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迷失背后的伦理叩问——《垂死的肉身》之伦理解析
2016-11-21□陈晞林雪
□陈 晞 林 雪
欲望迷失背后的伦理叩问——《垂死的肉身》之伦理解析
□陈晞林雪
菲利普·罗斯(1933-)是美国当代文坛独具特色、极富影响力的犹太裔作家,年逾八十,仍笔耕不辍,是美国文学界普遍认可的“活着的文学神话”,除诺贝尔文学奖外,几乎囊括了所有的文学奖项。《垂死的肉身》是罗斯“凯普什系列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小说描述了年逾六十的大学教授大卫·凯普什与年轻女学生康秀拉·卡斯底洛之间畸形的欲望纠缠,借文化名人凯普什之口讲述了他与24岁古巴女孩发生的性爱关系。围绕该伦理线,罗斯“以性欲望书写为立足点,全面剖析了美国人的欲望观”,描述了男女个体之间脱离社会传统婚姻情爱关系的性爱,对当代美国性文化及性观念进行了原汁原味的展示,“揭示了人在其中所面临的欲望与道德的挣扎和困境”。
在凯普什看来,性作为身体的一种存在形式,可以对抗死亡,对抗衰老,对抗绝望,自我的存在也只是肉体的存在,“精神与文化只是附属品,是谋生手段而已”。受性开放运动影响及社会环境压迫,作为斯芬克斯因子个体存在的凯普什“偷偷孕育着自己的渴望”,由最初对该运动的惊诧与不理解,到最终以实际行动沉迷于性解放运动所倡导观念带给自己的性爱愉悦。面对“这一非凡的时代”,为摆脱传统习俗的束缚、宣泄内心被压抑许久的欲望渴求、追求不受约束的自由,凯普什抛弃妻子,结交众多女友,无视家庭责任与义务,极力追求身体与个人的解放,以对性爱的沉迷与放纵“寻求自我与身体的存在意义与价值”,在连续不断地性爱游戏中实现自己在游戏中的绝对权威。
而小说女主人公康秀拉作为一名古巴流亡贵族的后裔,受过传统教育的她,和父亲、外祖父一样“意志坚定,特别传统,抱着古老欧洲的观念”;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受性解放、追求自由氛围的影响,一心想冲破来自舒适的古巴家庭的藩篱,追逐“顺从的愉悦”与“主宰的愉悦”。内心无根漂泊的康秀拉邂逅了凯普什,在欲望纵使下屈从于肉体的渴求,深知爱情的不现实,深知不可能成为凯普什的女友甚至妻子,但为展示自己女性的独特魅力,满足自己作为漂亮女人却能征服文化名人凯普什的虚荣,最终走向情欲引诱下的欲望迷失之路。
小说描写中充斥着各种欲望,而欲望书写也贯穿始终。康秀拉的端庄秀丽与风情万种让凯普什如此着迷,而年龄的差距和青春的距离,却“让凯普什在性爱与生命欲望之间痛苦地挣扎”。康秀拉也在欲望与爱情的夹缝中备受煎熬,她爱慕凯普什教授的才华,却不能接受他的年龄和逐渐衰老地身体。凯普什婚姻的失败让他不敢娶康秀拉为妻,为了掩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寻找青春的活力及存在的意义,只是沉醉于和康秀拉的性关系。但“短暂的欲望满足没有定格成为永远的爱情和婚姻”。欲望的纠缠将两个寻求自由与存在意义的孤独灵魂紧紧联系在了一起,欲望的放纵也让两人在寻求生命解脱途中走向伦理的沦陷、道德的丧失。
小说中凯普什与康秀拉两人之间对性欲的角逐展现了现代人在本能和克制、情欲与理性之间的冲突。面对现代生活的无序与荒谬,及其给每个人所造成的沉沦与困境,除了凯普什和康秀拉面临欲望陷阱,小说中几乎所有人都不同程度的经受着原欲诱惑,以违背社会道德的行为进行着伦理选择的纠结,面临着伦理身份失落的矛盾,威胁着伦理秩序的和谐。在欲望纵横的“大染缸”中,他们无法逃脱性爱与道德的悖论,只能寄希望于通过性放纵以忘却现实的苦闷与彷徨;他们的所作所为冲击着伦理秩序,威胁了各自伦理身份的平衡,深知性开放病态性的疯狂是愈演愈烈的低俗闹剧,是应当被社会文明所摒弃的糟粕,却找不到能够摆脱束缚、奔向自由的力量所在,只能在性欲中面临生命的堕落与死亡的逼近突显“有限的人的生命与无限的欲望之间永恒的不可调和的悖论”。
经历过性解放运动的菲利普·罗斯,紧紧抓住当代社会人们所面临的伦理关键,“在当代美国社会中对多重文化下的性爱主题展开了道德的质疑和伦理的拷问”,不断对滚滚前进的现当代社会进行着伦理的叩问,呼吁人们伦理意识与道德意识的回归,在欲望迷失中寻求伦理秩序的建构。正如罗斯在小说中对人类欲望的描述,人们生活在对欲望的无止境追寻中,在得到短暂的满足之后,再次陷入欲望的失落与追寻的迷惘中,人们就是在这样无穷尽的追寻中陷入欲望诱惑的恶性循环,在不知不觉中走向迷失。
着眼于性描写的罗斯,以《垂死的肉身》等一系列作品从性爱角度对个人欲望和身份进行探索,展现了现当代社会人们的生存困境与欲望冲突,而面对物欲横流的诱惑,正如凯普什和康秀拉为代表的现代人,却无法摆脱世俗的诱惑。面对欲望诱惑下的各种选择,我们只有做出符合伦理规范与社会道德的伦理选择,维持伦理身份的平衡,才能维持正常的伦理秩序与社会秩序,而这也许正是菲利普·罗斯通过小说所表现出的“一种在现代社会语境下寻求个人的生存意义的努力与尝试”。
(湖南大学外国语与国际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