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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西记忆(三章)

2016-11-19陈永明

永善文学 2016年4期
关键词:苗寨苗家寨子

陈永明

扎西记忆,是红色记忆,更是中国历史不可或缺的红色经典;

扎西记忆,它不仅属于历史,而且属于今天,更属于明天的。

今天,缅怀革命先烈,聆听红军故事,感受长征精神的深远和博大。

明天,高举长征火炬,唱响红色经典,踏着长征脚步走向新的辉煌。

扎西,一部写满史诗的历史

走进扎西,我自然想到的便是那句“扎西德勒”的祝福,那是一份太平盛世最美好的祝愿。走进扎西,让我深入骨髓地去寻觅、去感悟、去穿越……

扎西,原是一个自然村。因有九条溪流汇入,故又名九龙溪。尤因有九条山脉如龙环卧, 明朝改称九龙坝。明末清初改为“扎西”。雍正年间,云贵总督鄂尔泰“改土归流”,大量苗民、汉民迁入扎西,逐渐形成街场。一九三四年九月,威信立县时,扎西即为威信县城所在地。

扎西是有故事的。扎西会议会址、扎西红军烈士陵园、扎西纪念馆……就是一部浑厚激越的红军长征进行曲,就是一曲中国革命从胜利走向辉煌的乐章。

当我们探寻的脚步来到威信,来到这个“扎里山”以西的“扎西”,走进这片红色的土地,我们感受到的是历史的厚重、先烈的壮举、老一辈革命人的睿智和博大胸怀。走进扎西会议会址,我们仿佛走进了历史的大门,看见中国革命的烽火在燃烧,听见冲锋的号角在回响!

带着一份凝重与虔诚,在“小红军”的引导下,流连于江西会馆、湖广会馆,瞻仰万寿宫、东皇殿、南厢房和戏楼。那位姓陈的“红军小战士”,把我们带回了一九三五年那段艰苦卓绝的革命岁月。当年一月下旬,遵义会议决定的“北渡长江”的计划受阻,加之“土城战斗”失利,红军一渡赤水后,于一九三五年二月四日进入威信。红军在向扎西集结的途中,由于受敌军四面进逼、战斗频繁、军情紧迫,中央政治局于一九三五年二月五日至九日分别在水田寨花房子、大河滩庄子上、扎西镇江西会馆连续召开会议。“扎西会议”作为长征中一次十分重要的会议,作出了红军精简缩编、回师黔北、重占遵义,以及成立川南特委、组建红军川南游击纵队等一系列重大决策,是遵义会议的延续。红军在威信虽然只停留了短短十一天,却在这块红色的土地上播下了革命的种子,给我们后来人留下了许多宝贵的历史积淀和精神财富。

扎西会议纪念馆依山而建,气势恢弘,可鸟瞰威信县城全貌。雄伟气派的扎西会议纪念馆,不愧为一座史诗般的历史宝库。伫立纪念馆广场,那象征五面红旗的红色板块高高地竖立着,前厅扎西会议的大型浮雕,讲述着红军长征昨天的故事。

跟随“小红军”辗转走过五百余米的展线,重温红军长征“危急关头,集结扎西”、“扎西会议,实现转折”、“红旗漫卷,走向胜利”、“三边转战,铁血忠魂”的艰难历程,感受中国革命“实现转折,走向胜利”的辉煌历史。从那一百多件文物、两百多张图片中,从那些珍贵的革命历史遗迹、文献、遗物、手迹等资料中,我们更深地了解了红军长征波澜壮阔的历程,了解了革命先烈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迹,感受了革命斗争的峥嵘岁月,体验到了一种艰苦奋斗、英勇无畏、百折不挠的革命精神。

花房子,是威信一个名叫水田寨的小山村,位于云、贵、川三省交界之处的“鸡鸣三省”,当年中央红军总部驻地旧址就在这里。在那间被称为“花房子”的厢房里,透过门窗上精雕细刻的花、草、鱼、虫,我们仿佛走进了那段不同寻常的历史。沿着那三百多级石阶,爬上“鸡鸣三省”火炬塔的山顶,环顾四周,满目青山扑面而来,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让人温暖无比。登高望远,我们仿佛听到了红军长征走向胜利的铿锵的脚步声和嘹亮的军号声。

扎西红军烈士陵园,是一座历史的丰碑,是英烈忠魂们永远栖息的家园。青松翠柏间,“红军烈士纪念碑”高高矗立着,碑座上镌刻着碑文:“一九三五年二月,中央红军集结扎西,在粉粹国民党反动派围追堵截的战斗中壮烈牺牲的红军烈士永垂不朽!在扎西开展的游击战战争中英勇牺牲的红军游击队革命烈士永垂不朽!”陵园里,安息着中国工农红军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二十三名烈士、红军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云南支队六十名烈士、建国后牺牲的六十九名革命烈士。徐策烈士,曹德钦烈士,张风光烈士……我无法一一记下他们的名字,但我记住了这段历史,记住了长眠在这片土地的英烈们的故事。

红色扎西,胜利起点。光辉的扎西会议和红军长征在扎西的辉煌业绩,留给我们的是伟大的长征精神,是中国革命史上宝贵的精神财富,红军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和云南游击支队的英雄壮举,与山河同在,与日月同辉。我们会记住这段光辉的历史,记住扎西,记住长眠于红色扎西的先烈们。

湾子,藏在山中的“世外桃源”

水田,虽然有水,却很少有田,多的是葱茏翠绿的大山。湾子苗寨就珍藏在大山之中。水田,是灵秀的,水田湾子苗寨是厚重的。

走进湾子苗寨,我们就走进了心中的“世外桃源”。这是一个有着500年历史的苗族村落。位于云贵川三省交界核心地带的威信县水田镇,有“鸡鸣三省”之称。苗族民俗文化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传承和诠释。二零零九年八月,湾子苗族文化保护区被云南省政府公布为全省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二零一二年,湾子苗寨被列为全省三十个最具魅力村寨之一。

走进村口,阵阵熟悉而又欢快的苗家芦笙迎宾曲传入耳际,纯朴的苗家人用俭朴隆重的礼仪欢迎山外来客。

湾子苗寨最显眼的,还不是白墙黛瓦的新居,而是最高处那一排古老的民居,那就是古苗寨的老祖房。老祖房建在一道城堡式的石墙上,房屋的三面均围有石墙,后倚陡峻的山坡,平时人们出入全依仗侧面及正面的石门,那独特的、“古城堡式”的建筑风格和建筑者的高超技艺,让人大开眼界。那石墙全部是“人字墙”,用“咬合法”干垒而成,接缝严丝合缝,不用传统的灰浆,十分坚固。据说,寨内还保存一条通向寨外的暗道,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寨子里的古建筑中,还在中堂大门门槛上安有一道独特的“小门槛”,称为“子门槛”。年轻人一旦成家立业,都要更换“子门槛”,表示儿子已能承担父业,并组织祭祀活动,新当家的年轻人要杀猪请客,预示“新当家的”操持的家业将顺顺利利、人财兴旺,日子越过越红火。

老祖房是典型的古木串架房,由正房、左右厢房组成,还有吊脚楼,青石板铺就的院坝、小青瓦屋面,石磨、磨磨秋……一切都显得古朴、自然。院坝间,晾晒着刚刚染好的苗家蜡染做成的裙子和花衣;屋檐下,“老祖母”正在自制的麻布上点蜡成画,那图案、那工艺,简直令人叫绝。同行的作家王老师被深深地打动了,执意要看看成品,希望带一两件回省城昆明。正房廊檐下,一个大师正在专心地制作芦笙,他制作芦笙二十多年,产品大都带出去卖了,价格几百到几千元不等,分“吹曲”的和能“吹歌”的,根据工艺和簧片材质的不同,价格差别也特别大。

苗寨传统的民居,传递的是殷实、富庶和惬意。他们安居在老屋内,织桑麻、做花衣、制芦笙……和山外来客话家常,把苗寨的历史文化口口相传,把水田的红色记忆代代传承。

特别神奇的,当数寨子那三棵紫薇古树,寨前、寨中、寨后成一直线,当地人称为母树、子树和孙树。寨中的那棵“母树”,被奉为“神树”。寨子里的老人说,那树如今已有五百多年树龄,学名叫川黔紫薇。这棵四十多米高的紫薇树,树皮呈紫红色,枝干粗壮遒劲,枝繁叶茂参天,树干胸径要四五个成年人牵手才能合围。更令人称奇的是,树根部的一眼小井,常年流淌着一股清泉,常年不干涸也不满溢,是寨子里的“神水”,取用此水必须敬香祈愿。同行中,有同伴虔诚地上香拜祭之后,老阿妈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又虔诚地取出“神水”,上香者手捧“神水”一饮而尽,连连感叹:好喝,果然是甘冽甜美,沁人心脾。据说,常饮此水,还有助于健康长寿。

在湾子苗寨,我们还零距离感受了这里的蜡染、手工纺织、打糍粑以及苗家歌舞等传统的民俗和劳作方式,领略了苗家人的生活历史和独特的人文风情。

走进湾子苗寨,我们真切感受到的,是那“五百年前三合头,人字古墙载春秋,紫薇圣水沁心脾,笙歌悦舞唱风流”的厚重的历史和文化,留下的是“花房子里体验神圣长征文化,紫薇树下感受多彩苗家风情”的记忆。

荒田,开满云霞的寨子

荒田红军苗寨,因当年中央红军长征到扎西时,一支担任警戒任务的连队,曾到寨子里驻扎过,从那之后,这个苗族寨子就被称为红军苗寨。寨前有一座小山,山上还有“红军洞”,当年红军连队来此,就藏身于这个山洞之中。爬至山顶,回望苗寨,山间云雾笼罩,山脚阡陌纵横,一幅田园美景如画。

到荒田,那是清明过后十多天的日子。俗话说:“清明前后,点瓜种豆”,清明一到,气温升高,雨量增多,正是春耕春种的大好时节。我不知道,荒田为什么叫“荒田”,没必要深究,也没有深究的理由,但从走进荒田的那一刻起,我似乎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在离威信县城十二公里处的扎西镇干河村,一条蜿蜒的水泥路,把我们带进了荒田自然村。村口,古朴的寨门上镶嵌着“红军苗寨”几个鎏金大字,据说当年曾经有红军驻扎过苗寨,因而,荒田便有了一个与红色有关的、有历史文化元素的名字。寨子里的主人韩兴品带着一帮人在村口欢迎我们,招待我们的是象征意义的苗家“拦路酒”。身后,一群孩子拍着小手唱着苗家迎宾的歌曲,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荒田,是一个四面环山的苗族寨子。这个大山深处山坳里的坝子里,四十一户人家几乎全是韩姓。老韩是地地道道的苗家人,在荒田,他可谓是一个带着传奇色彩的人物。据说,早年,由于受自然条件制约和人们思想观念等诸多因素的影响,村子里发展水平不高,收入偏低,不通水、不通电、不通路,房子烂、坝子脏、生活差。当时曾在镇上工作的老韩,毅然决定“下海”,停薪留职带着苗寨几个弟兄远去广州打拼。他们在异乡背过砖块、当过焊工、开过吊车……后来创办过建筑公司的老韩,作为苗寨里“第一代打工人”,他带着大家走出了一条勤劳致富的路子。经过多年的努力,今天的苗寨,已是一个让外人羡慕的“世外桃源”。“朝花夕月一寨流霞,夏雨春晴三山素锦”便是今天荒田苗寨的真实写照。

如今,打造红色文化旅游,荒田已不再是一个顾名思义的称谓。走进荒田苗寨,漫步曲径幽深的林间小道,感受到的是浓浓的乡情和纯朴的乡间景致,感受到的是鸟语花香、情意融融的苗家风情。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翠竹掩映、绿树成荫,新村貌美、庭院清新,笙歌雅奏、生活富庶的画卷。

老韩带着我们在寨子里转转,一边介绍着荒田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村头,那棵百年老树红豆杉,见证着荒田的变迁,也是荒田人常常挂在嘴边的“神话”。寨子里显得有些空旷,偶尔遇上一两个人,多是老人和孩子。沿着小路走向村头的地里,不时有几个年老体弱或者中年人背着农家肥、扛着农具下地里干活。

寨子里,大部分成年人抓紧忙完地里的农活,大都出去打工挣钱去了,留守的几乎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他们有的收成时回来帮忙,有的干脆就把农活丢给了老人,春节时回家过一个短暂的年。

苗家人是特别好客的。客人的到来,让这个原本有些冷清的寨子有了歌声和舞蹈。最开心的是那群孩子们。那天是周末,不上学的她们似乎比平时更多了一份洒脱和自在。她们中,最小的只有六岁,最大的十二岁,新学期开学有的就要到镇上的中学读书去了,像这样的相聚的日子会越来越少。她们穿着漂亮的花衣,围着我们展示着自己的聪明和伶俐,仿佛我们之间有着隔不断的亲情和血脉。

面对这群阳光的孩子,来自河南的作家王剑冰老师默默无语,他似乎在用散文细腻的眼光解读寨子,解读这些天真活泼又略显忧郁的孩子们。八十高龄的老作家张昆华老师,怀揣一颗仁厚之心,一直在和孩子们交流,听她们讲自己的故事,讲自己远方的爸爸妈妈,讲她们年幼而又远大的理想和未来。

当问及孩子们最远去过哪里?她们便你一言我一语抢着回答,她们最远的去过县城,多数连县城都没有去过,有的只到过镇上。问起她们的父母时,她们有的每年过年时能见上一面,有的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见到了。还有一个孩子,沉默着不说话,原来她的爸爸几年前在外边打工时死了,她的妈妈也一直没有回来……说到这里,我明显感觉到那个孩子平静中的那份无奈和无助;我分明看到了张昆华老师眼里滚动着的泪花。张老师一个劲地点着头,竖着大拇指,满含深情地说:“你们真好看,你们每个人就是一朵云霞……”

从寨子里那十六个能歌善舞、稚气未消、天真可爱的小姑娘眼里,我看到了一种渴求和希望!家庭的负重和生活的脚步,让孩子们稚气的脸上多了一份稳重,天真的笑颜多了一份成熟!

离开荒田,告别苗寨,孩子们一直把我们送出寨子。透过车窗玻璃,我看见她们一直挥动着小手,做着“再见”的手势,直到我的眼睛模糊了,直到我再也看不到那道通往山外的寨门……

我被那十六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感动着,为她们身后的故事感动着。我记住了她们那一张张忘忧的笑脸,我记住了她们那一个个好听的名字:韩菲菲、韩仙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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