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省台江县苗族破线绣文化探究

张春娥，杨 坚，曾 磊

(1.西南大学 纺织服装学院，重庆 400715；2.东华大学 服装·艺术设计学院，上海 200051)



贵州省台江县苗族破线绣文化探究

张春娥1,2，杨 坚1，曾 磊1

(1.西南大学 纺织服装学院，重庆 400715；2.东华大学 服装·艺术设计学院，上海 200051)

贵州黔东南台江县苗族破线绣工艺，以绣工精致、画面细腻而著称，是众多苗绣中最为精美的独特绣种之一。然而，破线绣因为与平绣具有部分相似之处，常被人误解为平绣，并缺乏应有的研究。文章通过对黔东南台江县破线绣艺术的实地调研，从破线绣与平绣的区别及特征入手，着重对绣面特征、构图布局、色彩搭配等艺术特征进行梳理和分析，并通过独具特色的图案解析了破线绣在艺术审美、宗教信仰等方面的内在意涵，以此展现这一独特的苗族工艺所反映出的民族文化。

黔东南；苗族破线绣；平绣；构图布局；艺术特征；文化意蕴

破线绣是流传于贵州省黔东南清水江沿岸的一种特殊的刺绣工艺。破线绣，即将丝线分拆成丝，垫以剪纸，逐针绣成，以构图饱满、绣工精细、绣品平滑光亮见长[1]。其中以被誉为“天下苗族第一县”的台江县施洞地区的破线绣最具规模、最为精美也最具代表性。破线绣工艺非常讲究，其华贵、精湛，但也非常耗时，这种技法刺绣出来的绣品，光滑、细腻、精美、华贵，表现力强，属苗绣中的极品[2]，是苗绣里最美丽、最高贵的一种刺绣[3]。破线绣作为一种非语言符号，传递着群组历史、文化信仰等各种信息，同时也是苗家人身份、文化、性情等各方面的表征。本文基于对贵州省黔东南台江县施洞、老屯等地区的实地调研，分析了破线绣在艺术审美、宗教信仰等方面的内在意涵。

1 破线绣与平绣的区别

施洞镇位于台江县北，与施秉马号乡隔清水江毗连，施洞的破线绣最具代表性，也最为精美。至今，仍有部分人简称破线绣为平绣，或将其称为平绣的一种，可以说，破线绣是由平绣衍生出来的一种更为精致的绣法。但实际上，破线绣和平绣有着技法和表现手法上的区别，却又因都以绣线为主要表现材料而存在某些相似之处，其主要区别包括制作材料、制作方法、色彩选择及外观效果。

1.1 制作材料不同

要完成一块完整的破线绣片，需要丝线、剪纸、已染色完成的家织布三种最基础的材料。丝线须为蚕丝线，蚕丝线易于分破、上光处理，完成的绣面也更光滑；剪纸用来粘贴在家织布上作为刺绣的底纹，在剪纸上逐针逐线排列刺绣；已染色好的家织布为刺绣的底布，所染的颜色成为破线绣的自然底色。

平绣所需的材料相对简单，对于丝线和底布的选择没有那么多讲究。绣线可以为毛线、丝线、腈纶线等；不必以剪纸为底纹，而是在绘制的图案轮廓上进行刺绣；至于打底面料，多以粗棉布和涤纶面料为主。

1.2 制作方法不同

破线绣需先改变线型再进行刺绣，制作前，需要先将丝线分破成股，多达4～16股，然后将打过结的线用针多次穿过事先准备好的皂角浆糊小包，使线成为更顺畅、更有光泽的破线，而后依次逐针刺绣。破线绣为了体现精致，往往用锁边绣勾画出图案的轮廓，刺绣时一般会垫以剪纸。

平绣制作时无需破线、无需为绣线做上光处理、无需剪纸、图案轮廓不锁边、直接在手绘线描图案轮廓上刺绣，刺绣时需盖住纹饰边缘。与破线绣相比，平绣的制作技法相对容易掌握、制作过程相对简单。

1.3 色彩选择不同

破线绣一般以家织布经蓝靛染色后而成的黑色或深蓝色为底色，以蓝色和红色为刺绣主色调，同时配以其他色彩的绣线，绣面色彩浑厚；平绣的底色相对破线绣更加多样，以有多种选择的底布色彩为底色，绣面没有固定的主色调，而是依据图案内容定色，色彩断面变化明显。破线绣与平绣相比，渐变色更加浑然天成，色彩更加浑厚，色彩过渡更为自然柔和。

1.4 外观效果不同

破线绣因用锁边绣勾画图案轮廓，块面感与立体感更加强烈，同时也更耐磨，图案因光线反射呈现出发亮的效果、绣线纹路细腻精致；平绣的绣线更原始、粗犷，轮廓不锁边，轮廓区分相对减弱。破线绣与平绣相比，绣面更为精致、细腻，画面更富有装饰性、层次感和立体感。

所以，无论是从制作技法，还是从色彩表现及最后的外观效果上来看，破线绣都有着平绣所无法比拟的特殊性(图1)。

图1 平绣与破线绣Fig.1 Plain Stitch and Split Line Stitch

2 破线绣在苗族文化中的地位

苗族至今没有自己的文字，具有苗族刺绣的服装因此被誉为“穿在身上的史书”，刺绣中不同的图案诉说着苗族的历史及“苗族古歌”中不同的传奇故事。在黔东南，以破线绣为主的支系被称之为方南支系，破线绣以服饰为载体进行展现，具有鲜明的民族性，不仅是苗绣中的重要组成，更是人类手工艺发展史上的精粹。

图2 破线绣女装Fig.2 The women’s dress with Split Line Stitch

至今，在黔东南的姊妹节、吃新节、牯藏节等重大节日上，方南支系的苗族姐妹们都会穿着装饰有破线绣的盛装出现。经过走访发现，即使是在平日，依旧有部分年长女子穿着自制的破线绣服装，女子上衣平铺为直领对襟式，服装左右对称，穿时习惯交右襟，由左右两片衣片上的织锦带在腰部背后打结固定；年轻和年长女子的上衣款式一般相似，将破线绣装饰在上衣的领口、领边、肩部及袖部，下装则略有不同，年轻女子着百褶裙，年长者下身穿长裤，前后围织锦围腰(图2)。苗族姑娘在出嫁前，家里都要为其准备一套破线绣盛装。破线绣服装已经成为黔东南苗族方南支系的文化礼仪标志，以及向外界宣传和展示本民族文化的载体。

3 破线绣的艺术特征

3.1 绣面特征

破线绣在长期的生活文化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制作技巧及图案特征。破线绣的制作方法非常独特，不是用针法，而是用线法，以丝线形成的块面为主要表达方式，运用点、线勾画细节，所以形成了由绣线组成的独特绣面外观。

破线绣中的点、线、面全部由丝线的排列组合形成。运用点的部分包括动物、人物的眼球；线的部分包括图案轮廓、动物身体中的纹理等，其他部分均以绣线的排列组合形成的面为主。如若绣线过长，绣线相互排列组合极易造成松散滑动或浮线，因此通过块面的分割使绣线的排列组合距离变短，这样排列组合的绣线更加贴合绣布，因此导致破线绣上图案的断面非常多，同时整个绣面也更具观赏性和层次感。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是点、线还是面，整幅刺绣图案均以绣线组成，无任何其他材料，一根根绣线紧密排列，以不同的组合方式组成形态各异的图案，精美绝伦。因绣线被分破而更为细小、经皂角处理而更为光滑，因此紧密排列的绣线在光线下呈现反光，极为细腻(图3)。

图3 破线绣的画面组成Fig.3 The picture composition of Split Line Stitch

3.2 主题纹饰特征

苗族刺绣里的事物不是简单的依葫芦画瓢，照搬照旧，它是一种在民族情结感染下的再次创造，对于具体事物形象进行抽象化和夸张化的处理，各种形象之间相互渗透[4]。

破线绣的纹样主要分为自然纹样和人兽纹样两大类，一般没有几何图案。自然纹样主要以植物纹样为主，包括各种花草植物；人兽纹样则包括人形纹、鱼纹、龙纹、鸟纹等。因破线绣以剪纸为底纹，再以绣线为主要组成材料，相比堆绣、打籽绣等其他苗族绣种在图案的制作上更易于操作，因此其纹样更加精细复杂，可以多样变化。破线绣的纹样都经过想象进行了夸张变形处理，包括人头鱼身、人头兽身、牛头龙身、牛头鱼身等。破线绣的画面并不仅仅是以某一个单一的图案为主，而是常以构建故事为主，在一整片刺绣中，人兽纹样和自然纹样自然组合成一整幅画面，诉说着如“开天辟地”“蝴蝶妈妈”“洪水滔天”等传奇故事。

3.3 构图布局特征

破线绣制成后主要缝合在服装的肩部及袖部，分块排列组合，因此多以绣片边缘为框，绣片上的故事均匀分布在不同的正方形、长方形、圆形框内。在构图布局上，破线绣一直沿用散点透视的平面构图法，装饰美感强烈，以描绘故事为主，组成对称或不对称的纹样，每一副刺绣上所绘制的故事形式都灵活多变。从构图形式上来看，以单个绣片为例，主要分为对称式、独立均衡式、左右式、花边式、封闭式(图4)。

对称式绣片的图案左右对称，画面均匀、稳定，一般围绕着占据中心的某一动物或人形两边分布一样的图案，如图4(a)所示；独立均衡式样画面活泼不拘一格，以构建故事为主，一般以某一动物或人物占据大部分画面，周围配以小图案，如图4(b)所示。独立均衡式构图在破线绣中运用最多，它就像一件独立的绘画作品，以某种主题表现，通过人与动物的关系表达一种思想，其图案是独立完整的展现[5]。左右式构图不以某一个图案为中心，左中右图案大小一致但不对称，画面具有变化感，如图4(c)所示；花边式以不同的小动物排列组合形成一条或几条细小的花边，动物图案可以相同也可不同，画面精练细微，如图4(d)所示；封闭式基本上以圆形为主，将某一动物封闭在一个圆形中，周围再围绕一圈其他动物图案，如图4(e)所示。对称式、独立均衡式、左右式、花边式都常被用在破线绣服装上衣的局部，只有封闭式构图在如今的破线绣服装中运用不多。

图4 破线绣的构图布局Fig.4 The composition layout of Split Line Stitch

3.4 色彩艺术特征

苗绣的色调带有强烈的夸张色彩，它不照搬物体的真实颜色，而是按其氏族传统的审美要求和个人的喜好大胆灵活地加以创造[6]。

从破线绣色彩的使用比例来看，以红色、蓝色为主色调，再配以其他辅色(图5)。因破线绣以染色后的家织布为底纹，因此经蓝靛染色后的颜色成为了破线绣的底色。在台江县施洞、老屯一带的破线绣盛装或是绣片中，一般以红色、深蓝色为主色调，但在年长的女子服装中也存在少量以棕色、紫色为主色调的服装。同时，配以淡蓝色、玫红色、白色、淡粉色等辅色，大片色块的红色和蓝色，配以众多辅色的点缀，鲜亮明丽，整个画面主题突出，色彩层次分明[7]。

破线绣的配色大胆而不突兀，从色相上看，红与绿色、黄与紫色等互补色会出现在同一画面中；从纯度上，以中高纯度为主，因此画面显得鲜亮；色彩的搭配方式上，互补色通过面积的大小对比使整个色调统一和谐，同时黑白无彩色的调和又起到了中和作用；最后，经过其他色的轮廓勾勒，不仅避免了对比色引起的视觉矛盾，又能起到装饰作用。

图5 不同色调的破线绣Fig.5 The color combination in different Split Line Stitch

4 破线绣图案的内在意涵

破线绣的图案以描绘故事为主，每一个图案都传递着不同的苗族故事。据“苗族古歌”所传唱，枫木孵化出蝴蝶，蝴蝶诞下12枚蛋，其中一枚就是人类的始祖姜央，苗绣中亘古不变的主题“蝴蝶妈妈”的图案在破线绣中以多种不同的造型方式出现(图6)。除了蝴蝶纹样，破线绣中最常见的还包括人形纹、龙纹、鸟纹、鱼纹。施洞一带的苗族通过“互渗”的思维方式，运用幻想性的造型方式，把人、鱼、牛、鸟等客观自然物按照他们的理想巧妙地组合在一起，重新营造出许多符合他们审美意识的复杂形象[8]。这些复杂的形象在破线绣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达和诠释。

图6 不同的“蝴蝶妈妈”造型Fig.6 Different “butterfly mother” modeling

4.1 人形纹

在破线绣的独立均衡式构图中，常以人形纹作为构图的主角。所描绘的人物形象怪诞，大多身材矮短、正面圆脸、粗眉大眼，双耳巨大呈“3”字，嘴角两边绣勾形纹，一般有三个或五个手指，有的人形纹或有牛角、虎尾、虎面、虾身，形态各异(图7)。

破线绣中出现的人形纹说明苗族人民对人的重视。苗族视姜央兄妹为其人类祖先，“苗族古歌”中认为人有智慧和力量战胜自然界。正是怀着对人本身的赞美和崇拜、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苗绣中才会出现极常见的表现人骑龙或骑水牯纹样、人头龙身的纹样，这些人形纹或具象生动或抽象夸张，体现了苗族人民英勇无畏的气概和生活情趣[9]。破线绣中大量出现的人形纹，不以单独的形象出现，一般都是整个刺绣故事中的主角，表达着苗族人对人本身的赞美和歌颂。

图7 人形纹Fig.7 Human patterns

4.2 龙 纹

与汉龙相比，破线绣中的龙大多以红色为主，经简化后的形象显得可爱稚气。因为长期以捕鱼和种植水稻为主，苗族同胞们产生了对鱼和牛的崇拜，他们将鱼和牛的造型融入龙的形象中，由此产生了牛头龙身、龙头鱼身等形象，破线绣中最常见的是牛龙和鱼龙，身材短小，黑色的滚圆眼睛，或者有卷曲的身体和鱼鳍，或者有牛尾和牛脚。此外，还包括虾身龙、花尾龙、飞龙等(图8)。

图8 龙 纹Fig.8 Dragon patterns

苗龙是“天人合一，万物有灵”世界观的图形再现，这些龙总是与自然界的动植物交融互渗[10]。汉龙象征着皇权和君王，而苗龙则象征着淳朴，是赐福赐子的神。苗族刺绣中的龙纹表达了苗族先民对龙的认知过程中明确的民族立场，他们认识到的不是一种凌驾于具体生活之上的权势和威严，而是一种既具有神秘性也具有生命体征的对象[11]。苗龙被苗族同胞们视为水神、山神、家神等。

4.3 鸟 纹

除了凤纹之外，破线绣中的鸟纹还包括各种经简化造型后的鸟，鸟纹的造型大多为平面化处理，有的在头部长有鸡冠、有的长着鸭嘴和鸭脚、有的在尾部长出花蕾、有的翅膀在腹部或尾巴在头部(图9)。

在苗族古歌中，蝴蝶妈妈生下的12枚蛋不会自己孵化，是姬宇鸟孵化了这些蛋才创造了世界万物。在蚩尤神话中是神鸟传递信息使苗民逃离洪水的危险，也是神鸟从惊涛骇浪中叼出了食物和森林。在苗绣中绣上鸟形图案是作为崇敬祖宗与孕育后人之意[12]。在苗族人心里鸟如男子一样能为他们解决困难，亦有多子之意。

4.4 鱼 纹

黔东南清水江沿岸的苗民们长期以猎鱼为主，由此产生了对鱼的崇拜，此地的苗民们视吃鱼为多子多福的象征行为，因此还有一个传统的节日——杀鱼节。在施洞、老屯一带的剪纸及银饰中，存在不少鱼纹。破线绣中的鱼纹大多造型精美，有牛头鱼身、龙头鱼身、人头鱼身，有的鱼长着牛角、有的鱼身周围长满鱼鳍(图10)。

图9 鸟 纹Fig.9 Bird patterns

图10 鱼 纹Fig.10 Fish patterns

将鱼纹的图案融入到苗族服饰和刺绣中，是对生殖崇拜的一种高度抽象化的体现，如此的寓意在于祈祷家族的兴旺发达、世代繁衍及民族的欣欣向荣[13]。长期与鱼打交道的猎渔生活促使先民通过鱼形图案反映了强烈的生殖崇拜，即以鱼的形态和生殖特征来暗喻女性和旺盛的繁殖能力，表达祈福繁衍、人丁旺盛的渴求[14]。破线绣中的鱼纹大多体型圆润、鱼腹内有小鱼或人形，正是多子多福之意。

5 结 语

破线绣作为贵州省台江县苗族同胞的一门独特的技艺，其源自平绣却又因其选材的考究和精湛的技法有着平绣所无法比拟的特殊性。如今，细腻耀眼的破线绣盛装已成为黔东南苗族方南支系的文化礼仪标志和宣传载体，具有其独特的绣面特征、主题纹饰、构图布局及色彩组成。而在破线绣所呈现的外观背后，是其在长期的劳动生活和文化传承中所形成的民族审美、民俗技艺及民族信仰，苗族古歌中所传唱的故事，也将在破线绣的一针一线中继续发扬和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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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vestigation on the art of Miao split line stitch in Taijiang Country of Guizhou

ZHANG Chun’e1,2, YANG Jian1, ZENG Lei1

(1.College of Textile and Garment,South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 China; 2.Fashion·Art Design Institute, Donghua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51, China)

Miao Split Line Stitch craft in the Taijiang county, southeast of Guizhou is well known for its exquisite embroidery and delicate picture. It’s the most exquisite and special one in multiple kinds of Miao embroidery. However, Split Line Stitch is always mistaken for Plain Stitch, because there are some similarities between them, and there is lack of relevant research. Through the field investigation in Taijiang county, southeast of Guizhou, this paper starts from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Plain Stitch and Split Line Stitch, analyzes and summarizes the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Split Line Stitch such as features and color matching, and then elaborates the aesthetic appreciation and religion especially through its special patterns, in order to present the national culture of this unique Miao craft.

southeast of Guizhou ; Miao Split Line Stitch; plain stitch; composition layout; art characteristics; culture meaning

��与文化

10.3969/j.issn.1001-7003.2016.10.013

2016-04-28;

2016-09-29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与专项基金项目(XDJK 2015C082)；西南大学教育教学改革项目(2014JY047)

张春娥(1986-),女，讲师，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服装设计方法论及服饰文化。

TS941.742.816

B

1001-7003(2016)10-0070-07 引用页码:101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