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教于乐与教化
2016-11-09
尹虹
工商管理学博士,
时代人物杂志社副社长。
6月25日晚8时,我国新一代中型运载火箭长征七号腾空而起,拖曳着夺目的烈焰,在海天之间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伴随着液氧煤油发动机震耳欲聋的轰鸣,不久前落成的海南文昌卫星发射中心瞬间进入全世界的视野。各大媒体在枚举其种种优势便利和先进设施的最后,均提到正在配套建设中的航天主题公园,说它将成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青少年科普基地和特色旅游中心。就像英语里说的last but not least (最后但并非最不重要),在我看来,最后一点恰恰是文昌卫星发射中心的一大亮点,亮就亮在寓教于乐。
其实,美国佛罗里达州的肯尼迪航天中心早有类似机构,名叫访问者中心。它包括多个博物馆、两个IMAX电影院和两条精心设置的巴士旅游线路等设施。他们深谙寓教于乐的要义是“溶化在血液中”,而“落实到行动上”只是派生品。说起爱国主义教育,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一点儿不比中国少。区别在于人家做起来,往往是不动声色、从容不迫的节奏;而我们做起来,常常让人感到生拉硬扯、牵强附会的僵板。美国人重视爱国主义教育,但鲜见他们搞说教、喊口号,而是追求润物细无声的效果;中国人重视爱国主义教育,却习惯于声泪俱下地煽情,或苦口婆心地“摆事实,讲道理”。一个是启发,一个是注入,方法论范畴的这种差异折射出我们在社会治理中人本主义要素的缺失。窃以为,在更高水平上追求人的尊严、价值、创造力和自我实现,应是“中国梦”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古罗马著名诗人、文艺理论家贺拉斯在谈到创作原则时,率先提出了“寓教于乐”的概念。从字面理解,就是把教育寓于乐趣之中。贺拉斯的“寓教于乐”要求文学艺术既要用善的内容给人以潜移默化的教育,激浊扬清,陶情冶性;又要用美的形式给人以赏心悦目的快感,净化灵魂,提振精神。关于寓教于乐,孔子也曾提出“兴观群怨”的见解。《论语·阳货》里有这样的文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意思是说,《诗经》可以激发情志,可以观察社会与自然,可以结交朋友,可以讽谏怨刺不平之事。近可以侍奉父母,远可以侍奉君王,还可以知道不少鸟兽草木的名称。他老人家对诗歌的美学作用和社会教育作用的深刻认识,由此可见一斑。
教育固然重要,但从效果看,比教育更深刻、更持久也更牢固的却是教化。《礼记·经解》中说:“故礼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于未形。”虽仅一字之差,但就手段的高明而言,教化远非教育可比。教化综合运用有形和无形方式,既向人们耳提面命地正面灌输,又注重营造社会风尚,潜移默化地让民众达事明理。中国历史上有不少政治家都把教化作为齐邦治国的重要策略,因而 “教化”一词才得以频频出现在我们的古代文献中。西汉贾谊把教化比作阻止洪水的堤防,“夫万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可以说,从教育走向教化,寓教于乐是蹊径,也是坦途。故文昌卫星发射中心的航天主题公园建设,值得我们大声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