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逐人归

张宇宁

那天北京刚下过雨，清代的古屋零零落落地藏在古树之间，阴凉，大片大片深绿的爬山虎簇拥着老旧的砖墙，掩住燕南园51号的木制门牌。竹篱在小路深处延伸，清风在光影中斑驳而去，落叶便藏在屋角。成堆成堆的，静谧。

不是未名湖，不是博雅塔，却是悄然的燕南园，恍然地作为燕园的记忆定格在记忆里。

那是暑假怀揣着梦想站在燕园，在练习册的扉页写下大大的“元培”二字。

那是我想去的地方。

于是瑶琴弃置，音疏曲拙，古调不复弹；

于是诗词搁浅，书画久绝，弃如画江山；

于是题海深广，绿卷满天，只为京华冠……

“坐玉石，倚玉枕，拂金徽。谪仙何处，无人伴我白螺杯。我为灵芝仙草，不为朱唇丹脸，长啸亦何为？”

朋友笑我为这功名弃朱唇丹脸，却不知我也想叹长啸亦何为。我愿用灵芝仙草，换谪仙伴我白螺杯。

然而高三这一年，的确重要。高一时每每经过积山楼，都有一种敬畏之情，萦绕不散。高二时看着对面积山楼的疯狂与欢笑，却觉得高三竟也可以这般轻松放肆。而当自己坐在积山楼中时，却已经没有什么感觉。

平静，却也不尽然。

大雨滂沱的那天，五湖四海的同学们鞋里灌着水趟过理教门口的积水成潭。教授挺着身子一板一眼地告诉我们，你考上什么大学并不能决定你，能决定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

既写下梦想，便不要再虑花深里的红露会湿人衣。

曾听闻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孤独的刷题人，我想这高三一年并无人孤独，携手同行的是战友，是每一杯咖啡每一支笔，和遥遥明月。

若恐夜深花睡去，便点烛高照；若恐花露沾衣，便披荆斩棘；若叹无人伴，便有明月逐人。

一年而已，暂弃了些东西，但必有更广阔的天地。

这一年，并不孤寂。

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