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至死”的内心平静
2016-11-10黄建新
黄建新
今年为“双周”压大轴的作品,依然出自中国内地的第一个现代舞团——广东现代舞团。曹诚渊先生将中国哲学中的“五行”观念与五台大戏恰当地对应起来,即“木”对应《九死一生 ·长征》、“火”对应《烟花 ·冷》、“土”对应《微尘宅事》、 “金”对应《喷拔黑金刚》、“水”对应《长河》,而广东现代舞团的《天堂之日》则将“五行”全部涵盖其中,是关于“生命与时间”的思考,由此显示出曹先生对传统文化的理解和应用能力。
但深邃的命题往往多受诟病,《天堂之日》也未能幸免。未看演出之前,我们的脑海里都已浮现出许多先入为主的成见,而担纲编舞的新人张雪峰也将此次创作形容为“冒险”。好在从现场演出的完整性、舞者个体的投入感,以及音乐的震撼性来看,《天堂之日》可谓创作者们从舞者的“自我”出发,为我们奉献的一台有态度、有思考的视听盛宴。
张雪峰是 85后的青年编导,《天堂之日》是他的第一部大型作品。不管是他在《奋斗》中对都市年轻人生活状态的关注,还是在《椅子》中探索人际关系的亲疏,或是在《保险 ·爱》中对红色高跟鞋的运用,都透露出这个阳光大男孩内心极为安静的一面。在他看来,《天堂之日》的创作是一个逐渐明晰的过程——从真实面对自己的内心孤独开始,到世界末日的背景设定、人们在“末日恐惧”中寻求安身立命的本能,一直到拷问舞者自身的态度作品从一个女孩在走向天堂之门的路上被众人高高举起的画面开始,人们步伐缓慢,凝视天堂,心事重重。当“日全食”出现在天空,预示着生死临界点到来,天堂之光终于从舞台右后角的天堂之门射出时,整部作品在大舞特舞之后,意外地进入了平静,而这种平静的力量则让观众感到了编导内心的强大。
这个舞作没有主演,却又都是主演。张雪峰和舞者们有着相近的生理年龄和人生历程,所以,他的这次探索性创作并不孤独,因而塑造了舞动着长发、娇小却强大的女人、徘徊在天堂之门的男人,以及被众人举起,送入天堂的人,还有依次登场的恋人、友人、亲人等一个个鲜明的人物形象,以及他们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前的彼此面对与自我救赎。
编导坦言自己有着观察生活的习惯,以及 “Copy life”(复制生活)的创作方式,因而,会将生活中同时发生的画面同步放在舞台上,确保了合理的舞台调度与音乐的旋律始终与舞蹈人物相吻合,由此产生了舞台画面主次分明、舞蹈表达清晰流畅的效果,进而让舞作有了更大的人物信息量,并让舞者有了表现自我、实现个体价值的空间。
通观全作,我以为,世界末日会不会到来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群年轻舞者借由“末日说”的危机,从观照内心的孤独出发,思考“生命与时间”这一深刻的主题,并最终从自身“爱舞如命”的生活态度中,找到了“舞蹈至死”的内心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