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狗日记
2016-11-22孤岛
孤 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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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
2014年9月18日晴京巴“小白”丢了
今日下午,我带着可爱的狗狗小白一出单元门,就往西北方向转——那里有一条我们格林威治公务员小区最漂亮的休闲人行道,它由许多圆形花坛和许多台阶连缀而成,有的台阶中间还有小绿地和种着花草的小墙隔开。花坛和台阶都铺着厚重的地砖,很宽阔,在两边花草的护航中,一层层或缓或急、抑扬顿挫地下降。
离我家最近的花坛,挨着小区南面B入口,是这条休闲人行道的最高处花坛,也最为平坦阔大,有一长一圆两个花坛,圆形花坛中间竖着一株三四年前移栽来的大树,沧桑古朴中发出嫩绿的新枝。以前经常有十数人在这个花坛四周跳大妈广场舞。
就在这个花坛、台阶交响组成的休闲道上,小白像白兔子一样,颤着全身拉着我一级一级地下跳,偶尔奔到边上的草丛里抬起一只腿喷一点尿。
蹦到最底下的一个平台时,遇到那个我匆匆上台阶的J女士,她有点气喘,与我和我的小白打招呼,她问:“你见到我们家小白了没有?”我说“没有啊,怎么它丢掉了?”她“嗯”了一声回答我后,就转过身向下面远处的人招手说:“这不是我们家的小白。”她转过身,我说:“她除了在北后门小饭馆门口外,我经常在南边那排大饭馆门前看到它,你到哪儿去找找。”
又一个丢了小狗的人!
这个可住近10万人的小区,现在有三条都叫“小白”的小狗,它们都是白色的:我家的比熊小白、小京巴小白、银狐小白。银狐小白个头最大,是中型犬,脸型有点像狐狸。我家的比熊小白、小京巴小白都属于小型犬。但论好看,最漂亮的是我家的小白,连那两个小白的主人都对我家的小白之美丽赞不绝口。
丢掉的就是个头最小的京巴小白,与我的小白同名。我脑海里出现它形象:串种的小京巴,个子矮矮的,比我们家的比熊小白还矮小,身子大约25厘米(公分)高,比我们的小白矮两三公分。我的小白头扬得高,约有40公分高,而那个小白即使将头扬起,比身子也高不出多少,也就30公分左右。
它经常在北边后门那边的一排小饭馆、小商店门口慢悠悠地转悠,找骨头吃。因为个头小、性格温和,走路还慢悠悠地晃动,很讨那里人的喜欢。因为几次没有看到跟随的主人,我最初还认为是流浪狗,但每次看它身上很直、较长的白毛却是干干净净的,不像是野狗。后来,一个中年男店主告诉我,小京巴是前边的那栋楼上的,那家人整天将它放在外面,晚上它自己回家。再后来的一个黄昏,看到小京巴的男女主人,是一对比较帅的壮年男女,她们在小店门口吃饭。女主人看到我们的比熊小白眼睛大大的、黑黑的、水水的,鼻子圆圆、小小、黑黑的,将她吸引住了,她主动跑上了与我的小白逗乐,直夸我们的小白漂亮。我问她:你的小白天天自己在外面转,怎么还那么干净?她说:“小狗回家,我女儿每天给它洗澡。”我又说:“你将你们家小白天天放在外面,让它自己玩,你不怕丢吗?”“没事的,这儿的人都熟悉了。”她满不在乎地回答。
后来有两次,我竟然在小区正南面的那排大餐馆大店门口,看到她们的京巴小白——它在地上找骨头吃。有一次它想进入饭馆大门,被服务员立即赶了出来。我感叹:想不到这个京巴小小白挺厉害的,还单独从北门跑到了南门,这中间至少隔着一公里多呢。另有一次是在雨后,小京巴一身湿漉漉、脏兮兮、黑乎乎的,完全像是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狗。我起了担心,这只狗终有一天会丢掉的,现在可不是真的丢了吗?
女主人在呼喊着寻找,她的呼喊能找回消失了的京巴小白吗?
从此事,我又想起了另外两件丢狗的往事。
前面是在今年春天,在我搬家前的原住地乌鲁木齐市幸福路上,一对老年夫妇养着一条串种小灰狗,早时用狗绳牵着,见到别的小狗,就一下挣着冲过来咬,他们从来不责备自己的小狗。到后来,那对老夫妇将已经长得胖胖的它放开养了,这条狗不那么凶了,脾气乖巧了,肉墩墩的可爱,但没有一条狗愿意与它玩,它每次见到我家的小白,就想跑过来玩,但小白与其它的狗一样一下就跑开了。有一次,老男主人见到我们用绳子牵着小白,就说:“你给它放开绳子,让它自己玩吧,丢不了的。”——我是大部分时间用狗绳牵着的,偶尔放开一会儿。再后来,我见到那个肉肉的可爱的小杂种灰狗,一个狗单独在两边都是六层住宅楼的巷子里转悠,连主人也不见了。想不到那个老汉又一次重复地劝我放开绳子三天后,他们的小灰狗丢掉了……两老到处找他的小狗,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大多都是九十年代的各单位的老院子)转、喊,一连几天没有找到,双眼红红的。
若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只小狗长得不好看,但身子被养得肉墩墩的,矮矮的膘肥的小狗,走起路来肉都摇晃。估计,最大的可能是被哪位爱吃狗肉的人逮住吃了——像广西玉林专门还有可怕的狗肉节呢!
而格林威治城这只丢失的京巴小白,可能是被人抱养或逮到狗市上卖了。因为它不肉感,比较瘦,不漂亮却十分可爱。矮小的个子、直而长的白毛,极好的脾气、慢腾腾的悠闲步态,还有鼻子与嘴抽在一起的京巴傻脸型,真是“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主人平时几乎不管它,不那么将它当回事儿,可是真正丢失了,心里却又突然失落了许多……
在我们格林威治城,有一段时间,我常遇到六十岁左右的老汉,放牧着一只中小型的黑狗(比我的小白高些),不拴狗绳,让黑狗自由奔跑。他看到我经常用狗绳拉着小白,就说:“没事儿,给他放开,让他自己跑,不会丢的。”当他第二次给我说了以后,第二天,他的黑狗丢掉了,他寻遍偌大的由A、B、C、D、E四个区组成的公务员小区也没有找到,十分伤心失望。第三天,他的黑狗脏脏地回来了,原来乘主人不注意,追几只流浪狗玩去了。
那只黑狗,他们管它叫豆丁。
从此,他再不提让我放狗绳的事,甚至也很少看到他出来遛狗了,都是他妻子带着小黑狗豆丁游来荡去,黑狗豆丁一见到小区内那几只常年流浪狗就丢下主人追去玩命地玩,尤其是那只比他个头还大的白母狗。女主人声嘶力竭地喊,也喊不回来。黑狗失而复得后变得经常东张西望、失魂落魄,而且常常追公狗往它们身上爬,同性交配;它呢,也让其他的公狗骑在它身上“做爱”。
咦……
下午,我遛小白时,遇到比较安全、比较平坦、开阔的地方,就将绳子取下,放开让它自己跑一跑,撒一撒欢。遇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小白也立即奔过去闻闻人家。我说:“我们小白不认生,遇上谁都上前闻闻,谁一打口哨或一个招呼,它就马上奔过去闻人家,并直立起来往人家身上爬。”“那得好好看紧点,别被人家抱走。刚刚我一伸手,差一点就抓住它了。”老人如是说。
2014年9月19日流浪灰狗再次欺负小白
格林威治城仅A区就有三十八栋多层楼房,由南向北排列,二十多栋到三十八栋在北小门附近排成两排,中间有一片很长也很宽的长方形绿地,这里是狗狗们最多的地方。这四周的居民不仅有许多人家养了小狗、中狗、大狗,而且因为这里平整、宽阔,整个小区的遛狗者都常带狗到这里来,我的小白也老往那里跑。
这里常常聚集泰迪、比熊、博美、贵宾、小吉娃娃、土狗、杂种等狗,有时五六只、七八只一块儿玩,有时这儿聚堆,那儿还溜达着一只、两只零星的狗,自个儿闻来闻去,跑来跑去。
今天下午,就有白的、黑的、灰的、黄的、花的等多只中小狗一起追着玩。尤其是小公狗不断追着小母狗,奔前跑后的,不亦乐乎。一个小姑娘还带出一只黑色的中型个头的藏獒遛达,黑黑绒绒的身子,两只眼睛上各有一个黄圈圈。这只狗虽然名为藏獒,但一点也不凶。姑娘说,它还小,只有四个月,所以胆子特别小,不说吓别的狗,自己常被别的狗吓得往后躲。
我的小白也跟着这群狗东奔西跑,尤其是跟着一只黄毛带白的小型土母狗,一会儿闻屁股,一会儿闻闻鼻头。正快乐间,忽然又一只灰色的土狗冲过来咬小白,小白一下躲过,它又想发起二次冲击,我大声吆喝住、训斥这只野狗。我一看它跑动时将尾巴竖得像绒毛旗一样摇晃,就知又是那只曾经当着我的面欺负小白的流浪野狗。我的大声吆喝,不断没有吓住它,它反而对我大声狂吠。我气得举起手、抬起脚,做出要打它的样子,它却毫无畏惧,半匍匐着对着我狂叫,一副要扑上来的凶样。
我最看不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狗,既然动嘴和动手脚赶不走你,就只好迅速捡到几个石子,向它砸过去,这一下,它吓得跑开了。我就顺势追赶,不断向它扔了几颗小石子,一直将它赶到百米以外。虽然,我一颗石子都没有打上它,但终于让它知道什么叫害怕了。
这只流浪狗第二次当着主人的面欺负小白。它有点太狂太傲太目中无人了!
俗话说,狗眼看人低,难道它真是觉得我的小白萌纯可欺,小白的主人吃素可欺吗?!我一定要杀杀它的威风,不能再惯它了,一定让恶狗也知道什么叫害怕!
我暗下决定:从此,我见到它一次用石子打一次,直到它躲着我的小白走,或者好好地对待我家的小白,不再欺负它。
2014年9月20日星期六雨后小白一身泥点回家
看到阴风怒号,天下雨点,就赶快带着小白出门,想乘大雨来临之前遛完小白。想不到我将运动鞋穿好、小白的绳子套好,拿上钥匙出门时,大雨已经噼噼啪啪地降下。我只好拉小白回家。上次,刚搬来时,天下着大雨,我让小白穿上黄色的雨衣、紫红色的雨鞋出门,想不到走不多远就整个儿湿透了,被剪短发毛的小白在寒风中冻得发抖,只好将它牵回。
幸亏雨下的时间不长——像多数新疆雨一样,老天爷将雨噼噼啪啪打在地上,发泄一通之后,风停了,雨也无影无踪。
我赶快带上小白出门,让它尽快完成拉屎尿尿,这样,即使再下雨,我与小白一起躲进家里不就与我们无关了吗?
小白一出去,就疯也似的跳跃着奔跑,闻闻这个,嗅嗅这个,然后抬起一只后腿洒一泡尿,跑了几十分钟,就弓背弯臀半蹲着拉屎。
想不到跑半个小时回来,将它抱起一看,肚子下面两边和肚子地下的白毛全沾满了泥巴点子,脏脏的。地上四处是积水,小白个子矮小又奔跑得快,连水带泥溅到身上了。
小白狗,变成了小黑白花狗。
这么脏怎么洗?平时,放小白回来只是给它洗洗嘴巴、鸡鸡、四只腿脚。今天这么脏可得给它好好洗洗。
我对妻说:“干脆给它洗个澡吧!”
妻说:“行啊!”
然后,就取出很早以前我们自己洗澡用的红色大盆子,先倒上些凉水,然后倒入原有的所有热水,还顺便将烧水壶灌些自来水放在天然气炉子上烧,然后将小白放进去去洗。第一遍洗完,水已脏脏的了。只好将新烧的热水提来拌点凉水洗第二遍。
然后,妻赶快用准备好的吹风机,给有点发冷的小白吹热风,在小白乱动乱咬的捣乱中,将它吹干。
2014年9月23日星期二小白差点抓着了老鼠
我曾经听到这样一句俗语:“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而在生活中,就有狗捉老鼠的。
在我的浙江老家,千岛湖上游的李家坞村,当选过副村长的李景山,他家里养的一只中型黑土狗,一只腿还残疾着,靠三只腿竟然上二木屋楼多次抓过老鼠,咬死后也不吃,叼到楼下外面的厕所里。
而我家的宠物狗小白呢,在一岁前后曾经追逐过麻雀、追逐鸡,追逐过猫、老鼠和苍蝇、蚊子,还可笑地捉过阳光里的灰尘,它认为灰尘一动一动的,像个小飞虫。
今天,我们雨后天晴。我与小白遛到格林威治城的B区,在B10-02栋(就是说紧挨着的两小栋B10-01、B10-02,合成B10号楼。)与B11号楼之间的南边,它们的门朝南,向着的前面是B7、B8楼的后面那又长又宽的灌木丛,其中建起了一个圆形的休闲平台,四周垒起膝盖高的墙根,矮墙上前后分别修起了两个双手差不多可以抱住、大理石质地的圆形花坛——里面有土,春夏可以种花。从两楼前的人工大理石人行道上到休闲游台有11级台阶。
就在这儿,小白发现火炬树的灌木丛中有一只老鼠,它跳过去追——因为狗绳早已放开了,我只有不断地叫“小白”“小白”,想喝住小白,但它拼命地在树丛和废叶上嗖嗖嗖地狂追,老鼠也嗖嗖嗖地狂奔着逃命。一会儿,老鼠沿着台阶外侧几乎是滚着下逃,小白狂跳下去追。这只黑色的老鼠可真大,吓得打了一个跟头,差点被小白咬上。老鼠跃起来后,直接穿过人行道到B区10楼与11楼之间长了几株树木的灌木丛去,小白也马上奔过去追……老鼠可恶,但也是活生生的生命……“小白,小白!”我又喊又叫,急得都跺脚了,只好亲自追上去,在小白张望丛林里的老鼠片刻迟疑紧要关头,我将小白抓住,放走了老鼠。如果,我不管小白,这只黑色的巨鼠今日就命丧黄泉了。那样,我将内心不安,因为它死于我的宠物尖爪下,死于我眼皮底下……
我们偌大的小区,到处是空地、绿地、荒地,又设了许多垃圾桶,有的是智能垃圾房的大垃圾桶,有的是圆形小垃圾桶,还有一些楼前房后只是在空地上用木板简单围了一下,成了垃圾投放区。所以,不仅流浪狗多,老鼠也多。我们A5与A4之间的就有一个简易垃圾投放区,老鼠特别多,旁边的土里到处是老鼠打的洞,有时人走近扔垃圾,老鼠一阵风似的逃窜。
老鼠可恶,但存在是合理的,生存权也是平等的。
尊重存在,尊重生命,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包括老鼠和蚂蚁。
2014年9月30日先阴后晴媚强欺弱的流浪狗竟欺到门口来了
大约凌晨6点多钟,天还未亮,小白就开始从狗窝里上跳到我们床上,睡在我和妻子之间的被子上,我怕我俩谁一转身就压伤它,就赶紧将它抱到我外面的床边——这里还专门铺了一条旧床单,以备小白临时睡睡,不怕它打喷嚏、挠毛、抖身子将床弄脏。
然后用床单的一部分盖在它身上,这样可以御寒。现在过了晚秋了,新疆的昼夜温差大,一早一晚都有点凉飕飕的。十月中旬,乌鲁木齐就要供暖了,供暖前一段时间是新疆室内最冰冷的时光。
睡了一会儿,天依然未亮,但小白就开始用可爱的舌头舔我,舔舔不过瘾就用嘴巴“咬”我,玩似的“咬”我,不时地打一两个喷嚏。有时,听到外面有狗叫或别的什么特殊声音,它就突然吠叫起来。
我为了不让小白影响我妻子睡眠,就起来穿好便衣便裤,来到客厅,将小白引过来,然后,我找来毯子或衣服再靠在沙发上睡一会儿,将小白放在身边或身上。然而,它总是不老实,咬我的衣服、脚丫或别的地方,它闹着要我带它出去玩。
我一看天微微睁开朦胧的眼神。我就慢慢地找到眼睛戴上,到卫生间上厕所,给小白倒好凉水(回来后再加热水,给它洗)。然后慢慢地穿袜子、鞋子,给小白套绳圈……这样,天就亮了。我看看表,已经7点半。我就开门,让它自己冲下楼去。
刚到一楼,打开里面第一道平时上锁的门,小白奔出去,就站起来扒在第二道玻璃门上乱抓,我一看,不得了,外面也扒着一条灰狗,隔着玻璃对咬。让我吃惊的是:爬在我们单元外门上的狗就是那条昨晚欺负毛球的坏流浪狗,也是曾两次当着我的面要咬小白的坏流浪狗。
毛球曾经也是一条流浪狗,长得难看猥琐——有点像星球大战里的那个外星人长老,毛又不纯,白黑灰夹杂着。我5月底刚搬到格林威治城遛小白时,看到它瘦瘦的,肚子干瘪得往里窝,尾巴下垂着,夹在屁股之间。路都走不动了,眼睛怯怯地看人。我看它可伶,就到附近的小超市给它买香肠,等我回来时它却不见了。第二次再看到它,还是那样,但这次等我将香肠买回来时,它仍没走。我就给它喂香肠,但它却怯怯地往后躲,我没办法,只好一块块掰下来,给它扔过去,它起先躲着,慢慢地看到我和小白都没有恶意,就往前走几步吃起香肠来……再后来,我看到它时,它已经被二楼的老吴家收养。身子胖了,脏脏的杂色毛剃光了,不断地坐在地上自己抓痒痒,甚至在地上打滚。我走过去,它不再躲,但仍夹着尾巴。老吴告诉我,这是一只母狗,我看着可怜,就先给它弄了吃的,剃了毛洗了澡,抱到宠物医院做了结扎手术,因为家里养了两条狗,就将它放在了地下室,并给它起了毛球的名字。他想等手术彻底缝合后就不管它了,让它自谋生路。想不到它重感情,很依恋他们,一出来放它时,一直跟着他们,就只好先养着。后来他遇上一个女的,住在前面的高层楼里,认出这条狗是她“养”过的——都快饿死、冻死了,也叫“养”,只是偶尔在楼外地上给它弄点水或食物,大多数时候根本不管它饥饱冷暖和生死。
想不到昨夜,我9点多钟天黑黑的,遛小白回到单元门口,看到毛球怯怯地蹲在门口,我将门一开它就挤进去。这是,我听到门外旁边的灌木丛里有索索的声音,一看是一条狗,一条将尾巴竖得直直的灰色流浪公狗。原来是这条坏公狗欺负毛球小母狗!我一下气坏了,我最恨的是两种人:一是忘恩负义的人;二是媚强欺弱的人。想不到狗也这样,尤其是这条灰色中型流浪狗,一直将尾巴翘得高高的公狗!而今,它还欺到我家大门口来了!
黑夜中,那条狗看到我也是吃了一惊,我赶它它不动,就立即蹲下找小石子砸过去,它一下了跑开了。我的小白也一拉着我狂吠追赶它。追了一会儿就由它去了……
想不到,今天一大早就又跑来,想欺负毛球来了。可能是毛球发情了,它乘机来强奸它,占它便宜。如果是毛球愿意或喜欢也就罢了,可看毛球昨晚被欺负的畏怯的表情就知道毛球不喜欢这条翘尾巴的狗。
我打开门,没有扣上牵绳的小白,一下就狂吠着向它冲去,它一跳下一层层台阶,小白就追下一层层台阶,我怕小小白被它咬,我一个50周岁的人一边呼唤着小白的名字,一边三个台阶三个台阶往下在后面疯追,一直追过几百米,三个小台阶,一个大台阶,追到A区入口的马路上,才将小白追上——而那只狗跑远了。
小白带着我,又到小区北门那片灌木丛生的楼间平地上溜达,它嗅来嗅去,闻来闻去,尤其是地上的黑印记,喜欢得不行,还舌头添呢。一会儿来了一只博美犬,它的主人是位微胖温和的老头,他说:最近这里可能有母狗发情了,许多公狗都爱跑来这里。
但我一直心神不宁,因为想着那只媚强欺弱的流浪狗,看上去很精明,会不会趁我和小白来这里溜达的时候,又绕回到我门口去等着小毛球出门,以便好欺负它。
想不到如我所料,坏流浪灰狗气势汹汹地在我楼单元门前,同时还有另外一只灰色流浪狗——只是尾巴是卷起的,心性与脾气都比较好,从不欺负小狗。
我一到,马上捡石头扔过去,那条已有准备的坏狗赶快转头向远方逃跑,直翘的尾巴一摇一摆,像旗帜。
2014年10月5日晴“十一”大假流浪灰狗病了
今天跟着奔跑的小白,跑到A区北门那边时,突然在一个单元门口,看到那只竖尾巴的坏灰狗,它蹲在那里。看到小白和我时,没有起身跑开,而是艰难地后移一点身子,仍然蹲在那里,只是眼睛警惕并带点恐惧地望着我,头低下一点、脖子伸直作出提防状。
我抬头看看这个单元的门牌号是A区第二十一号楼三单元。
我很奇怪,这只狗,前几天因为被我用小石子扔打过(但从未打上过),一见到我小白和后面紧追而来的我就跑开。今天,小白几次跑到它身边,我也紧随在后,它始终蹲在那里未动,既未冲上来咬小白,也没有吓得跑开。而翘翘的旗帜般摇动的尾巴,今天被它自己压在屁股底下。
我想:它可能病了。
也许是是吃了什么拉肚子,也许昨晚经了什么风寒。它突然病了。
想不到它也有今天。这么不可一世地欺负我的小白并欺负其他许多小狗的坏流浪狗,竖着尾巴招摇过市的土匪头子似的野狗,突然变成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了。不说攻击其他狗,连防卫都无能为力了。
“你也有今天!”我心里说道。
我心里想:我现在可以轻易地用石子砸你,也可用狗绳抽你,或找一根打你;报欺负小白之仇。
但我不会乘你之危。古代江湖上的义士或讲江湖规矩的武者,都不会乘人之危攻击对方,何况我,一个最恨媚强欺弱的人,而你只是一只病病恹恹的狗呢。
我看着它有点可怜,怜悯之心从心头闪过。
2014年10月7日流浪灰狗还咬小白,“十一”大假
“青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是说人的,想不到对狗也一样有用。
早上小白沿B区车路一直往北跑,先遇到一只大型的深黄毛流浪狗,那只狗与小白头对头闻了闻就跑开,没有欺负傻萌的小白。小白跟在那只大狗后面跑到C区高楼和D区附近,我看到一群流浪狗(被民工喂养,但不是收养)在群冲群奔,我急叫小白叫不住,我就赶快从地上捡了两个碎砖头石子,跟着小白一直跑到流浪群狗附近。想不到那群狗见到那只大流浪狗却很友好,而一见到小型狗小白,有一只灰狗就哄哄地叫着,带着另外两条中型狗冲过来咬小白。我眼睛扫描过去,发现带头的灰狗就是那只直竖起的尾巴的媚强凌弱的坏狗,想不到它那么快就病好了,一病好就开始带头欺负比它小、比它萌善的我家小白。
我一看到这只狗一下又变成气势汹汹的样子就来气,前天它病了我饶过它,可是它身体一好,就开始欺负比它小的狗——何况小狗狗也没有惹它。
我马上将手上的小碎片打过去,第一片打空了,第二下正中它的脊背。它叫了一下跑开了,带着那三只一样气势汹汹的狗跑到民工住的地方去了。可是我的小白却没记性,往那几只狗的方向跑,天真地想与它们玩。我大声喊着“小白!”,一声比一声大,就是喊不住。最后都大声得嗓子哑了,叫声回荡在楼与楼之间,一帮站在不远处准备动身出门干活的民工,也不由得转过身来望着我。这时,小白呆了一下,我乘这个小白迟疑回头的时机,一把抓住它身上的绳圈,先用手上的拉绳抽它的屁股,说:“再不听话,就打你的屁股!”
2014年10月8日下午晴周三好心的老汉
根据天气预报,今天下午要变天。这次国庆大假新疆放假八天(10月5日是古尔邦节,故大假比内地多休一天),一直是朗朗的天。今天是放假最后一天。
下午,等到妻弟许战军和其妻子张燕赶到病房,我就从新疆心脑血管病医院岳父大人(前天在家因头晕跌倒摔伤住院)那儿匆匆赶回格林威治城,在卧室的太阳底下睡到六点钟,小白开始闹我,跳上跳下用嘴巴咬我、咬毯子,催我带它出去玩。我解了一个大手,再看天已阴下来了,北窗刮起大风。
我赶紧带小白出门,希望能在下雨前将小白溜完。一下雨可就麻烦了。
小白今日跑得真快,因为没有拴绳子,它从多级中心花坛一路跑下,到地下草坪撒了一泡尿,就过A入口进来的马路,我叫不住,也拦不住,差点被汽车撞了。
转到前门,老天更阴了。它又跑到它经常去的“一家泰禾汇”餐厅门口的小广场上,闻着找骨头吃……仲夏时,门口摆满了桌子,都是吃烧烤的人。小白以前就在这里遇上一个好心的年轻女服务员,专门给它扔了许多顾客吃剩的大盘鸡里的肉、骨头,未吃完,还打包让我带了回来,之后,小白隔三岔五就跑去,或拉着我去,但都没有遇上那个服务员,只遇上一桌喜欢小白的男女,将小白叫过去给它吃了鸡肉和鸡骨头、羊肉骨头等。有时去得太早,客人没有来,空空的。有时坐了几座客人,但菜还未上,个别时候坐满了,都在吃,小白想钻进去找吃的,我拉着绳子不让它去打扰人家。
有一两次,早上,人们还未醒来。小白跑到“一家泰禾汇”门边的烤炉子里面去找肉和骨头吃,似乎找到了一两块,津津有味地啃着,啃完还在里面四处转,不愿意出来。最后,我进去将它抓住拴上绳子,拉着出来的。我和妻子吃素,但几乎没有给小白断过骨头和肉,不管是自己请客剩下打包,还是参加宴会都要尽力给小白打包肉和骨头带回来的,冻在冰箱里慢慢吃。但它就是喜欢在外面——尤其是饭馆门口找骨头和肉吃。
入秋的一天下午,有点寒风,小白又跑去了。
空空的,没有人。当然地上也没有骨头和肉,我摸摸在家穿的休闲裤口袋,正好有五元钱。我就问那个烤羊肉的巴郎子(维族小伙)多少钱一串,他说五元。我就专门给小白烤了一串,不要辣子,一点点盐,烤好后,很烫,我用手一块块弄下来,给它吹着吃。这是我们5月25日从幸福路搬到格林威治城以来第一次给它买烤羊肉吃。在幸福路住着时给小白买过好几次烤羊肉,三元一串。许多人都觉得这小白狗的福气太好了。
小白福气就是好。今天,在这家饭馆门边的烤羊肉摊上遇上一个好老头。它叫小白过去,然后从里面找出一块肉和一块骨头给小白吃,把小家伙高兴得不停地摇尾巴。
这好老头长得像汉族,但能与巴郎子说维吾尔语。
“我们这儿经常有顾客没吃完的肉和骨头,扔掉太可惜了,就打包起来留下给狗吃。”他一边逗着小白一边说,“高层那边几个喂流浪狗的民工,常来这里拿,昨天才刚刚拿走几包。我将顾客没动的完整的大鸭头、大骨头肉和其它的分别打成包,前者民工自己也可以吃,后者给他们喂养的流浪狗吃。前几天,有一个女的拿走一大包,重得都拿不动了,幸好她的车就停在旁边。”
他让我将狗训练训练,说有一个黑狗会钻圈。我说那是牛牛,它的主人训练得好,它会跳高(从不同高度的绳子上一跃而过),还会在主人的口令下,自己跳上花坛边沿走一圈。
这个饭馆的人真好,爱心满满。如此推测,这个饭馆的老板——一个中年汉族男人可能也不错。
2014年10月10日星期五新冬的第一场雪
昨晚下雨了,今早被小白闹起来,到客厅拉开窗帘一看,哇,外面正飘着绒绒的雪花,南面紧挨着的商业房房顶积了一层银白色,望千米以外“畅和苑”高楼群后面的雅玛里克山,已经一层银白。
哦,是2014年新冬到来后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宣告新疆的秋天不再,冬天开始登上历史舞台。
我先穿上毛衣,穿两条衬裤;然后给小白穿上刚买的粉色的小夹夹,外面套上黄色的雨衣,再套上绳圈,扣上拉绳,再给小家伙四个小蹄子分别穿上小鞋子。然后,一出房门,将它抱着到一楼平地,再放开让它自己跑。
纷纷扬扬的雪花,或大或小,或急或缓地下着,絮状如南疆的棉花,只是它们大部分一落地就融化了,变成了水和湿气。
在一些比较大叶的菜和一些茂密的草丛上,停泊着一些雪粒,晶莹晶莹的。在屋顶和一些汽车上也稀疏栖息着雪的踪影,仿佛是遗留下的昨夜的梦。
稀稀的,草上的雪,树上的雪,房顶上的雪,停泊在汽车上的雪,在巨大的湿漉漉的大地、草木和天空中显得孤单而珍贵。
雪最多最白的是小区后山骑马山,和站在我客厅南面望去所见到的雅玛里克山(俗称妖魔山)。
我拍了几张照片。
一路上没有狗。没见人遛狗狗,也没有见到奔跑的流浪狗。
真是冤家路窄,后来唯一见到的是那只坏流浪狗,是在C区的高楼。但它还识相,见到我跟着小白跑过去,看了几眼就走开了。
遇上一个女士,给我她的手机,要我帮她在小区大雪纷飞的背景里留个影。
回来我才想起,我应该让她帮我和小白拍张合影照,我牵着才三四十公分高的白毛黄衣的小狗,在大雪纷飞、湿漉漉的生活照。
2014年10月13日雪后初晴跟着小白转遍了格林威治城
今天是星期天,雪后天晴。地砖地和水泥地上已干,但草地里、树地里,泥巴还是软软的。
今天,我跟着小白跑到了西北方的山下,那里是D区。想不到小白一跑上D区4栋,背面(北面)豁然亮出一片树、花、草十分漂亮的绿化带,人行道两边都装饰得充实而具有人气的美丽,一直伸到5栋尾头。因为在小区内的大马路上,只能看到它们耸立在山坡上的南面背影,所以看不到单元门那边的北正面场景。想不到这里还另有一番优美天地。
周围大环境显得很荒芜,小环境却营造出美景,可见“事在人为”的功效。
我是一个不爱串门和四处逛小区的人。但自从2013年清明,小白到我们家——那时我们还住在乌鲁木齐东南面的幸福路——以后,它开始还按我们的意思在原来的幸福路大街两旁的人行道上奔跑或行走,后来它不知出于好奇心,还是找发情的母狗,或是为了躲避大路上开着大马力、发出大噪音的公交车和一早一晚的大货车——它一听到大车震动声就急急地拉着我往路边上躲、钻——就只在楼房拥挤的幸福路老区的小巷道上拉着我到处乱跑,我怕不小心将它丢失,又变成无人养的小流浪狗,所以大多数时间都用狗绳牵着。每次一出单元门,都是它拉着我狂奔,我也尽量随它的心意,让它多一些快乐,就跟在它后面或跑或走。它走进一个个有门卫的大门,一个小区一个小区地“拜访”。那里是老区,都是老楼房,这些老楼多数是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按单位分界盖的,被围墙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比如我所在的新疆经济报社幸福路家属院,只有一栋楼,六层三单元,也围成一个院子,有单独的门卫。
小白领着我乱转乱跑,有一日子天天跑进司法局的院子抓野猫(有人给吃的,所以聚集了四五只流浪的白猫、黑猫、花猫),疯也似的在楼边窄窄的小道里狂奔,把我拽得气喘吁吁的。后来有人不愿意,反映到门卫处,门卫就不让我带狗进了。
无独有偶,在另一个我们隔壁但大门开着相反方向的很深长的单位院子里(还有一溜树丛、花坛),小白在那里遇到了发情的母狗,那个泰迪褐色母狗也特别喜欢小白,喜欢与小白玩,结果从此,遛小白时,小白就天天拉着我绕一大圈往这里跑,实际上常常是白跑,连褐泰迪的一根毛也没有见到。有一讨厌狗的老太婆不愿意了,向门卫告状,结果,我们又被拒绝入内了。
但在天山区体育公园旁的小区——那个院子也只有一栋楼房,我们遇上一个很好的看门老头,他看着我一次次被小白拉着乱跑,就笑着说:“人家是:人遛狗,你是:狗遛人!”从来没有拒绝过我的小白入院。在那个大概是天山区园林局的院子里,还有一只全身与小白一样白的萨摩耶母狗,是大型狗,十分灵秀、俊雅、漂亮,小白在他们大门外遇上好多次,不但相互闻吮半天,比它低一大半的小白还跳着、跳着,想往大萨摩耶身上爬,想骑它,与大它几倍的美母狗狗“亲热”。萨摩耶不躲,不闹,任小白在旁边蹦跳。但我怕将它那么干净、漂亮的白色绒毛踩脏了,拉着不让小白的脚踩在人家萨摩耶的身上。我知道,对方的主人虽然没有吭声,但心里是不愿意被弄脏的。
因为有了小白,我几乎将幸福路30号附近方圆一两公里的所有单位的院子都转过来了,或者说都“拜访”过来了。我从1993年从铁路局迁到那里,到2013年清明小白来我们家之前,我只在小巷对面的院子里放过大公鸡;到幸福路斜对面我曾多次去采访过的市气象局院内那宽阔的草坪上放过大公鸡贝贝,也只是有数的几次。周围各个单位、各样设计造型、各个档次、各个年代的院子都是很陌生的,几乎一无所知,而小白让我领略了幸福路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院子,长的,短的,方的,圆的,椭圆的;十分拥挤的,有花坛的,有绿草坪的,有停车场的,前后都有门可以通两条小马路的,有古老大榆树的,院内还有台阶下去坐落着更低院子的……不一而足。但有一点是:各自为政地用城墙将城市分割成碎片片。
今年5月底,我们家搬到首府西面偏北的格林威治城,却是一番新景象。乌鲁木齐人习惯性地叫这一带为“骑马山”。西边有一座南北向的骑马山,东面的山前曾经是荒草地和穆斯林的墓地,后来新建自治区公务员小区。
格林威治城是一个比较偏远的、单独的一个大小区,方圆几公里,小区内分A、B、C、D、E等5个区,仅面积最大的A区就有38栋六层楼房,每栋都有三个单元或四个单元;而C区则有12栋高层建筑。这几个小区都共同拥有南、北、东几个出入口,整个片区都是格林威治城,内部是开放相通的。城外近两公里远才有“人烟”,最近并可以相望的是正南面近两公里的自治区人大高层小区“畅和苑”和它后边的乌鲁木齐市公务员小区。
我和小白可以随便在偌大的小区里奔跑和转悠,反正没有单位界限,不管哪个片区,都是在一个小区,都进出外面同样的大门。今天走这条路往东跑,明天走那条路往西跑,后天下花坛景观路往北跑,隔几天到一个新地方,看到新楼房新花园新菜地,一周或半月下来,我就跟着小白几乎将整个几公里的小区跑了个遍,也慢慢地认知了这个大小区的整体风貌。
但今天去的D区几栋临山的楼,远观与喀什民房一样,“房子上面有房子”,只不过喀什是土平房,这里是六层高的紫红色欧式住宅楼。我也是第一次目睹这个片区的庐山真面目。
责任编辑刘永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