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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生态启示录文学的《玛拉和丹恩历险记》

2016-11-17张炎

现代交际 2016年7期

张炎

摘要:启示录文学有很长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圣经》新约全书中的《启示录》。后来,许多作家在他们的作品中描绘了环境灾难,启示录逐渐成为了一种文学体裁。1999年英国作家多丽丝·莱辛推出了生态寓言小说《玛拉和丹恩历险记》。这部史诗般的小说深受青年读者喜爱,描写了人类遭受毁灭性生态灾难的未来情景,影射了当今的现实问题。

关键词:启示录文学;生态灾难;《玛拉和丹恩历险记》

中图分类号:I561074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5349(2016)07-0065-02

一、启示录文学

启示(apocayptic)源于希腊文Apo-calyptein,意为“揭示,显露”。启示录文学有很长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圣经》新约全书中的《启示录》(Revelation)。几千年以来,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人们一直都相信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圣经》以预言的形式呈现了灾难式的场景:洪水,干旱,雷电,地震……它的目的并不是预测未来,而是让信徒们相信只有听从上帝的旨意才会得到永生,否则将会遭受灾难。

后来,许多作家在他们的作品中描绘了环境灾难,启示录逐渐成为了一种文学体裁。20世纪以前,一些诗人和作家如威廉·华兹华斯,威廉·布莱克,T.S艾略特等,把这种启示录修辞用于政治诉求。但进入20世纪以来,人类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差,生态危机越来越严重,许多生态文学家担忧地球的未来和人类的命运。为了拯救人类的未来,作家们相信,“转变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应该是使世界重生的方法”[1]。因此,他们试图通过描写想象的灾难来揭示目前的环境问题,以此来引起人们对严重的环境问题的重视。生态启示录文学也就逐渐成为了一种修辞策略。几位重要的作家都在他们的生态文学作品中采用了启示录的手法,如:卡逊的《寂静的春天》(The Silent Spring),埃利奇的《人口爆炸》(The Population Bomb) ,戈尔的《平衡的世界》(Earth in the Balance) 等等。在这些作品中“想象的作用是主要的”因为“启示录文学隐喻了世界命运的关键在于危机意识想象力的唤起”[2]。

一般来说,生态启示录文学类的小说讲述了未来世界发生的灾难,故事常常设定在战争、瘟疫或其他人为或自然灾害之后,幸存者与恶劣的环境进行艰苦的斗争并试图逃离灾难。小说中主人公的遭遇会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并唤醒人类的生态意识。而作者创作灾难的目的是为了告诫人们要避免灾难的发生。因此,哈佛大学英美语言学系主任布伊尔教授就指出“预警性的启示录文学是当代生态文学的一个最有力量的核心隐喻”[2]。

进入21世纪,随着生态环境的进一步恶化,又出现了一批生态启示录小说,如:2000年,俄罗斯女作家托尔斯泰娅(Tolstaya)发表了《斯莱尼克斯》(Slynx),小说描写的是俄罗斯在未来遭遇核爆炸后成了废墟,幸存的人们开始变异。这部小说对目前面临核武器威胁的人们是莫大的讽刺。同年,另一部生态小说《地球之友》(A Friend of the Earth)由美国小说家博伊尔(Coraghessan T.Boyle)创作发表, 这是发生在2025年的故事,那时的生态已经无可救药,人类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从上可以看出,生态启示录文学描绘了可怕的未来生态危机,“那是人类的一场噩梦,但随着生态启示录所起作用的加强,世界会越来越好。”[2]

二、关于《玛拉和丹恩历险记》

英国女作家多丽丝·莱辛(1919-2013)在2007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作为获得这个奖项的第11位女性和迄今为止获奖年龄最大的作家,她在晚年转向幻想体裁的小说。深受青年读者喜爱的生态寓言小说《玛拉和丹恩历险记》就是在其80岁高龄时推出的。

这部史诗般的小说不仅描写了未来情景,即人类遭受的毁灭性生态灾难,还影射了当今的一些现实问题。小说一开始就呈现了大陆干旱的景象,气候在变干,雨越来越少。由于被囚禁在密不透风的石屋里,玛拉和弟弟丹恩受到干渴的折磨,“她一直在想着水,好像到处都是水的声音,仿佛有水溅落在屋顶上和外面的石头上,她知道那是自己的想象。”[3]后来,在出逃的途中,他们遇到了洪水,便不顾生命安危地跳进水里嬉戏,“拍打着水花,尽情的喝着,丹恩则像一条小狗似的在水里扑腾着,开心地笑着、拍打着。”[3]因为在他们看来,水就是生命。

生态环境的恶化也导致了很多动物的灭绝,在玛拉和丹恩逃亡的过程中,他们看到了动物的骨头,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呀?”玛拉问……“这就是古动物尸骨堆积的地方,现在水把它们冲出来了——看!”那个男人说,“这些都是绝迹的动物,它们几百年前就已经绝迹了”。“怎么会呢?”“那是上一次干旱造成的。那场干旱持续时间很长,很多动物都死了……”[3]

一些幸存的动物也发生了变异,昆虫、甚至连蝎子,都改变了天性。

蜘蛛变得大如狗,他们之间相互为食;黑鸟袭击野猪,水蝎攻击水龙,这些变异的昆虫、动物还经常袭击为数不多的幸存的人类。“以前这些动物都是以植物为食的,但现在它们早就忘记自己是食草动物了,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3]

资源的匮乏也使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冷漠。为了争夺食物,人与人之间互相残杀。即使是同一种族内部,人们互相间也很少讲话。人类生育能力也随着环境的恶化而下降,为了改变这种困境,为了保持种族的延续,女人们只得与不同的男人,甚至与同一个具有生殖能力的男人发生关系,对他们来说爱情与婚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私下都在谈论这种爱情:恋爱已经属于过去,属于故事传说,属于历史了。”[3]

在小说中,人类许多引以为豪的科技发明都成了无用的东西。例如:小说中的飞行器,实际就是今天的飞机,但在没有了能源的时代,它的使用方法非常的滑稽可笑:“山头上的一伙年轻人推动着飞行器,借着惯性,飞行器冲向下一个山头,接着被另一伙年轻人拦住。这是一种为尚有支付能力的旅客提供的接力服务,那些飞行器的引擎都已经无法工作。”[3]这对我们现在争相生产超音速、亚音速以及具有庞大机身的飞机来说是莫大的讽刺。莱辛也提醒了人类,一旦生态环境遭到破坏,能源耗尽,这些所谓的现代文明将毫无意义。

三、总结

生态文学家创造灾难,其实是为了逃脱灾难。“只有通过在想象中坠入地狱,我们才能有希望未来逃脱在现实中坠入它的厄运。”[2]“作家凭借想象创造悲剧实际是为了扭转悲剧,创造死亡实际是为了新生。”[4]

生态启示录文学倡导了生态中心主义的平等。一直以来,人类都认为自己是地球的主人,是优于其他一切物种的存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对地球为所欲为:砍伐树木,污染水源,盲目的修建水库、大坝……。但生态批评学者,特别是深层生态学学者认为,人与自然界的其他生物之间,抑或是自然界的各物种之间是没有等级区分的,都应该平等相待,其他的物种和人一样都有在地球上生存的权利,地球上人和人以外的生物的繁荣昌盛有它本身的价值(或内在价值),不取决于它是否能够为人所用。

在《玛拉和丹恩历险记》中,莱辛描绘了一个现代人类留下的,遭受了严重的生态危机的千疮百孔的世界,这场危机最终导致了现代文明的坍塌。小说中的干旱,物种的灭绝,基因的变异只是生态危机的一部分,虽然描绘的是未来的场景,但这种想象并不是无中生有,并且离我们并不遥远。莱辛已经意识到人类对环境掠夺式的利用,破坏的是整个生态系统。“任何文明是否能够对生命发动一场无情的战争而不毁掉自己,同时也不失却文明应有的尊严,其答案当然是否定的。”[5]

“生态启示录文学传递出了迫在眉睫的环境灾难意识,给读者以警示”[4]。在这部小说中,一幅人类未来社会的图画由莱辛用其“触目惊心”的笔触向我们勾勒出来:变异的动物袭击人类,随意地撕咬因疾病纷纷倒毙街头的人类的尸体。没有衣物、食物,没有水;人类曾经引以为豪的现代文明也消失了,人们只能凭借着沉入水底的城市、古董一般的破损的飞行器,来想象着人类曾经的辉煌。面对恐怖的灾难,人们束手无策,如何生存下去成了第一要务。而且小说中灾难性的气候也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我们当今的时代。因此,故事中的人物越是显得屈服于自然,对现世的震撼就越大。

莱辛通过小说来警醒人们:20世纪以来是人类科技飞跃发展阶段,带来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学成就。但也是对环境破坏最大的一段时期。地球上所有生物体共同构成一个无处不在的、相互联系的生态系统,人类只是这个生态系统中的一份子。人类的生存繁衍离不开大自然,人与自然是平等共生、共在共容的。自然界的存在不依赖于我们人类,而没有自然界的其他物种,人类就无法生存。如果人们不摈弃人类中心主义的思想,生态危机不仅给整个地球带来灾难,最终会导致人类的灭亡。

生态启示录文学是生态文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哈佛大学英美语言文学系主任布伊尔教授就强调指出,“预警性的启示录是当代生态文学的一个最有力量的核心隐喻”[2]。它以预测和想象未来的生态灾难的方式来向人类发出预警:如果人类继续破坏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不改变自己的意识,那么最终地球和人类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参考文献:

[1]Martha F. Lee .“Environmental Apocalypse: The Millennial Ideology of ‘Earth First!”, in ThomasRobbins&SusanJ.Palmer(Eds).Millennium,Messiahs,andMayhem:Contemporary Apocalyptic Movement. New York & London : Routledge, 1997.

[2]Buell, Lawrence. The Environmental Imagination: Thoreau, Nature Writing and the Formation of American Culture. Lond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5.

[3]多丽丝·莱辛著,苗争芝,陈颖译.玛拉和丹恩历险记[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7.

[4]胡志红.环境启示录书写:生态文学的预警工程[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36(06).

[5]雷切尔·卡逊著,吕瑞兰,李长生译.静静的春天[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