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懂了奶奶的手

丁凤月

以前，坐在奶奶的怀里，我总喜欢玩弄奶奶的手，数着她手上的老人斑，就像数天上的星星一般。

现在，再度托起奶奶的手，我却再也没有了数星星的兴趣，只感到鼻子酸酸的，眼泪涌满了眼眶。奶奶躺在病床上，努力地笑着：“兰，奶奶没事。”

我奔出病房，快步跑向洗手间，将脸上那咸咸的液体冲掉。“奶奶，您已经三天没有吃一点儿食物了，怎么会没事？”我藏在门外，任眼泪不住地流。

奶奶终于睡熟了。我轻轻推开门，走到床前，托起那熟悉的手，我呆住了。那是什么样的手啊？密密麻麻的尽是老人斑，褶皱的皮无力地耷拉在骨头上，青筋清晰地显露出来，还有那指甲缝中残存着的她永远离不开的泥土，衬着枯树枝般的手指，让我再也控制不住那泪水，记忆也如风般飘向了远方……

客厅里，奶奶的手在玩魔术，碰到哪里，哪里就变得洁净明亮。

厨房里，奶奶的手在绘画，画过了哪里，哪里就有香味传来，勾醒了肚里的馋虫。

卧室里，奶奶的手在跳舞，舞出了一个精致漂亮的书包，在同学们惊羡的眼光中，我像个荣耀的小皇帝趾高气扬地走在上学的小路上。

可是，意外地，一次由于我的任性，奶奶的手竟舞到了我的脸上，好清脆的一记耳光！它打碎了我心中关于奶奶的一切美好神话。我愤怒地瞪着奶奶，却发现那双手在颤抖，不停地颤抖……我竟这般年少任性，冲进了房间，伴随着关门的咣当声扔出一句话：“我恨死你了！”我想门外的奶奶定是目瞪口呆，想到这我就满意，靠在床头，等着门口的动静。很久，很久，家里一片寂静。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有纸片从门缝里滑进我的房间。我捡起来看，呆住了。上面竟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字：“兰，生气也要吃O。”只上过二年级的奶奶此刻的手好笨拙，“饭”字没写出，画的圆也似乎充满歉意，那踌躇、茫然不知所措的字迹让我心中掠过一丝彻骨的痛意！

轻轻打开一条门缝，奶奶那红红的眼圈闯入我红红的眼球。我冲出房门，扑入奶奶的怀抱：“奶奶，对不起，对不起……”

奶奶的手抚摩着我的头发，那么柔，许久，奶奶用她的手轻轻拭去我的泪水，说：“好了，好了，吃饭吧！”她的手终于又欢快地在饭桌上跳起了舞……

原来，奶奶的手指间溢满了爱的液滴，她把这全部营养都给了我，所以它们变成了枯树枝，变成了世界上最完美的枯树枝。

再次捧起奶奶的手，仔细端详着。我多么希望神力出现，让我指间的活力传递过去。奶奶，我还想看着您的手跳舞呢！

点评：

本文紧紧扣住“奶奶的手”来推动情节的发展，开始写奶奶的手“尽是老人斑，褶皱的皮无力地耷拉在骨头上，青筋清晰地显露出来，还有那指甲缝中残存着的她永远离不开的泥土，衬着枯树枝般的手指”，这是在蓄势，是为下文写奶奶的勤劳作铺垫，正是这样一双手，让“我家”的客厅、厨房、卧室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文章故事写到这里，主题就很明确了，可是习作者突然笔锋一转，情节急降，还是这双手，一次竟舞到了“我”的脸上。情节起波澜，奶奶的手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让“我”理解了奶奶。同时，动人的祖孙情也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