丽克斯,《潘登尼斯》中的海伦露拉与布兰茜等等,两种形象的对比无处不在显示着作者作为男性的骄傲。
尽管19世纪女性文学创作依然处于起步状态,女性知识分子处处受到男权统治下道德标准和传统观念的束缚,属于她们自己的文学无法借鉴到新鲜的血液,而且除了写作之外,女性可以选择的社会职业少之又少。在这样的环境之下,19世纪女性作家笔下的女性人物形象却依然展现出了大大的存在感。 这个时期,大多数的女性作家把自己的创作焦点集中在了爱情,婚姻和两性关系之上,如夏洛特勃朗特的《简爱》,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乔治艾略特的《弗洛斯河上的磨坊》,盖斯凯尔夫人的《妻子和女儿》,玛丽布雷登的《奥德利夫人的秘密》等。这些作品无一例外的从女性角度出发,通过爱情抒发内心,描述女性的困扰,为女性的不公平待遇抗争,探讨女性如何通过婚姻获取幸福。在女性文学缓慢发展的这段时期,女性知识分子们“抛弃模仿,独立意识增强,在作品中有意识地去抗争不平等。婚姻与爱情,女权主义,传统和冲突成为主要的三个方面”[3]。尤其是60年代《奥德利夫人的秘密》[4]的问世,极大的撼动了传统的英国“庄园”文化,大大的冲击了男权统治下的社会秩序。
然而19世纪的社会环境向人们展示出了一个与小说中女性生存状态截然不同的一种现实。小说中女性意识的体现在现实生活中也没有太多的客观依据,综上所述,从整体上来说,19世纪男女作家笔下的主要女性形象差距还是明显存在的,大多数都是从作家自身的社会地位出发而得出的评价体系,对于女性的描写不够真实和自然。有人曾经这样评价这种文学现象: 女人由于缺乏认同感,不自觉地趋向内同,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将自我客体化,将自己变成男性关注的目标。所以从根本上来说,19世纪大多数时间,女性在其作品中描绘出来的生存状态不过是为了得到男性认可的理想乌托邦。这个承载了太多美好愿望的文学形象表达其实是一种知识女性由“自我关注”到“他者关注”的尝试过程。[5]
三、20世纪知识女性形象的大量书写
直到20世纪,英国文坛才呈现出了对知识女性的大量真实描写,并成为文学史上一道不可忽视的靓丽风景,随着教育机会的增多,女性越来越多地参与到社会活动中,自然的建立起了历史传统和社会现实的联系,这样的一种真实表达促进了男性和女性间的深入理解,学术上对女性形象的研究逐渐增多,作家们开始发掘女性被父权社会所压抑的一面。女性尤其是女性知识分子与既定家庭伦理、婚姻爱情、职业属性和社会理性模式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学者们似乎已经习惯性地把第二次世界大战当作是这个时期的时间分界线,战前战后知识女性所表现出来的价值观念,内心体验或理想状态等都给我们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伍尔夫曾经这样描述;“1910年前后的一切都变了” [6],更多的作品获人物形象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反思。随着战后西方女性主义运动的再度兴起,知识女性形象的主要诉求由20世纪早期时对政治和经济公平地位的渴望逐渐演变成对价值观念,道德观念和家庭观等精神层面的平等追求。 其中,弗吉尼亚伍尔夫最早通过自己的《一间自己的屋子》[6]明确的表达出对知识女性的描写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20世纪的女性文学创作更加的全面化和多样性,和现实的贴合,更加细化的主题都让我们对女性意识的完整过程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作家们创作的焦点从19世纪基于女性视角的婚姻,爱情,两性关系上进一步转化为关注全人类的共同话题,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政治,妇女命运,种族主义,边缘群体,心理学等等。到了20世纪后半期,知识女性已经基本具备了女性审美的基本特点:与社会的联系和自由独立思想的能力,与社会之间的多样性联系逐渐地促进了知识女性独立性的发展。作者选取了在这个期间颇具代表性的两位作家为例,进一步证明20世纪文学作品中知识女性形象的特点。
作为英国文学史上最有影响力的女作家之一,玛格丽特·德拉布尔笔下的女性人物可以被看作是新一代的女性代表。她们追求新生活,努力的完整自我。《夏日鸟笼》,《金色的耶路撒冷》,《磨砺》[7]是德拉布尔早期最有代表性的三部作品,探索了德拉布尔笔下的女性知识分子是如何突破传统,实现自我救赎的过程。《夏日鸟笼》[7]是德拉布尔的第一部小说,从这部小说开始,她便为我们展示了一个“新女性”的形象,主人公莎拉可以被认为是这些新女性的代表人物,她有着极为丰富的自我意识,独立智慧,有文化,有决断力,对社会事务有着独到的见解。她不甘扮演社会给女性的指定角色,她渴望拥有真爱的婚姻,在追求自我实现的过程中,她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困境,遭遇了种种矛盾和冲突,最终还是保持了独立的人格魅力,获得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与萨拉一样出身名校的露易丝,同样有学识,有魄力,有品位,在很多方面甚至是萨拉借鉴的对象,为了物质上的目标嫁给了呆板无趣的斯蒂芬,可是这样的婚姻像笼子一样牢牢地困住了她,为了挣脱牢笼,重获精神上的自由,她勇敢的打破了婚姻的牢笼,摆脱了传统婚姻的束缚。像萨拉赫露易丝这样的年轻的知识女性,在寻求自我的过程中经历了最为激烈的内心冲突,带着对人生的明确追求,在实现自我价值的路上不断前行着。
1990年布克文学奖的获得者,英国当代最著名的女性作家之一,A.S 拜厄特通过自己的成长四部曲给读者展示了女性知识分子在自我定位上的困惑。基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英国背景之上创作出来的四部曲分别是《花园处女》,《静物》,《巴别塔》和《吹口哨的女人》[8]。四部小说以女性知识分子弗雷德里卡姐妹为主线描述了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英国背景下,女性身份和女性形象的确立过程,从她们的少女生活开始,小说描写了她们的求学过程,婚姻状况,职业体验,满满的展现出了新一代知识女性的生活图景,她们用知识武装自己和传统的父权男权做抗争,力争树立起独特的反传统的女性身份。小说中的两位女主人公,因为家庭教育的原因,智力得到了极大的解放,剑桥的学习经历证明了她们丝毫不逊于男性,甚至比许多男性更为优秀。这样的生活学习背景让她们在五十年代的英国倍感尴尬,她们得不到该有的尊重和平等,然而又无法顺利融入传统女性的群体。一开始姐妹俩都选择了婚姻生活,姐姐斯蒂法妮嫁给了一个牧师,逐渐的为日常的家庭事务所困。妹妹弗雷德里卡渐渐发现家庭生活已经完全的占据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其他的任何事情,她想逃离,想保持内心深处可以独立思考的一片纯净的私人空间。纵然她们可以逃离,可以离婚,可以放弃婚姻生活的妻子的身份,但是她们都无法割舍一个作为母亲的权利,对异性的渴望,女性母爱的本能都让这些知识女性在自我定位的时候倍感困惑和矛盾。
这个时期女性形象的塑造已经成功的脱离了之前单一的女性对政治经济的诉求,摆脱了女性对社会限定角色的反抗模式。知识女性们开始质疑传统,思考如何协调女性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矛盾,开始反思如何能更好地实现女性在婚姻和职业上的平衡。
四、现实生活中的知识女性
除了小说中塑造的人物形象,实际上19世纪到20世纪的英国也不发影响力深远的知识女性。19世纪的英国女性文学处于刚刚起步的状态,女性意识萌发,却又苦于社会各方力量的约束,写作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许多伟大的女性作家不得不借助男性的笔名去发表作品,写作范围也从日记,书信慢慢的发展为小说的创作。她们在自己的文学世界中与维多利亚时期的天使形象做抗争,力争为自己在男权社会中赢得一丝关注和认可。 随着女性意识的萌发,女权运动的影响,19世纪产生了数量众多的女性知识分子,其中女性作家达到了30多位,耳熟能详的当属被马克思誉为“现代英国的一些杰出的小说家”的简奥斯汀,勃朗特三姐妹,她们被列出来与同时期的文学巨匠狄更斯和萨克雷相提并论。足见其作品的影响力。除此之外,还有颇具口碑的乔治艾略特,盖斯凯尔夫人等等。《傲慢与偏见》,《简爱》,《呼啸山庄》,《弗洛斯河上的磨坊》,《米德尔马契》,《妻子和女儿》等等一系列耳熟能详的作品以独特的女性想象力描写了中产阶级寻常的生活情景,打破了男性主导话语权的文学格局,成功的表现出了当时社会女性内心的主要诉求。
随着20世纪女权运动的蓬勃发展,女性为自己争取到了越来越多的权利,如受教育权,平等的选举权,平等就业权等等,女性的地位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女性的主要诉求变成了对平等的政治经济地位的渴望。20世纪早期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使得女性拥有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她们走出家门,有了自己的经济收入,不再依赖于男性。这个时期,代表性的知识女性当属活跃在喜剧领域的伊丽莎白罗宾斯和茜茜莉汉弥尔顿,她们共同创建了女作家权力联合会,罗宾斯的《为妇女投票》,汉弥尔顿的《选举时如何赢来的》关注了与妇女利益相关的系列问题,展现出了新的女性形象。
20世纪中期,女权运动的再度兴起让女性的关注点从平等的政治经济地位转移到了女性经验和独立的人格上。 多萝西理查森的自传《人生历程》[9]让人们看到了一个思绪随意发散的米利娅姆,也让我们进一步认识到了对自由无限渴望对男权勇于抗争的意识流派创始人。在此之后,受理查森影响的弗吉利亚伍尔夫更是把对女性形象的塑造带进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她的《一间自己的屋子》,《雅各的房间》,《达罗卫夫人》,《到灯塔去》等成功地将女性的诉求从政治经济等物质层面转移到了精神和心理层面[6]。女性文学创作的范围越来越广,知识女性关注的话题越来越大,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用她独特的内心独白的技巧书写着女性的命运。温妮弗莱德霍尔特比等对母性与劳动性别分工的心理冲突的描写让人们开始了对女性社会生活和思想意识形态的全面思考。
A.S 拜厄特用自己的四部曲《花园处女》,《静物》,《巴别塔》和《吹口哨的女人》[8]成功的描写出了知识女性在自我定位的时候的重重困惑和矛盾,独立的人格和家庭生活尤其是母亲的身份间的冲突成了精彩的看点。
20世纪后期的代表人物不能不提多丽丝莱辛和玛格丽特德拉布尔两位作家。她们开始反思战后女性的心理世界和价值观。作品题材更加丰富主题愈发细化,莱辛的作品《金色笔记》,《十九号房间》,《暴力的儿女》等等几乎涉及到了20世纪所有的重要话题。德拉布尔也是深受伍尔夫影响的女性文学家之一,她热衷于描写知识女性的命运,给我们展现出了一个“新女性”的形象,她笔下的那些年轻的知识女性,在寻求自我的过程中经历了最为激烈的内心冲突,带着对人生的明确追求,在实现自我价值的路上不断前行着。
从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英国的女性知识分子从社会的不同领域不同角度逐渐的构建起了属于自己的独特文化,用自己的视角记录了维多利亚时期以来女性追求平等,逐步实现自我的漫长过程。
参考文献:
[1]爱德华W萨义德. 知识分子论[M]. 单德兴译. 北京:生活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20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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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A S.Still Life.London:Vintage.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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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王晓英. 《简论两方女性文学的发展》[J]. 外国文学研究,2003:l-13l.
[9]侯维瑞. 《英国文学通史》[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