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陈辽
2016-11-16袁普泉
一
文星落金陵,四海皆震惊。
军中走神笔,主席赞英名。
文存十数卷,著作可等身。
合作著文章,殷殷故乡情。
突然乘风去,相思泪沾襟。
《陈辽同志挽诗》发表于江苏省作家协会机关老干部创作联谊会主办的杂志《识途》(2015年12月)。《识途》“编者按”指出:“许多亲朋好友得知陈辽同志不幸逝世的噩耗,无不悲痛万分,陆续向其家属发来唁函唁电、挽联挽诗,表示沉痛哀悼。今特从中选发两首挽诗,以寄托我们对陈辽同志的无尽哀思。”陈辽2015年12月2日去世,到9日我才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得知这一消息,我感觉很突然,突然到不敢相信,也感到很悲痛,痛失一位杰出的文艺评论家,痛失一位好邻居、好老乡。9日下午,我恍恍惚惚地向他家走去。他的大女儿武云茹(在中国外国专家局工作,任司长。现已退休)接待我,向我介绍陈辽因病(心肌梗塞)住院治疗和去世的情况。我向她送上这首挽诗,又说了许多与陈辽生前互相来往的事。想不到没几天挽诗就在《识途》上发表,并迅速在江苏作家网上传播开来。
我与陈辽相识在2000年。我的同事,原江苏省社会主义学院副院长孙观懋,他是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与陈辽相识较早。在一次上班的路上,他对我说:“你的老乡、著名文艺评论家陈辽最近想到江苏省社会主义学院搞一次海峡两岸文化交流活动,他想见见你。”我时任江苏省社会主义学院党组书记。我们因此得以相识。交谈以后,方知我们俩老家相距仅十几里地(陈辽祖籍海门县灵甸镇,后举家搬迁至邻近的如东县大同镇。我家住如东县九总镇);不仅如此,现在在南京也是近邻,他家也住在南京市龙江小区,与我家相距步行仅10分钟。此后,我们又见面、交谈过几次,渐渐地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因为同住一个社区,有时在路上也能碰到聊上几句。
二
我在江苏省宗教局工作期间,曾数次接待中国佛教协会原会长、著名社会活动家赵朴初先生。我将无锡马山肖国兴、吴国平等引见给赵朴初先生,在赵朴老的鼎力支持和各方面努力下新建了灵山大佛和灵山胜境。为此我创作了《灵山缘》(作家出版社,2006年10月第一版)和《灵山缘》(续)两本小册子。想不到他阅读以后竟先后主动写了两篇书评文章:《新时期佛教复兴的见证——读袁普泉〈灵山缘〉》(《江苏政协》杂志2007年第1期)和《佛教界三位高人的出色写真——读评〈灵山缘〉(续)》(《江苏政协》杂志2010年第2期)。文章写得情真意切,中肯感人,使我激动不已,感慨万千。我的朋友肖国兴(笔名萧叔言)是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他在退休以后创作了80万字的长篇小说《杜小大外传》(上、下册。大众文艺出版社,2012年4月第一版)该书出版以后,他给我和陈辽各邮寄两册。给陈辽的两册一并邮寄给我,由我转交。陈辽收到肖国兴著的《杜小大外传》后非常高兴,随即认真阅读。原本打算每天看三万字,没想到每天阅读五万多字,十几天就看完了。他说:“几乎是一口气把它读完的。”读完以后大约一个星期,他就写好了书评《别开生面,走自己的路——长篇小说〈杜小大外传〉读后给萧叔言先生的信》。2012年12月6日晚,陈辽打电话给我,请我与肖国兴联系,问他寄给肖的书评文章收到没有?我随即与肖国兴电话联系。当他得知肖国兴尚未收到时,非常着急,问我怎么办。我便建议他把底稿给我拿去复印,我再帮他寄一次。他很高兴,又因这两天要外出参加一个会,有些急事要办,便约了我当晚去取。晚上,我去了他家。他把稿件拿给我看,还将评论该书“四个特点”的大体内容说给我听,我答应给他复印后再寄一次。同时,他又将刊登在《文学报》2012年11月1日《新批评》栏目的文章《理智对待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一文拿给我看,并读了几段给我听。我一边看报纸一边也谈着我的看法:“这个奖评给中国作家,是因为中国的国际地位发生变化,再不给中国说不过去了。”我又将我最近阅读莫言小说的心得体会与他交流,陈辽听后大为感慨,说:“我们的看法惊人相似。请你回去看看我这篇文章,就知道我的观点了,我们的看法不谋而合。”因为第二天他要去开会,不宜久谈,我便告辞。临走前我又将我写的《听赵朴初说佛教》一文打印稿送给他看。他说待他认真阅读以后,再将意见告诉我。12月7日,我便将陈辽写的《杜小大外传》的书评复印件,挂号寄给了肖国兴。不久,这篇文章发表在《太湖》杂志2013年第1期上。
三
陈辽和我曾经都是省政协委员(他担任了三届省政协委员),他看了一些我在报刊上发表的文章,尤其是近期在省政协主办的刊物上连续发表的几篇怀念赵朴初先生的文章,提出要与我合作写有关赵朴老新佛教观方面的文章,我欣然同意。能与名人名家合作,是我求之不得的学习机会,也是难得的机遇。2012年12月15日下午3时,我送资料去陈辽家。他对我说,看了我写的《听赵朴初说佛教》一文,觉得文章内容不错,读后有启发,但仍觉意犹未尽。于是产生了想和我合作写阐述赵朴初新佛教观文章的愿望。我送去《赵朴初大德文选》(精华版)和倪强(原中佛协副秘书长)著的《赤子佛心赵朴初》(宗教文化出版社,2007年9月第一版)两本书以及其他有关资料。他还要我继续提供星云法师的有关资料供他参考。因为我手头的书籍和资料有限,就特地到新华书店买了一些星云法师的著作给他看。
2013年1月23日,我又送了一些有关赵朴初和星云法师的资料到陈辽家。他阅读书籍和资料的速度之快堪称神奇。在他的卧室里,墙边都是书柜,靠近阳台的办公桌上也摆满了书,另外还有一个书房,比卧室房间小一点,也摆满了书。他看过的书上大都有白条字带,上面注明他写作时需要的东西,避免写作时再去翻阅。因此,他家的书多,书中夹的白纸条也多,风一吹,字条一飘一飘的。我想,这就是陈辽写作之快的秘诀之一吧。平时积累,纸条帮助查找,写作时信手拈来,水到渠成。大约不到一周时间,由他执笔的文稿《以赵朴老的新佛教观为导向做好佛教界的工作》的文章很快写成。这篇文章回答了还没有人回答过的赵朴老的新佛教观是什么,赵朴老的新佛教观有什么意义,如何以赵朴老的新佛教观为导向做好佛教工作等问题。文章从构思到写作,一气呵成。其写作速度之快,令我咋舌。回顾我与陈辽合作写的文章,凡是由他执笔的,初稿完成之后打印之前,他总是一字一句地念给我听。如有何不妥,随时提出,他也是随时改正。不需改正的他也说明一下理由。文稿打印以后(他专门聘用了一位同志为他的所有文稿打印),一字一句校阅,错别字、标点和个别不妥之处都一一标出。一校以后,二校、三校他也都亲自核对过目。特别是文稿中出现的人的出生年月,稍不注意即会搞错。他总是认真核对,并对我说“如果人名和出生年月都搞错了,那就会贻笑大方”。由我执笔的《赵朴初缘何高度评价星云》等两人署名的文章,初稿写成以后,一字一句读给他听,请他斧正。打印、校对也一丝不苟。他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严谨和严师等字眼的含义,诠释了一个文化学者对读者高度负责的精神,使我受益匪浅。
关于文章署名的问题,我坚持两人合作的文章,他的名字应该放在前面,因为他是名人名家,将我的名字放在前面,岂不是把我架在炉火上烤?他说了若干理由,执意不肯。最后我只得依了他。
2014年12月31日下午,陈辽来电话说要到我家聊天。我对他说:“你家住在一楼,我家住在四楼,你到我家来要爬楼梯,还是我到你家去。”可他执意不肯。到我家以后,他对我又在《钟山风雨》杂志发表文章大加称赞,说像我这样退下来的厅局长仍然读书写作笔耕不辍的为数不多,并拜托我在他死后一定要写一篇回忆他的文章(不是开玩笑,其神态是十分认真的)。此前不久,我在江苏省太湖干部疗养院疗养期间,认真地阅读了《陈辽文存》第十二卷(香港银河出版社出版。之前出版的三卷,他也在认真地签名后分别送给我看了),这一卷的每一篇文章,我都看了,而且做了重点摘录和批注。当我出示给陈辽看时,他说像我这样读他的文存并做批注的,仅此一个。我对他说,划出重点,写上批注,是为我今后研究陈辽和将来写他的回忆录用的,他听了特别高兴。临走时他向我借走了一本《江苏名人录(宗教卷)》,又去进行他的研究和写作去了。
自2012年底至2014年,我和陈辽合作写的文章有:《以赵朴老的新佛教观为导向做好佛教界的工作》(《江苏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3年第3期)、《赵朴初的佛教观及其意义》(《中国宗教》2013年第6期)、《赵朴初、星云法师的新佛教观比较》(《江苏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4年第1期)、《赵朴初缘何高度评价星云》(《钟山风雨》2014年第1期)等。
2015年1月22日中午,我打电话到陈辽家,问候他近况如何。他说:“前些时肠胃有毛病,现在基本上治好了,现在是椎间盘突出的毛病又犯了。”我说,这个毛病根治比较难,发病时很疼很痛苦。并开玩笑说:“你写文章很快很突出,想不到椎间盘也很‘突出。”他苦笑着没吭声。第二天在龙江43路车站我又碰到他,他说是去省人民医院拿药。我便祝福他早日康复,没有想到没有等来他康复的喜讯,却等来他不幸离世的噩耗……以上是我日记中有关与陈辽交往的片断记录,也是留在我脑海中的珍贵记忆。
(责任编辑:顾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