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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苦手艺排行榜

2016-11-10回声

中华手工 2016年9期
关键词:弹棉花篾匠石匠

回声

苦不苦,打铁撑船磨豆腐;

累不累,打石酿酒弹棉花;

难不难,编篾熬糖磨剪子;

近两年手艺热,一听说最后的铁匠、石匠、篾匠、木匠、棉花匠,大家就激动半天,动辄呼吁保护。其实,这些老行当之所以会逐渐消失,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太辛苦了。

想想看,三伏天对着热炉子,半夜三更纳鞋底,走南闯北补锅补鞋,漫天飞絮中弹棉花……纵然辛苦如此,也不过是勉强糊口。

不妨来看看,手艺老行当中,最苦的有哪些?

打铁:人生三苦 打铁撑船磨豆腐

苦值:★★★★★

古语云:“人生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打铁排在第一位,可见辛苦程度。

首先,打铁是个力气活。从前打铁铺不过破房子一间,火炉一个,再架一个风箱。风箱一拉,炉火就蹿。铁块放在炉火中烧红,再移到墩子上。然后铁匠左手拿铁钳夹住要锻打的铁器,右手抡起5千克重的铁锤重重锤打。火星四溅中,铁块随之伸、拉、卷、翻,继而变方、长、扁、尖。一个铁匠,一天抡锤几百次是家常便饭,手酸得抬不起也要继续。即便是老师傅,砸到手也不稀奇。

最要命的还是高温,铁烧得不红就打不动,如此一来炭火就要旺,小小铁匠铺便一直烟熏火燎。而打铁最忙的季节是夏日,毕竟不久后就是秋收,农民会订购或修补农具。冬天进去也要脱外套的铁匠铺,到了夏天,便像个蒸笼,炉火旁怎么也有50℃以上。烈日加上炉火,怎么一个“热”字了得。没办法,要养家。气温再高,汗流得再多,铁匠也只能围着火炉和烧红的铁块不断轮锤。可谓苦中之苦。

打石:有儿莫学石匠 天晴落雨在坡上

苦值:★★★★★

川渝一带有句民谣:“有儿莫学石匠,天晴落雨在坡上。”稍微体面一些的人家,都不会干这营生。

石匠分粗细,打石匠是粗石匠,负责把山崖上的石头打下来,即“开山”,然后切成大小长短不一的原料,即“打坯子”。细石匠或凿,或磨,或雕,把石料变为用具。

打石匠是石匠中最辛苦、最危险的。他们在野外开山取石,先在岩壁上画一条墨线,再打出一排楔眼,塞进楔子。然后轮流举起50千克重的大锤敲打。再有力气的石匠,顶多打一个楔子就气力耗尽,然后换个人接着打。等一排楔子全部深陷岩石,那块岩石便被分割出来。辛苦,也危险。打楔子打到手脚、撬石被石头砸到、没站稳掉下山崖都不稀奇。

巨石开采出来了,没法弄下山,只能在山上加工。如此夏天头顶烈日脚踩烫石,汗水湿透全身;冬天北风呼啸,手指冻得开裂流血,也得咬着牙继续敲。巨石加工时要提防石屑溅到眼睛;石块切出来了还得石匠抬下山……一旦开工,十天半个月都难回家一趟,苦不堪言。

磨豆腐:三更睡五更起

苦值:★★★★☆

《新白娘子传奇》里,碧莲跟天不怕地不怕的戚宝山说磨豆腐很辛苦,戚宝山偏不信邪,开了个豆腐店起早贪黑地忙,很快尝到了人间百味。

和打铁打石卖力气不同,磨豆腐卖的是细心和时间。

先来看看做豆腐的过程:头天晚上用清水泡豆子,夏天凉水冬天温水,泡够一夜(中间得起来换水)。三更起床,开始磨豆汁,如果没有驴就人工推。10千克豆子至少磨1个小时。接下来用一块大纱布过滤,又要一个小时。然后用大锅煮豆汁,至少半个小时。还要点卤水,这是核心技术活,不费事很费神,稍不注意不是老了就是嫩了。最后还得压豆腐、入架。

当天得全部卖出去,不然就只能做成豆腐干。卖完回家,还要马上准备明天的货。时间长不说,且累,做一方豆腐(横竖6块)起码要倒腾3大桶水,还不算泡豆子换的水。还脏,衣服永远都是疙瘩,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做5方豆腐,3个人要忙大半天。逢年过节做20方豆腐,得找几个帮手白天黑夜连轴转,不停歇地干。

且闻到的永远是豆腥味儿、酸豆腐渣味儿;身边永远是烧热水的蒸汽、淘豆浆的蒸汽;地上从来都是湿哒哒的,永远也不会干。就算辛苦如此,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武夫戚宝山哪里吃得了这水磨的苦。

烧窑:三天三夜 冬寒夏热

苦值:★★★★☆

如果一个人黑不溜秋、又干瘪瘪的,就说“你怎么跟个烧窑工似的!”参考谐星宋小宝,可见窑匠形象有多瘆人。

儿时家里翻修房屋,曾请过窑匠烧砖瓦。砖瓦窑挖好后,就在窑旁盖一个小棚子。这个棚子就是窑匠临时的家,从点火开始,到开窑之前,窑匠都会住在棚子里。

为何这样?烧窑主要是看火候,烧嫩了,砖瓦没烧好;烧老了,砖瓦容易变形。所以点火后,窑匠需要时刻盯着。一天一夜后,窑面上开始冒火苗,再烧半天就可以熄火了。然后浇水、封泥。两三天自然冷却后开窑。出来的砖便是结实的青砖,声音清脆响亮。

烧窑这几天,窑匠哪儿也不能去,必须呆在窑棚或附近,随时查看火候。晚上也没法睡觉,万一火熄了或窑内出了什么问题,就麻烦了。尤其是前3天,几乎不能合眼。打瞌睡是肯定的,也无聊得很,添柴、查看、添柴……枯燥而乏味。

更要命的是,临时搭建的窑棚都很简单,住在里面冬天冷夏天热。不可谓不苦。

编篾:伤痕累累难糊口

苦值:★★★★

一根竹子、一把篾刀、一双巧手加半天功夫,一件竹制品便在篾匠的手下诞生。看起轻松,其实不然。

在郴州,有句俗话:“千学万学,莫学篾竹。学了篾竹,伤了手脚。”摊开匠人的手,伤痕最多的肯定是篾匠。竹子砍回来后,先锯成几截,再破竹,然后用小刀劈篾……篾匠的活计全在手上。不管是破竹还是分青篾和黄篾,都是一手捏竹,一手握篾刀,稍有分心或不仔细,不是劈手上,就是被锋利的竹篾刮伤。哪怕做了一辈子的老篾匠,也躲不开。

所有用刀的手艺中,刀口都是向外。唯有篾匠,刀口对着自己。或许篾匠干活难以避人,怕伤到人,因此刀口对着自己,所以篾匠总比旁人流血更多。匠人的手都有厚厚的茧,唯有篾匠,手上老茧加新伤。一到冬天,厚茧加伤口,手便会开裂,往往满手“沟壑纵横”,痛得筷子都拿不稳。

劈好了篾,还得编织。这是一个极耗时的事,每天天不亮起床干活,天黑透了才能停手。常年伏在地上编织,又是弯腰又是曲背,往往“十个篾匠九个驼”,看上去比常人矮一截。

酿酒:酿酒熬糖充不了内行

苦值:★★★★

俗话说:“酿酒熬糖,充不了内行。”大意是没有经验,想酿好酒很难。

从前酿酒,一切都是人工操作。先拌入酒曲,再蒸煮粮食。半熟后,堆地上搅拌、配料、堆积和前期发酵。然后进一步蒸馏、冷凝,便得到香醇的白酒了。这里面,是力气活,也是技术活。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酿酒是把粮食中的淀粉转化为葡萄糖,再转化为酒。转化的过程,就是微生物新陈代谢的过程。可微生物并不是那么好控制,它虽喜欢高温,但温度太高并不利于生长。只能慢慢摸索,积累经验。而积累经验的过程,就是在一道道工序中,不厌其烦地重复。

自然发酵的过程千变万化,酿酒工序一环扣一环,对每个环节、每道工艺和自然的每个细微变化,酿酒匠都要准确把握。这得多少年的重复,多么的枯燥寂寞。如果耐不住寂寞,就产不出好酒。酿酒匠只好在重复中,期待美酒来临。

磨刀:风里来雨里去

苦值:★★★☆

“磨剪子嘞,戗菜刀……”这样的吆喝声抑扬顿挫,天南地北的磨刀匠用不同的方言吆喝。

磨刀的辛苦,在于挑着沉重的担子走街串巷,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同样的吆喝声,要喊得有自家的风格,还得眼观八路耳听四方,以免生意遗漏。

磨刀虽靠体力,也很有技术含量。同样一把刀,磨轻了给人感觉还是钝,下次就不找你了;磨重了刀会卷刃,缩短了刀的使用周期。磨刀还需要耐心,开磨前,先看刀钝的程度及部位,接着固定粗细两块磨刀石,浇水,先磨内刃,再磨刀面。每磨十几下,就要观察刀刃线,直到卷刃被磨平。一把土菜刀要磨半个小时以上。“磨刀无法,按住死擦。”半点偷不得懒。

弹棉花:金鸡叫 雪花飘

苦值:★★★☆

一弯弹弓、一张磨盘、一个弹花棰和一条牵纱篾……过去,弹棉花很常见,尤其入冬时,大街小巷都能听到弹棉花时弓子发出的“嘣嘣嘣”声。

弹棉花最重要的工序在于“弹”。弹花匠左手握弓,右手拿棰,一上一下不断敲打,棉絮飞花从而变得蓬松。弹好后,再兜纱、铺线、按压。过去,全是手上的功夫。一天下来,最多弹两床棉絮。

站立一整天,敲到后面手都抬不起来也就罢了。弹花匠的辛苦更在于,灰尘太重。漫天飞舞的棉丝很容易从鼻腔进入呼吸道,对身体危害极大。“金鸡叫,雪花飘。”说的就是弹花匠起早贪黑,灰尘严重。

七十二行,行行咬人。除却提到的这些,还有造纸、制墨、刻砚、锔碗、补锅、画糖人、刻章、修表、剪花样、修脚、剃头、吹糖、绞脸、花边、钉秤……哪一行都辛苦。民谣唱:“医生屋里病婆娘,石匠屋里磨光光,木匠屋里栽架子床,篾匠屋里破筛篮。”便是这个意思。然而匠人们依然坚持一生,除却养家糊口,更多的也是真心爱惜这门手艺,这便是时下流行的“匠人精神”吧。他们不懂,却做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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