霾里人生(六章)
2016-11-21山东墨未浓
山东 墨未浓
霾里人生(六章)
山东 墨未浓
之一 言之有雾
时光这个词有点咸,我们时不时地动用她,这皮糙肉厚的时光一词泛泛可陈,已经没有一点新意。
可是这一次我还要把时光这个词请出来,并非别无选择,并非因了这个词的厚重和沧桑,并非攫词取暖,是因为我已深深地迁怒于她。
时光承载了荣光,时光也纵容了罪恶。
肉质的嘴巴看似鲜红,一闭一合之间吐纳着风云变幻。在唾液四溅的频率里,一些微妙的词根闪烁其词,捉摸不定安放在哪里。
时光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嘴巴里的火炉燃烧着,炉膛正旺。太阳在火炉里复活了,舌尖一动,拨弄出不小的动静。一会儿舌尖翻转,在幽蓝的天地之间,一道火光直冲云天。这时,时光睁大了眼。
嘴巴合拢了,烟火缭绕起来,不是炊烟,胜似炊烟。火光一瞬之间变化万端,每一个词根的吐纳里都携带着呛人的雾团。这时,时光闭上了眼。
时光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时光比谁都明白这个世界缺少了什么。时光是中庸的,她能容纳,更会包庇。
一张嘴,再也不是最初的晴朗和明媚;一咂舌,再也不是原来清爽的滋味。这一切,时光都耳濡目染,却没有说一句话。
我抬起手,想给时光一个响亮的耳光,可是,我为什么要迁怒于她?!
之二 厚德载雾
这尘世的契约已经无法解除,解除的都是些不合规矩的表象。譬如你誊写的一段文字,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就是最好的律师,也对这场官司无能为力。
那就撕破这悬浮已久的谜团吧。
——用牙齿的锋利去咀嚼和切割这个世界错综复杂的架构。
丝丝缕缕的假象缠绕在文明的锁链上,那些光芒多么的逼真啊!沉实的言语不折不扣,晕倒了严丝合缝的逻辑。
当一些假象穿上了笔挺的华服,当邪恶焊接到懵懂的规则之上。这个洪荒世界的王啊,他手持的印章之下,该有多少河流在呜咽。
这个尘世的契约终究是无法解除的。每走一步,都抛弃不了那个影影绰绰的魅影了。即使托着孔孟的衣钵而行,回过头来,也有跳蚤在不舍其踪。无所谓快慢,无所谓路径,空气里都充满了,还谈何独善其身?
一层一层覆盖着的伤口临风而泣,那些沉淀的盐已经浸渍到风蚀的骨头里。用灯一照,有嶙嶙之光,像一个个蠢蠢欲动的蜂窝,脱壳而飞。
有一种恐慌自始至终不能剥离,一颦一蹙之间,该有多少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之三 十面霾伏
时光里的刀光剑影在一场大风里烟消云散,计谋都在往复的对抗里消解了往日的锋芒。似曾相识燕归来啊,莫非这现世的一切都在亡故里走了几遭?
琵琶的声音切切,切入每一根神经。
峰峦此起彼伏,恍若千军万马在走动。飞鸟挣不破笼盖四野的那张幕布,左冲右突,也飞不出越来越急促和嘈杂的弦音。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苍老的时光易逝的情。
丝织的营盘星罗棋布,步步为营。高空与大地合二为一,像一个无缝焊接的整体,插不进一根细软的钢丝。
三十万大军只是韩信老儿的一个筹码,基本是按兵不动。动的是漫天的星眨雾掩,莫不是他牵制了上天的咽喉,让老天鼻泪双流地打了一个哈欠,把山谷和草木变成了千军万马?
嘈嘈切切的琴音鼓噪起来,垓下四面楚歌,项羽被一团迷雾吞没。韩信啊韩信,你精心设置的死局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收回你的天罗地网?
时光的尘埃断断续续,时隐时现,淹没了我一声的悬念。
之四 雾极必反
高处有许多的亮光,返照着我们依然坚韧而丰沛的心灵。同一片蓝天下的子民,在瓦砾和废墟里直起了腰杆。
那些游弋的生灵都已经各就各位了,必须要屏住呼吸,让舌尖舔舐着你的上颚,给出发积攒最后的力量。
中途折戟的箭镞就不足为奇了,一切都有命定的归宿,指引或者命令改变不了偌大的世界,昨日的手指到如今还能拈花微笑,这是最好的例证。
合拢你欲言又止的嘴唇吧,把那些颠覆了的细小颗粒隔离在你的视线之外。因为,我们一生还要相偎取暖。
这是一个不能预期和透支的时代,耗尽所有的羽毛和血脉,也未必能组装起向上翱翔的翅膀。但,每一枚坚挺的翅膀,都会有凯旋的愿望。
情况 8.4 若f3(v)=3,此时最坏的情况是v点关联7个6-面,3个(3,3,10)-面(两两不相邻),v的非三角邻点均为3-点,且它们各自还关联着一个3-面。由R1,R2.1,R3.1或R3.2或R3.4及最坏3-面9+-点情形可得
梦寐和现实就隔着一粒微尘,吹一口仙气,就可以抵达理想的彼岸了。耳孔里的超声波越来越微弱,在行进的路途上,被无形的歹徒绑架或者杀戮。
一种物质排斥着另一种物质,一种光线分解着另一种光线。嗓音沙哑了,一首歌再也走不出这个山梁。
站着或者坐着,都看不见对面的你了。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心与我的心近在咫尺却遥若天涯。
之五 超然雾外
今世我就不脱下这袭马甲了。在一路的奔波里,该扔掉的都扔掉了,只有这马甲紧紧地护着我的心,一刻也没有分离。
沉淀的早就沉淀到该沉淀的地方了,只有嚣声或幽怨或低回地徘徊在我的左右,折磨着我跌宕起伏的人生。
我不止一次讨伐这孽障,用尽了我的策略。
第一次我投了一支利箭,一针见血地射中了它浮躁的表层,打击了它夸张而虚伪的内心壁垒;
第三次我动用了高射炮,精准地打击了它的内脏,瓦解了它声势浩大的铁壁铜墙;
第四次我直接把钢枪的刺刀上好,戴着头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重围,冲进了它的司令部,展开了你死我活的肉搏,拿取了最高指挥官的人头,高高地挂在了城墙之上。
这场搏斗折磨了我多少年啊,当我成了胜利者,却陷入了更加庞大的孤独。
扔掉的回不来了,留下的却也未必有用。可是,这马甲我要留着,让它隔离开寒冷、病魔和日益捉摸不定的天空。
之六 雾竞天择
一场旷日持久的酣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来,所有的动物,所有的生灵,所有的有知觉和无知觉的事物都难逃此咎。甚至一草一木,甚至一沟一壑,都脱不了干系。
大地的广袤宽容了些许蝇营狗苟,却不能容忍罪孽的蔓延和浸淫。
一只狮子要吞噬一只草狼,一只草狼要扑食一只山羊,一只山羊要啃噬一片草皮……这些自然的法则无以抵抗。
沉睡着的人类啊,你的文明里还藏匿着多少不可告人的肮脏?
当一粒粒尘埃剥夺了你呼吸的通畅;当一叶障目不再是遥远的层峦叠嶂;当大幕拉开,你端坐在哪里,都不能探测到生命的迹象……你还能在奢华的宫殿里运筹帷幄,把幸福坐享?
密织的罗网不是为谁准备,纤弱的颗粒里也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每一个颗粒都是一只老虎,饥饿的老虎哪里还管草木、牲畜和人类?——它的伶牙俐齿里分不清邪恶还是善良。
如果麻木了,你就尽情地大笑吧;如果还能在黎明前醒来,就请舍弃你的私欲,狠狠地抛出你的匕首和投枪。
——幸好老虎还没有张嘴,你的咽喉还在翕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