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批评视野下的《奇幻森林》
2016-11-18马伟莲
韩 杰 马伟莲
生态批评视野下的《奇幻森林》
韩杰马伟莲
电影《奇幻森林》海报
电影《奇幻森林》改编自英国著名作家拉迪亚德·吉卜林短篇小说集《丛林之书》。故事讲述了狼孩毛克利在森林中的奇幻经历。主人公毛克利的父母被老虎谢利·可汗杀害,他被狼群所收养。狼孩从小就被灌输了一种思想——遵守“丛林法则”。老虎视其为眼中钉,对其进行捕杀。最终,毛克利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击败了对手,重新回到了狼群这个大家庭。这部作品曾多次被搬上银幕,最著名的要数1967年迪士尼的动画版本。2016年新版电影集多种高科技手段于一身,真实地再现了热带雨林和奇妙的自然世界。与此同时,影片对人性、人与自然的关系进行了审视与思考,这对于构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具有一定启示作用。
如今,整个世界都面临着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全球变暖、环境污染、资源匮乏以及过度砍伐森林,这一切都在暗示着自然和人类社会的终结。伴随着愈演愈烈的生态灾难,人类不得不面对越来越多的精神危机。因此,关注自然、保护环境,成为人类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绿色是永续发展的必要条件。”本论文旨在从生态批评的视角对迪士尼电影《奇幻森林》进行解读,探讨作品中所展现的生态思想与意识,为解读这部电影提供一个新的绿色视角。
一
生态批评这一概念是由鲁克尔特于1978年在其论文“文学与生态学:一次生态批评实验”一文中提出的。在1996年出版的《生态批评读本》中,格罗特菲尔蒂指出生态批评是对文学与自然环境之间关系的研究。“所有生态批评仍然有一个基本的前提,那就是人类文化与物质世界相互关联,文化影响着世界,同时也受到物质世界的影响。生态批评以自然与文化、特别是自然与语言文学作品的相互联系作为它的主题。作为一种批评立场,它一只脚立于文学,另一只脚立于大地;作为一种理论话语,它协调着人类与非人类。”[1]这一定义得到了很多生态批评家的认可和引用,这部作品也被学界公认为是生态批评领域的开山之作。
事实上,“绿色”一直是迪士尼动画电影的不变主题之一。从《白雪公主》开始,到2016年的《奇幻森林》,迪士尼动画电影都直接或者间接对自然环境进行了关注与思考。影片一开始,就通过高科技手段向观众展现了美丽奇幻的热带森林。这不仅吸引了观众的眼球,也将绿色自然这一主题引入电影,引起观众的思考。随后,主人公狼孩毛克利出现,他在美丽的雨林中奔跑、跳跃,机动而灵活,与自然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俨然成为自然的一部分。电影成功地将自然世界、动物世界和人类世界融合到了一起。这种田园诗般的呈现,可以唤起人性对这种诗意存在的向往与忧虑,只有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这种美景才不会消亡。电影的这一呈现可以使年轻的观众与自然进行亲密的接触,缓解其内心的焦虑。然而,正是在这美丽而又和谐的画卷背后,观众也看到了人类对自然的破坏与践踏,统治与征服。
影片对人与自然关系进行了探讨,揭露了人与自然的冲突与对立,对人类中心主义思想进行了批判,蕴含着丰富的生态思想。“红色的花”(火)这一意象显然是人类文明和力量的化身,也是人类与动物的分水岭。“红色的花”是人类的创造,它能带来温暖和光明,也能毁灭他所接触的一切。当红色的花出现在森林里,老虎谢利·可汗被其所伤,而毛克利的父亲也因此被老虎杀害。森林中的动物对红色的花,即人类,充满了恐惧。棕熊巴鲁警告毛克利远离“红花”。老虎谢利·可汗对“红花”充满了仇恨,他对毛克利的捕杀实际上是对人类行为的报复。当毛克利生命受到威胁,被迫离开丛林时,狼群的首领阿克拉、毛克利的导师巴希拉都把他指向人类生存的村庄,那里远远望去可以看到“红色的花”。那里是毛克利的避难所,也是动物们的禁区;当毛克利带着“红色的花”回归森林,向谢利·可汗宣战时,动物们对谢利·可汗的恐惧转变成对“红色的花”,即毛克利的恐惧。
与此相反,猩猩路易王,却对“红花”情有独钟。他相信,只要拥有了“红色的花”就可以登上食物链的最顶端,进而统治整个森林,整个世界。路易王从一个侧面向读者展示了人类永无止境的欲望,为了满足这种欲望,人类不惜消耗掉地球上的各种资源。
由此可见,人类的行为给自然带来了伤害,人类俨然已经成为自然的威胁。这一思想的根源就是一直以来支配人类的人类中心主义。“人类将自己视为地球上所有物质的主宰,认为地球上的一切,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没有生命的,动物、植物和矿物,甚至是地球自身,都是专门为人类创造的。”[2]
路易王无视“丛林法则”,与其他猩猩居住在人类所建造的宫殿的废墟中。这座“迷失之城”成为了丛林里的“法外之地”。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成为了人类社会的象征,也是危险的象征。路易王的厄运已然向观众证明,如果有人试图征服自然,统治自然,最终的结果就是埋葬自己。世间万物是没有等级的,自然界的动物、植物之间、人与自然界的生物之间、乃至人与人之间都应当是平等的。人是自然中的人,人的生存与发展依托于自然。因此,影片中的猩猩(路易王)、老虎(谢利·可汗)等形象,直接或者间接的对人类文明和人类中心主义思想进行了批判。科技的进步和工业文明的发展透支了自然资源、违背了“丛林法则”和自然规律、加剧了人类对自然的索取与掠夺,人类迫切需要重新审视与自然的关系,才能真正实现自我的持续、健康、快速发展。
二
作为一部票房过亿的高科技动画电影,同时也作为一部世界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品,《奇幻森林》在探讨人与自然的冲突与对立的同时,还向观众展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与共生,引起观众对整个生态系统的思考。人类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回归自然、感悟自然亦是此部作品的题中之意。“我们已经走到了环境极限的时代,人类的行为正在毁坏不堪重负的地球……”[3]影片可以有效燃起和提升观众(儿童乃至成人)的环保意识,让观众认真地思考与审视人与自然的关系,在一代代人心中播下环保的种子。自然界是一个有机整体,人类只是整个生态系统的一部分,植物、动物和人类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自然需要人类去保护,人类也需要自然才能生存。正如利奥波德所说,任何有助于维持生命共同体的和谐、稳定和美丽的事,就是正确的,否则就是错误的。影片对动物之间、人与动物之间的和谐共生进行了赞美。
狼群中遵循着“丛林法则”,当旱季来临时,根据“丛林法则”,整个森林进入了“旱季休战期”,所有动物都被禁止在岸边捕食猎物。各种动物,无论是食肉动物,还是食草动物,都可以在岸边悠闲地散步、饮水,彼此和平相处,相安无事。动物间(老虎和猩猩除外)的相互尊重确保了丛林的安全和自然界的平衡。从整体而言,整个动物界,自然界是一个有机整体,生物之间相互依存,在整个生态系统中各得其所,和谐共存。这正体现了生态整体观的思想。
狼孩毛克利的身份以及其在丛林中的所作所为,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人与自然界生物之间的和谐关系。儿童文学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探讨主人公的身份及自我意识,影片中的狼孩与自然、动物界、人类社会和人类文化建立起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毛克利到底是狼孩还是人孩,他是入侵自然、充满统治欲望的人类一员,还是丛林中捍卫自然的动物的一份子,这些问题值得观众去深思。狼群想要去保护他,老虎想要消灭它,猩猩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红色的花”。他似狼非狼,似人非人,同时,又亦人亦狼。从一开始,动物就意识到,毛克利有着与他们截然不同的身份, 人孩,即人类;而毛克利却具有动物的言行,这又使他不同于文明社会的人类,成为狼孩,即动物。在毛克利身上,人与自然的区别日渐模糊,他充满矛盾与悖论的身份使其成为了联系自然界与人类社会的纽带。
人与自然的和谐在毛克利与其他动物的关系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老虎的威胁下,毛克利被迫离开狼群和自然界,踏上了寻找人类村落、回归人类社会的征途。当其遇到危险时,棕熊巴鲁将其救起。应巴鲁要求,同时也是为了还“人情”,毛克利施展人类的本领,制造简易的工具,帮助巴鲁获取足够的蜂蜜。在这个过程中,巴鲁和其他动物称其为“人孩”。在得知毛克利是“人孩”,要去寻找人类村庄的情况下,巴鲁主动提出要送他去村庄,并指出无论毛克利去哪里,他都是“人类”。棕熊与“人孩”相互帮助、相互关爱,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画面呈现在人们面前。
“人孩”毛克利与象群之间的故事也体现了人与动物的和谐关系。当毛克利听到象群的求救声时,他毫不犹豫地向象群冲去。面对着面前的庞然大物,他克服了应有的恐惧,向象群表达了自己的尊重与关切之情。当发现小象被困在深坑中后,他再一次利用自己所制造的工具——绳索,展开救援。在“人孩”毛克利和象群的共同努力下,小象终于安全脱险。这一幕感动了在场的所有动物,黑豹巴希拉和棕熊巴鲁都为之动容,更不用提得到其帮助的象群。与此幕交相呼应的是影片的结尾,毛克利骑在大象背上,胜利归来。
无论是作为“狼孩”还是“人孩”,毛克利与狼群的关系都体现了深层生态学的整体观思想。无论是狼还是人,他都是整个自然生态系统中的一部分,而不是脱离地球和自然界的超然存在,更不是什么统治者。毛克利是狼群的一份子,在得知阿克拉被害的消息后他毅然从人类村庄获得火种,利用自己的聪明与智慧设计将谢利·可汗埋葬在火海之中。毛克利的胜利不仅是人类智慧与文明的胜利,而且是人与自然共同的胜利。他的成功使森林再次回到了宁静,维护了自然界的平衡与安宁。同原著略有不同的是,影片最后,毛克利再次回到丛林、回到狼群之中。这实际上表达了人类回归自然、融入自然的愿望。
结语
琳达·哈琴在《改编理论》一书中指出,文学作品改编最吸引人的地方“源自重复中带有变化,源自仪式化的慰藉,并夹杂着惊奇。这种快乐(和风险)一部分源于认出(作品)并且去回想,也源于对(作品)的改动。”[4]尽管电影的改编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原著中所表现的生态思想和意识,但是影片的改写与创新,依然反映了作者对人与自然关系、生态整体观、人类中心主义等问题的审视与思考,这对于读者而言有着重要的意义。人与自然同是整个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只有和谐相处,才能实现人类社会与自然界的共同发展。科技的进步、工业文明的发展,并不一定会加强人类对自然的保护与关爱。相反,人类社会的物质主义、消费主义以及工业文明,掠夺了自然资源,破坏了自然生态环境。人与自然的和谐需迫切要人们转变观念,即改变错误的人类中心主义思想,接受生态整体观,尊重自然、保护自然、回归自然。只有这样才能保持生物的多样性、留住自然的美好。
[1]王诺.生态批评:界定与任务[J].文学评论,2009(1):63-68.
[2]Carol B.Gartner.Rachel Carson[M].New York:Frederick Ungar Publishing,1983:120.
[3]赵一凡.西方文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496.
[4]基思•霍珀.新都柏林人[EB/OL].(2014-07-07)[2016-06-27]http://www.the-tls.co.uk/articles/public/new-dubliners/.
韩 杰,男,河北保定人,保定学院外语系讲师,硕士;马伟莲,女,河北保定人,保定学院外语系讲师,硕士。
本文系保定学院教学改革研究项目“英美文学教学中的文化意识培养研究”(2014010214)成果;保定学院“英美文学教学团队”(Td20090204)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