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阶段、新理念、新发展——用新实践丰富当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

2016-11-16杨新铭杨春学

学习与探索 2016年10期

关键词：经济发展

杨新铭，杨春学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北京 100836)

·国际视野中的中国学术话语·

新阶段、新理念、新发展
——用新实践丰富当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

杨新铭，杨春学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北京 100836)

客观认识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是新阶段一切工作的基础，因为新常态是经济发展内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带有规律性。显然，原有发展理念、发展模式已经不适应新阶段的要求，只有以新理念指导新实践才能实现新阶段的新发展。具体来看，在落实“五大发展理念”时只有贯穿“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地发挥政府作用”的指导思想，才能保证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促进中国经济从量的追求为主转向以质的追求为主；只有以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方法为指导，以新阶段的新实践为基础，才能在阐释新理念的过程中丰富和发展当代马克思主义，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

新常态；新理念；新实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

一、客观认识新阶段

1．中国发展奇迹的表现。改革开放以来，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指导下，党中央带领全国人民克服各种困难，创造了“二战”后一个国家经济高速增长持续时间最长的奇迹，人民收入持续增长，生活水平极大地提高。1978—2012年，中国经济年均增长率达到9.94%，如果不算上1989和1990年的整顿，GDP年均增长率达到10.28%；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由1978年的133.8元增加到2012年的7 916.6元，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从1978年的343.4元增加到24 564.7元。

伴随着经济高速成长，中国经济总量在世界上的排名逐年上升，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以后快速提高。1981年，中国经济总量排在第12位，除落后于长期居于前7位的美、日、德、英、法、意和加拿大等传统发达国家，也落后于印度、巴西、墨西哥等发展中国家；到1994年中国经济总量排在第8位，仅落后于美、日、德、英、法、意和加拿大等7国；1996年上升到第7位；2000年超过意大利上升到第6位；2005年超过法国，居第5位；2006年超过英国，居第4位；2007年超过德国，居第3位；2009年超过日本，居第2位。2010年，中国制造业规模超过美国，居世界第一。从趋势上看，除日本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前短暂与美国持续缩小差距以外，只有中国在新世纪奋起直追美国。2000年以后，中国、美国的经济总量均保持了持续的快速增长(见文后图1)。

2．发展进入新常态的外在表现。中国经济面临的新常态是一个客观状态，是中国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会出现的一种状态。从宏观上看，随着经济总量不断增大，经济发展面临速度换挡节点，即由高速增长转向中高速增长。据世界银行数据，2012—2014年GDP增长率分别为7.8%、7.7%、7.3%，2015年为6.9%。虽然这一增长率仍远高于多数发达国家和许多发展中经济体(见下页表1)，但与之前接近两位数的增长相比已经进入中高速增长阶段。同时，低成本资源和要素投入形成的驱动力明显减弱，经济增长需要更多驱动力创新，而高投入的增长模式已经不可持续，需要走出一条集约增长的新道路。

从微观上看，靠压低成本和扩大规模获取利润的空间不断被压缩(见表2)，企业特别是生产性民营企业普遍面临着升级的考验，相应的低端产业产能过剩要集中消化，中高端产业要加快发展，同时新兴业态正在孕育发展，依赖互联网创新的分享经济有较大发展空间。

表1　主要国家和地区经济增长率(2006—2015)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

表2　非金融上市企业财务指标对比(2001—2014)

数据来源：根据《中国上市公司蓝皮书》相关数据整理所得

注：净资产收益率=税后利润/所有者权益；净销售利润率=净利润/销售收入；短期偿债能力=经营现金流量/流动负债；财务杠杆率=总资产/所有者权益

3．客观认识新阶段。应该认识到，新阶段中国经济新常态是一个客观状态，是中国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会出现的一种状态，蕴含着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不以个人的主观能动性发生变化。

首先，经济总量规模的基数庞大，同样规模的增长也会表现为增长率的下降，这是经济内在发展规律。实践证明，当经济体达到一定规模以后，将会进入到一个相对稳定的发展阶段，这一过程带有趋势性和规律性。如美国1981—2015年经济增长率平均只有2.7%，英国为2.3%，而日本、德国、法国都不到2%，分别为1.98%、1.73%、1.79%，韩国在1981—2000年经济增长率平均为8.2%，其后进入下降通道，2001—2015年年均增长率只有3.9%。现在中国经历了30多年的高速增长，经济规模已居世界第二，2015年达到近11万亿美元，即使增长7%，2016年也会增长7 600多亿美元，超过1995年的全国GDP总额，占2006年GDP总额的28%。

其次，中国发展经历了由盛到衰再到盛的几个大时期，今天的新常态是这种大时期更替变化的结果，这是历史发展的规律。正如总书记所说的，从历史长过程看，我国经济发展历程中新状态、新格局、新阶段总是在不断形成，经济发展新常态是这个长过程的一个阶段。这完全符合事物发展螺旋式上升的运动规律。全面认识和把握新常态，需要从时间和空间大角度审视中国发展[1]。按照安格斯·麦迪森的计算，在公元元年中国GDP占到世界总量的26.2%，仅次于印度，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1500年中国超过印度，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1820年中国GDP占到了世界总量的32.9%，远高于欧洲国家的总和。但近代以后，东西方发生财富逆转，经济中心和财富由以中国、印度为代表的东方文明向英、美为代表的西方文明转移，中国在内外危机中进入发展慢车道，到1949年中国GDP仅占全球总量的5%左右。其后，中国开始了现代化进程，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维持了30多年的高速增长后，2010年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2011年中国在全球的GDP占比重新超过10%，2015年超过15%，快速缩小与第一大经济体美国的差距。到2015年中国GDP总量超过美国GDP的60%，即使美国经济比较乐观按照3%的长期增长率增长，2016年达到18.4万亿美元，而中国按照保守的6.5%增长率增长估计，GDP将达到11.6万亿美元，达到美国的62%，如果继续按照这一速度发展，到2030年中国将超过美国重回世界经济规模第一的地位(见文后图2)。实际上，只要中国经济增长率不低于4.5%，中美之间的差距就会不断缩小，而在规模上超过美国只是时间问题。由此可见，新常态正是中国由衰而盛的历史转折节点，客观认识新常态对于实现中国的伟大复兴至关重要，应积极促进这一伟大时代的到来。

再次，谋求新发展需要继续深化改革、转换发展方式，深度融合世界经济发展格局，开创一条后发国家赶超发达国家的新路径。虽然我们在经济总量上实现了一系列赶超，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应该清醒地认识到今后的发展与之前的发展在内外部环境上发生了较大变化，只有进一步深化改革，深度融入并占领世界经济格局的高端，才能引领世界经济发展，才能开创新局面。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后，西方国家结束黄金增长期，新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有效需求下降，再工业化、产业回流本土的进口替代效应增强，直接结果就是进口大幅下降，相应的导致中国出口需求增速放缓。同时，中国劳动力等生产要素成本上升较快，东盟等新兴经济体和其他发展中国家凭借劳动力成本和自然资源比较优势积极参与国际分工，产业和订单由中国向周边国家转移趋势明显，这也是中国出口下降的原因。

应该看到，中国出口增速的下降有全球贸易发展进入低迷期的影响，但也是大国贸易特别是大国出口自身规律的表现，即出口呈现先增后降的趋势性变化，而拐点出现在12%～14%，(如文后图3所示)。之所以会出现下降，原因有两点：一是本国产业结构升级，增长主要由出口拉动转变为内需拉动；二是本国资本和劳动力要素相对价格发生变化，资本相对过剩，结果是资本迈出国门在全球布局生产。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对外经济快速发展，特别是加入WTO以后，加速融入世界生产体系，相应的货物出口占世界出口贸易总额的比重，从1981年的改革开放之初不足1.19%，2002年超过5%，2010年超过10%，2015年达到14.06%(见文后图3)。从统计规律看，中国出口增速拐点已经到来，继续维持出口高增长、出口占国内生产总值的高比例是不大可能了。虽然中国在国际分工中还处于产业中低端，但本轮经济危机后世界经济深度调整，发达国家强化贸易保护主义，除反倾销、反补贴等传统手段之外，在市场准入环节对技术性贸易壁垒、劳工标准、绿色壁垒等方面的要求越来越苛刻，由征收出口税、设置出口配额等出口管制手段引发的贸易摩擦越来越多。这无疑会倒逼我们通过产业结构升级争夺国际分工体系中高端，改变对外经济形式，由商品走出去为主转变为资本走出去为主，同时把经济增长动力转向创新驱动和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拉动。

二、新阶段带来新任务

党的十三大提出了“三步走”战略，前两步都已经提前实现，为了实现第三步战略和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党的十八大提出了两个一百年的宏伟目标，即“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年时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在新中国成立一百年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当前阶段，最重要的是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并为实现第二个百年目标打下坚实基础[2]。从经济角度看，包括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实现国内生产总值和城乡居民人均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人民生活水平全面提高，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取得重大进展。

1．实现目标需要维持一定的经济增长速度。虽然中国经济增速下降带有规律性，但经济发展长期向好的基本面没有变，经济韧性好、潜力足、回旋空间大的基本特质没有变，经济持续增长的良好支撑基础和条件没有变，经济结构调整优化的前进态势没有变。也就是说，中国经济增长将呈现L型变化，即经济增长率会长期维持在中高速的水平上，这既是实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需要，也有客观的依据。一方面，要实现2020年GDP比2010年翻一番，即GDP由2010年的413 030.3亿元增长到2020年的826 060.6亿元。静态的看，这要求2011—2020年间的平均经济增长率不低于6.7%，但由于前一阶段经济增速都超过这一水平，到2015年GDP已经达到676 708亿元，这意味着只要2016—2020年经济增长率不低于4.5%，就能够顺利完成比2010年翻一番的目标。另一方面，根据多家机构测算，中国潜在经济增长率在2015年前后将维持在5.7%～6.7%之间(见表3)，完成中高速增长和实现GDP到2020年翻一番的目标有现实基础。

表3　主要文献潜在经济增长率测算结果比较

2.维持一定的增长速度需要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转换发展动力是新阶段解决新问题的关键。发展动力决定发展速度、效能、可持续性。为维持经济快速增长，在需求侧的“三驾马车”中我们长期依赖投资和出口拉动经济增长。如前所述，由于外部环境变化再以出口拉动经济增长已经不可能，而且根据美德日的经验出口迎来转折将不可逆转。就投资来讲，长期的宽松环境后，在边际递减规律作用下，无论是财政政策还是货币政策的政策空间都已经很小，不能继续作为中国经济中高速增长的动力支撑。这就要求创新宏观管理手段，寻找新的增长动力。

新的增长动力是什么？显然，不能再从需求侧总量调控来挖掘，那就要从供给侧找。从发达国家的崛起经验看，创新才是大国崛起的推动力量，其中发端于英国的第一次产业革命使英国走上了世界霸主的宝座，而美国则依赖第二次产业革命成为西方世界的领导者，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后的新经济使美国维持了近二十年的中高速增长。就目前全球经济来看，经济社会发展越来越依赖理论、制度、科技、文化等领域创新，但能够带动全球经济新一轮快速发展的重大科技创新还没有到来。在此过程中需要调整发展战略，将发展动力转向创新，以迎接、引领新时代的到来，而基本前提就是要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调动一切积极力量，极大激发创新的潜能。

3．实现人民生活进一步提高与缩小发展差距。如前所述，虽然自2010年中国就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经济体量接近11万亿美元，但2014年中国人均国民收入只有7 400美元，还不到中高等收入国家的水平，这一水平不到世界平均水平的70%、高收入国家平均水平的1/5，更是远远低于美国、日本、德国等世界主要发达经济体(见表4)。

表4　中国与其他经济体人均国民收入(GNI)对比情况(美元)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

表5　基尼系数和城乡收入比变化(2003—2015)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网站

虽然完成2020年比2010年翻一番的任务并不难，但即使实现了翻一番人均收入也只有26 384元人民币，按照2015年的汇率水平(1美元︰6.2284元)只有4 236美元，依然处于中等收入水平，与发达国家差距不只是5倍这么少了。此外，中国的非均衡发展导致城乡之间、地区之间以及城乡内部收入差距还处于较高水平(见表5)，显然，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实现向发达国家的惊险跳跃，必须找到既能够保证经济持续快速增长的新动能，又能够合理调整收入结构的政策渠道。这就要求在新阶段“要不断把‘蛋糕’做大”并“把不断做大的‘蛋糕’分好”，扩大中等收入阶层，逐步形成橄榄型分配格局，特别要加大对贫困人群的帮扶力度。

除了上述主要任务外，回应全国人民对于更高质量、更美好生活的呼唤也将是新阶段的主要任务。一方面，要通过产业升级满足人们对高质量产品和服务的需求；另一方面，要回应人们对于更适合生活、发展的自然环境的要求，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协调发展、持续发展。当然，这些任务都要在实现经济中高速增长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过程中统筹完成。

三、新任务需要新理念

如前所述，原有发展理念在边际递减规律下作用空间被大大压缩，继续这一模式不仅难以适应经济新常态，带动经济实现中高速发展赶超发达国家，完成新阶段赋予的新任务；而且难以解决已经开始显现的原有模式下长期隐藏的问题——环境问题、发展不均衡问题、收入差距问题、产能过剩问题等。因此，需要用新理念指引新实践以顺利完成新阶段的新任务。在新阶段，只有在坚持深化市场化导向的改革开放和宏观管理由需求端转向供给侧这两个带有根本性的思想下，坚持以人为中心，践行“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才能化解矛盾、促进发展、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新阶段目标，并为两个一百年宏伟目标构建物质基础[3]。

1.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实现双有效组合。改革开放是党在新时代带领人民进行的伟大革命，在关键节点上推动深化改革和扩大开放是30多年快速发展的一条基本经验。在发展新阶段，坚持改革开放是决定“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把社会主义和市场经济结合在一起，是中国道路的一个重大的创举。理论和实践都证明，市场配置资源是最有效率的形式。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是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市场经济本质上就是市场决定资源配置的经济。尊重市场决定资源配置的市场经济一般规律，就要大幅度减少政府对资源的直接配置，推动资源配置依据市场机制、市场价格、市场竞争实现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优化，让最具竞争力的市场主体获得最优质的资源以调动各种市场主体的积极性，特别是要构建公平的市场环境，使不同所有制经济能够优势互补。

减少政府直接配置资源并不是取消政府的作用，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也不是市场起全部作用。新中国建立以来的发展经验表明，政府在组织生产的过程中具有生产性效率，而市场在要素资源配置中具有配置性效率，在构建现代经济体系中两者不可或缺。从根本上说，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离不开政府的作用。科学的宏观调控、有效的政府治理是发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优势的内在要求。问题的核心在于划清市场与政府的边界，找准市场功能和政府行为最佳结合点，切实把市场和政府的双重优势充分发挥出来，构建“有效市场+有效政府”。这就要求政府要把持好度，政府要简政放权。据统计，在服务企业方面，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相比，中国还有一定差距。如表6所示，在开办企业难度方面，无论是程序还是时间，中国都远远超过经合组织成员。总的来看，一个有效的政府应该在保持宏观经济稳定、保障公平竞争环境、维护市场秩序、优化公共服务、弥补市场失灵、引领经济向更高端发展、促进共同富裕等方面着力。

表6　2016年中国开办企业难度

数据来源：根据“Doing Business 2016 China”相关数据整理所得

2.宏观管理由需求端为主向供给侧结构为主转变。宏观管理理念为什么要从需求端转向供给侧，不仅是需求管理难以实现新阶段任务的不得已选择，更是应对国内外需求特征转变、带动经济向更高端迈进的战略。

从国内看，消费需求分化是当前消费的主要特征。一方面，传统消费需求还有较大空间，2014年城镇居民消费25 424元，农村居民消费8 711元，仅相当于2004年城镇居民消费水平，这部分消费正在发挥作用，近两年最终消费需求对经济增长贡献稳中有升就是例证；另一方面，国内市场供给的传统商品难以满足已经升级的消费需求，只能通过境外市场满足，据统计，2005—2014年中国境外消费平均每年增长25.2%，增速是国内社会消费品总额增速的2倍。2014年境外消费规模高达1 649亿美元，占全球境外消费市场份额的10%以上，连续三年位居世界第一。由此可见，中国不是需求不足，或没有需求，而是需求出现分化，而供给的产品却没有变，没有应需求的变化而提高产品与服务的质量。解决这些结构性问题，必须推进供给侧改革[4]。

从国际上看，世界经济结构正在发生深刻调整，一方面发达国家进口需求近年来总体呈现下降趋势，同时发展中国家传统商品的出口价格竞争力相对于中国在上升，*受国内要素资源价格上升和贸易摩擦增加以及汇率的影响，中国出口的传统商品正在失去价格竞争力。国际需求在持续下降，这一点由文后图3可以直观地反映出来；另一方面，以美国、德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在金融危机后重新将发展战略转向实体经济，分别提出了“再工业化”和“工业4.0”计划等抢占高端制造制高点。面对需求变化和产业竞争压力，只有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发力，找准在世界供给市场上的定位，才能既满足国内需求，又维持外部需求，同时改变我们长期处于世界分工体系低端的不利局面。

如前文所述，能否抓住新一次产业革命的浪潮，将决定中国能否在新阶段回到国际分工的中高端，引领世界经济发展。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重点是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用改革的办法推进结构调整，减少无效和低端供给，扩大有效和中高端供给，增强供给结构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就是要按照市场指引盘活存量资产，重新配置资源适应国内外产业升级、变革的要求，即从生产端入手，重点是促进产能过剩有效化解，促进产业优化重组，降低企业成本，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现代服务业，增加公共产品和服务供给，提高供给结构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短期内就是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长期看就是要培育具有持续发展潜能和具备核心竞争力的市场主体，带动经济持续发展。

需要说明两点：其一，本轮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供给学派不同，供给学派虽然也将供给作为政策制定的着力点，但无论是拉弗曲线所描述的税收政策，还是货币学派的货币主义的单一原则都没有脱离总量调控的路径，而中国的供给侧改革强调结构性，在强调市场引导同时更注重建构特征，因此也就更主动、更适合后发国家转型升级。其二，强调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作为着力点不是否定总量需求管理在稳定宏观经济中的作用。相反，强调供给侧是在结合长期与短期、供给与需求、政府与市场关系的基础上，从发展生产力满足人们多层次需求的角度，从应对国际分工调整占领中高端的角度，从完善国家科学宏观调控体系的角度，推动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蓬勃发展，为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内生动力。

3.践行五大发展理念。全面建成小康社会需要落实抓手，这些抓手必须与深化市场导向的改革方向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宏观调控思想相契合，回应全国人民对更美好生活的期盼。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个既相互联系又各自突出的发展理念。

首先，坚持创新发展，形成发展新动力。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在发展中解决发展中遇到的问题是改革开放30多年来攻坚克难的又一经验，当前阶段的发展也不例外。无论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还是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其内在指向都是调动要素资源的积极性、创造性带动经济社会发展，因此，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是五大发展理念的核心。只有解决了发展动力，才能相应的确定发展速度、效能和可持续性，也才能实现协调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共享发展，坚持创新发展，才能应对发展环境变化、增强发展动力、把握发展主动权，引领好经济新常态。而要真正实现创新，需要在理论、制度、科技、文化等领域发力，需要加大投入、吸引创新人才，更需要改革科技体制、人才发展体制，加大教育等基础人力资本投资，在人力资本积累达到一定规模的基础上，突出“高精尖缺”导向，抢占创新发展的高端。

其次，坚持协调发展，增强发展整体性协调性。改革开放之初，为打破传统计划经济的桎梏，根据中国生产力多层次的特征实际上走了一条非均衡发展道路，即鼓励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依托优势资源、要素和政策等率先发展，并通过示范效应和带动效应带动落后地区发展。实践证明，这种非均衡发展在调动积极性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实现了经济快速发展，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发展的不平衡。应该说，党的历届领导人都有协调发展的思想，而且对协调发展的认识不断深化。与以往不同，新阶段的协调既是发展手段又是发展目标，同时还是评价发展的标准和尺度。当前，要通过重大区域发展战略带动地区协调发展，通过工业反哺农业、提高城乡公共资源均衡配置，促进城乡协调发展，形成新型城乡关系；通过发展先进文化，带动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应该明确，全面小康社会虽然不是同步发展的社会，但一定是分工合理、关系协调、发展有序的社会。

再次，坚持绿色发展，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人类发展离不开自然，人们的生产活动既要从自然界索取资源，又受到自然天气等环境的制约，有些还带有周期性特征，这就要求解决好人和自然的和谐发展问题，即绿色发展。要与自然和谐发展，就要认识自然、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只有尊重自然规律，才能有效防止在开发利用自然上走先污染后治理的弯路。改革开放以来，在快速发展的同时，中国积累了大量生态环境问题，当前各类环境污染呈高发态势，既是发展的短板，也是人民群众反映强烈的突出问题。新阶段，必须坚定保护生态环境信念，摒弃损害甚至破坏生态环境的发展模式和做法。这是因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保护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而且要回应人们对新鲜的空气、干净的水、放心的食物、宜居的环境的诉求，让人们切实感受到经济发展带来的环境效益。

复次，坚持开放发展，形成对外开放新体制。30多年来，我们虽然得益于扩大对外开放，但作为全球化潮流的顺应者、融入者，国际贸易规则的接受者，处于国际分工中低端的局面一直没有改变。与此不同，新阶段世界经济分化严重，一方面新产业革命正在孕育的过程中，依据创新我们可以掌握产业高端，在国际分工深化调整中占据有利位置；另一方面，国际金融危机后，逆全球化成为发达国家保护主义政策的直接后果，因此继续推动全球化，使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就可以赢得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支持，在争夺全球治理和国际规则制定主导权中占据优势。在此过程中，要合理运用中国正在上升的经济总量和国际影响力，实现引进来和走出去平衡战略，在法律、咨询、金融、人才、风险管控、安全保障等方面着力，支撑高水平开放和大规模走出去的新体制。

最后，坚持共享发展，以人民为中心践行人民主体地位。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首次提出的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体现了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体现了人民是推动发展的根本力量的唯物史观，更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区别于其他主义的根本特征之一。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就是马克思、恩格斯所构想的共产主义社会原则——彻底消除阶级之间、城乡之间、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之间的对立和差别，实行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真正实现社会共享、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在当前阶段的具体表现，也是社会主义本质——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实现共同富裕的内在要求。坚持共享发展应该在保持一定的发展速度，保持收入不断提高；在发展中理顺收入分配关系，在初次分配按市场原则的基础上，强化再分配政策向劳动者一方的倾斜。应该注意，共享发展是全民共享、全面共享，不是平均主义、不劳而获。这就要求在发展促进帕累托改进式的分配均衡、在实现机会均等基础上逐渐实现与发展阶段相适应的收入结果相对于劳动者能力的相对公平。

四、新理念引领新实践

1.新发展理念要落地生根、变成普遍实践，关键在各级领导干部的认识和行动。新发展理念转化为切切实实的生产力，人是其中最具主动性的因素，正如毛主席所强调的，“正确的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5]526。新发展阶段要转变发展理念首先应该从政府各级领导干部开始。因为政府和市场双有效组合的前提是政府有效，政府是具有主动性的，无论是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还是落实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践行五大发展理念都离不开政府公务人员的作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无作为、乱作为。因此，建成全面小康社会的关键在于建设一支高素质的干部队伍，选好干部决定新理念能否被落实。

虽然，约束政府行为和约束公务人员行为存在差异，政府可以通过负面清单来约束，但对人的约束除了法律法规外更多的是内在要求。这里特别要说明的是，要摆脱把官员作为市场经济行为人制定相关政策并说明合理性的新政治经济学的分析框架。作为政府代表的官员应该与政府理性保持一致，这种一致不应该仅来自外部约束，更多应该是价值取向的一致，而不能是利益诱导的行为一致。“共产党员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应以个人利益放在第一位，而应以个人利益服从民族的和人民群众的利益”[5]522。这就需要在选拔干部与公务人员时，除了注重个人业务素养等人力资本专用性特征，还要考量这些人的行为偏好。价值取向的个体偏好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必须把个体的价值取向与社会环境条件区分开来，构建激励相容机制，最大限度调动干部积极性。理清“为官不为”的原因，鼓励落实新理念中试错行为，引导干部带头创新，确保如期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不断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局面。

2. 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需要发展观念转变和知识能力提升，更需要利益关系调整和体制机制创新。在选定具有正确价值取向的领导干部后，正确理解是保障新理念落到实处的前提。学习理解新理念需要在实践中进行，只有让大家看到新发展理念下可以更好地促进经济社会发展，才能真正理解新阶段用新理念指导新实践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理念在人们头脑中确立需要一个过程，主要是因为短期内难以转变对传统发展理念的依赖，这就需要不断结合历史、实践和专业深入学习理解新理念。用新理念指导新实践需要具有专业思维、专业素养、专业方法，这要求相关人员具有专用性人力资本，对市场、产业、科学技术等经济、社会、政治等领域的事物规律有充分把握，提高工作的专业性、系统性、预见性和创造性，同时还要结合新实践、新经验不断总结，不断学习新知识、新事物，增强自身的人力资本积累。在认识新阶段、新任务、新理念上，要打破原有条块分割的格局，兼顾局部利益和全局利益、暂时利益和长远利益，提高经济社会发展的整体性、协调性。

3.用好顶层设计引领新常态，促进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发国家在促进经济发展过程中普遍存在建构主义的色彩，中国也不例外，从“摸着石头过河”到加强“顶层设计”是从被动到主动用好顶层设计的转变，新常态下更应该如此。用好顶层设计并不是政府充当市场主体直接促进经济发展，相反是政府寻找一条成本最小化、收益最大化发展路径过程中，将资源配置功能还给市场，发挥有效政府作用。因此，要在各领域分步渐进地进行有退有进的改革，强化顶层设计的整体性和协调性，避免出现市场和政府双缺位的格局出现。此外，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不仅仅是经济领域的小康，更重要的是社会领域、政治领域等多个领域。这必然需要发挥顶层设计的作用，协调平衡多领域的关系，并通过政策、制度创新，发挥改革的推动作用和法制的保障作用。

4.增强底线思维，在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中及时化解矛盾风险。伴随着改革的深化和中国的崛起，来自国内外的风险在上升。对于国内矛盾要注意风险的累积叠加，及时化解局部个别领域的风险，防止局部风险演变为全局性系统性风险。这就要求科学分析矛盾风险的根源，做好预期管理，平衡利益格局的变化，对利益受损者给予应有的关注，维护社会总体稳定发展的大环境，为新发展创造条件。对于国外风险冲击要把冲击的危害降到最低，同时善于引导舆情，团结大多数将矛盾转化为发展动力。

五、新理念、新实践上升为新理论

1.在发展中坚持马克思主义，丰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是为了更好指导中国社会主义实践，既要坚持其基本原理和方法论，更要同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实际相结合，不断形成新的理论成果。首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而不是其他什么主义，最重要的就是她坚持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回答了社会主义本质的规定性和社会主义的价值取向，并在实践中建设社会主义。坚持社会主义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两者是内在统一的。其次，应该把社会主义看作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结果，在创新实践中不断发展当代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不断发展变化的，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所谓‘社会主义’不是一种一成不变的东西，而应当和任何其他社会制度一样，把它看成是经常变化和改革的社会”[6]。列宁在十月革命以后，多次强调要以实践而不是以书本作为认识社会主义的标准，他说：“对俄国来说，根据书本争论社会主义纲领的时代也已经过去了，我深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今天只能根据经验来谈社会主义。”[7]的确，正如列宁所言，在实践中，社会主义形态是在不断发展的。因此，只能根据实践的发展来不断更新我们对社会主义的理解，也只有在不断发展的实践中发展马克思主义，才是真正的坚持马克思主义。

2.勇于回答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的“特色”问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坚持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前提下，更注重中国发展的特色问题。这些问题是中国的，而不是其他国家的，与经典作家所处的时代特征具有较大差别，与马克思、恩格斯所设想的社会主义产生于发达的资本主义存在诸多的不同，因此没有现成的理论供我们使用，而只能将这些“特色”进行抽象并丰富现有理论。这些特色至少包括，在中国发展的实际考量、中国传统文化的基因和借鉴总结人类发展的优秀理论内核[8]。

首先，立足国情和发展实践，揭示新特点新规律，提炼和总结经济社会发展实践中带有规律性的成果，上升为系统化学说，不断开拓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新境界[9]。根据中国发展的实际情况，我们对社会主义本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常态下新发展理念、“四个全面”、内外两个大局等等进行了一系列有益探索，并回应了时代与社会的关切，为统一思想实践社会主义奠定了基础。但这些理论、思想并没有进行理论化、学理化，新阶段的新理念也需要理论化，否则难以解释为什么我们在跨越了“卡夫丁峡谷”后，重新改革经济体制，将市场经济和非公有制引入社会主义制度框架，等等。

其次，将中国传统文化基因理论化、现代化，丰富当代马克思主义，为人类社会发展贡献中国智慧。中华文化历经几千年的发展与涤荡具备了与时俱进的特殊品质，形成了家国情怀的整体主义文化。如何将这种区别于西方社会个体主义思维方式的整体主义用现代学术语言加以阐释，并将这种思维方式传递出去，讲好中国故事，让世界理解中国立场、中国道路，并为解决世界性发展难题提供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中国理论[10]。

再次，兼容并包，借鉴吸收国外学者的积极成果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马克思主义具有开放包容和与时俱进的优秀品质。马克思主义理论来源于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德国古典哲学和欧洲空想社会主义中的合理成分，因此，应该以开放的心态，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立场的基础上融会贯通借鉴吸收现代西方发展理论中的合理成分，结合中国实践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11]。

3.用发展着的理论推进社会主义。将新发展理念和发展实践上升为新的发展理论最终要为社会主义发展提供理论支撑和理论指导，只有用发展着的理论推进社会主义，才能使社会主义建设不断打开新局面，建设成效才能不断迈上新台阶[12]。在将已经取得成功的实践经验总结升华理论化的同时，要积极对新阶段的新理念进行抽象化、理论化，用发展着的理论进一步指导发展着的实践，实现实践——认识——理论——实践的良性循环。当前急需要解决的理论难题包括：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的相容性问题，多种所有制理论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问题，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理论化问题，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的理论化问题，等等[13]。应该用这些发展着的理论指导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推动五大发展理念从理念走向现实，完成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迎接和催生新的国际社会新秩序，实现社会主义实践的新发展，丰富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为世界发展特别是后发国家发展提供可以借鉴的一般经验。

[1]习近平.关于《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说明[EB/OL].新华网，2013-11-15.

[2]习近平.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班贯彻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6-05-10.

[3]习近平.紧紧围绕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学习宣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N].人民日报，2012-11-19.

[4]习近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EB/OL].新华网，2012-11-15.

[5]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443.

[7]列宁全集：第3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466.

[8]KUIJS L.China through 2020: A Macroeconomic Scenario[R].World Bank China Office Research Working Paper, 2009.

[9]刘世锦，等.陷阱还是高墙：中国经济面临的真实挑战与战略选择[J].比较,2011,(54).

[10]蔡昉,陆旸.人口转变如何影响中国的潜在增长率[R].工作论文,2012.

[11]中国经济增长前沿课题组.中国经济长期增长路径、效率与潜在增长水平[J].经济研究,2012,(11).

[12]杨春学,杨新铭.供给侧改革逻辑的思考[J].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