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

“我真是讨厌透这个地方了！”少年想。

少年住在一个小小的江南古镇。每天连绵不绝的雨声与吆喝声是这座古镇的主旋律，破旧古老的乌篷船、漆黑古朴的青石板街充满市井之气。少年用一台老式电视机来了解外面世界的精彩，脑中早已塞满新时代生活的讯息。“这个老土的地方与外面的世界相差是多么大呀！”少年想。

少年每日做着相同的事情，日升日落，跟着古镇的节拍迈开步伐。老式电视机所展示的外面世界使他充满向往。他骑着自己的二手自行车时，会想到崭新、前卫的摩托车；他喝茶时，会想到一种冒着气泡的黑色饮料……他的脑中完全是另一番景致，他向往新生活。

的确，古镇很老，什么东西都显得沉重、古朴，包括那台少年用来了解外面世界的电视机。这儿的时间仿佛在烟雨中郁郁而行。少年已迫不及待，他以为这里的所有人都同他一样。

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

母亲听完后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一个掉了色的瓷杯抿了几口茶。少年紧张地站在一旁，等待母亲的回答。

母亲终于开口：“你讨厌这儿，想要离开是吗？”

少年猛地点了点头。

讨厌的雨又下了起来。房间里飘逸着茶香。

“你看看外面，听听声音。”母亲站起身子，让少年坐下，用手指了指外面，“务必要仔细地看，仔细地听。”

于是，少年开始认真地感受古镇。他听见布店老板吆喝着：“卖布——来几尺吧——”他看见铁匠淌着汗兴致高昂地打铁，打铁声将他带去另一个时代……

雨声滴答，梅雨让墙缝生出青苔，木船上的白头老翁荡起双桨、唱着渔歌，青石板路绵长无尽……无数画面、声音交织，仿佛每种事物都在睡梦中发出呓语。少年入了迷，只觉得古镇上的一切都那么亲切，余韵悠长。

他睁开双眼，看着母亲，慢慢说道：“我想留下来了。”

（本文摘自《孤岛空音》，作家出版社2016年2月出版，作者杨一欣，当当网等各大网店及店面书店均有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