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企及的绿色生活

■文、图/壮歌德 翻译/董阳

难以企及的绿色生活

■文、图/壮歌德 翻译/董阳

文章以本文作者（右一）与他的朋友关于”绿色生活方式“探讨展开

对大多数城镇居民来说，真正的绿色生活是难以想象的——即便有些人了解并渴望这样的生活方式，一旦真正接触绿色生活，他们也许很快就会厌倦。我的一位朋友在城市工作，被钢筋混凝土和无数车辆包围。他所在的城市竭力进行绿化工作，每天早上新鲜蔬菜也由外地运到该市，所以生活还算可以。但每到周五，人们纷纷离开市区，去往郊区的山脉和农村，导致道路异常拥堵；因为周一要上班，他们又不得不及时返回城市。这些人根本无法获得任何有关真正绿色生活的感受和体会，换句话说，绿色的生活方式实质上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

不过，在这位朋友的农村老家，绿色则是唯一的生活方式。一有机会他就会回老家，最近他带我去了一次。在那里，我看到的很多细节，都显示出城市居民只能在他们饱受污染的生活表面涂一层矫饰的绿色、而难以企及真正的绿色生活。比如，院子里的荔枝树是朋友的父亲在60年前栽种的；家中饲养的鸡鸭为全家六口人提供肉蛋来源；日常食用的粮食来自6亩从不施用杀虫剂的肥沃土地；餐桌上的蔬菜都是自家种植的；空气和水都非常干净。有多少百万富翁能享受到这种生活呢？

植物的魔力在于，它们吸收阳光和水中化学键的电磁能，并将其储存在可食用的碳水化合物内。碳水化合物释放的能量供人类机体生长并进行各类活动。通过估算食物中碳原子和我们吸入的氧分子化合的次数，能够量化人体的活动。个体平均一天进行1×1025次碳氧化合。个体平均每天需进食半公斤碳水化合物，这意味着每天约200克碳原子参与碳氧化合，提供机体所需能量。

同碳原子发生化学反应的氧分子数量，可作为客观世界的通用化学货币。碳氧化合反应无处不在，呼吸、起居、移动、点燃火焰、乃至所有的工厂生产流程与全球工业都充斥着这一化学作用。原子的体积极其微小，带正电荷的质子和带负电荷的电子之间的互相作用更是难以捉摸：波浪状、肉眼不可见、难以追踪。不过，通过研究化学键键能的变化，可计算化学反应释放的能量。大气中两个氧原子之间（一个氧分子含两个氧原子）化学键的键能是118，当被转化为碳氧键时，键能变为191。两者的差值体现为四处逸散的能量。由于此类反应的规模巨大，在适当的情况下，这些能量可被利用，从而构成人类活动的基础。

与其将这两个地区的人均能耗差值计为73卡路里，不如直接计算参与碳氧化合的氧分子数量，并依照命名金融货币的方式将其称作“氧碳”。令人兴奋的一点是，氧碳作为一种来自真实世界的化学货币，如实反映着客观世界，是不可由任何国家或政府制造出来的。应用化石燃料之前，人类一直过着天然绿色的生活；而之后，人们通过利用化石燃料中的碳，获取更多的经济发展。人们不仅在日常生活中利用这些燃料，还通过更为复杂的燃料应用开启了工业革命。工厂的熔炉熊熊燃烧，制造出各种设备，成为工业革命的资本。最初，工厂制造犁地工具，随后是蒸汽机，最后演变为数以亿吨计的各类新产品。

图1　

1750年左右，欧洲人发现化石燃料中的碳原子可同氧分子化合，释放能量。短短五十年内，西北英格兰植物繁茂的村镇变为工业区，大量土地用来建设金属铸造厂，各处开挖的煤矿使地表变得坑坑洼洼。当地人均消耗的氧分子数上升了几千倍。由此，通过种植粮食而实现的年度碳循环、以及氧气的自然消耗与再生过程被打断，取而代之的是对化石燃料的一次性应用。地下埋藏的蕴含全球碳原子总数的70%的化石燃料，正在被人们一步步地开采、燃烧、最后释放到大气中。

“总是在失去后，才发现曾经拥有。”——也即是从遭受黑色的工业生活侵袭之时，人们才开始梦想绿色的生活方式。

借由图1我们即可发现绿色生活同现代基于化石燃料的生活方式之间的巨大差异。1989年，广西都安瑶族自治县的人们过着一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每天人均消耗1.0×1025个氧碳；而在2015年的邯郸，生活方式变得不可持续，每天人均消耗的氧碳高达1.2×1028个。都安县居民的生态足迹很小，且均分布于地面之上；而邯郸人的生态足迹延伸至地下的化石燃料，规模是都安人的几千倍。每天，大量的碳原子被人为地带到地面，通过燃烧进入大气。经过数十年的燃料滥用，大气已然污浊不堪。

对绿色生活方式的真实含义进行思考后，不难得出两条结论，而这些结论同经济学家和政策顾问的观点都截然不同。

第一，企图通过金融手段解决环境问题，是非常不现实的。碳氧化合作用的微观层面，也许难以观测，但却构成了整个物质世界的基础。如果人们制定计划时，首先考虑地球上可供应用的化学键数量，则能够以非常清醒的态度面对现实的发展。

第二，如果人们能够正视本文插图所描绘的可怕现状，则应当制止如今喧嚣尘上的盲目发展论。我们已经过度发展乃至膨胀，最宝贵的大气都在变得令人窒息。人类的成熟意味着，我们能够珍惜已达成的基本物质利益，而不是任由欲望无限膨胀。当经济学家大肆吹嘘卫生保健行业的巨大产值时，我们应该警醒地认识到社会的扭曲与变形。

如今的“发展”政策，重点集中在成本与“盈利”，这只会让我们离绿色生活愈发遥远。通过对氧分子消耗量的计算，人们能够清楚地看到，金融增长模式是多么的虚伪与不堪一击。

Green lifestyle experience is a rare commod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