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际的选择

徐竞草

塞缪尔·约翰逊是英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作家和诗人之一，他一生都致力于道德和宗教的推广，教人们与人为善，为社会多做有价值、有意义的事。

中年时，约翰逊在位于泰晤士河北岸的西敏寺给自己选了一块墓地，打算死后葬在那里，并与墓地管理部门签订了“预订”协议，还付了订金。

在约翰逊生命垂危之际，家人前去西敏寺查看那块墓地，却惊讶地发现那块地早已被两座坟占用，只在两个坟墓之间还留下一点空隙。

临死前居然发现没了“归宿地”——没有比这更晦气的事了。思前想后，家人最后决定还是要把这个糟糕的消息告诉弥留之际的约翰逊，并且称打算起诉那块墓地的主管部门，让他们迁走那两座“鸠占鹊巢”的墓地，给约翰逊挪出地方。

约翰逊艰难地摇了摇头问：“一点空地都没有了吗？”家人回答说：“只在两座墓之间有点空隙，约莫棺材的宽度。”

“那就将棺材竖着埋下去吧，让我站着死。”

家人大惊，连劝不可，因为这意味着死后灵魂将永远得不到安息。

约翰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既然人可以站着生，为什么不能站着死呢？一个人的价值和受尊重程度不是体现在死后，你们就别去打搅人家了，就让我站着做他们的邻居吧。要是真站累了，我还可以去他们两家坐坐，多好！”

约翰逊自我解嘲的决定让家人无法拒绝。家人最后真的将他放进竖起来的棺材里，再将棺材竖着埋入那块小空隙处。据说，到目前为止，约翰逊是英国唯一一个站着死的人。

约翰逊的决定既解决了家人的难处，也落实了自己最后的归宿。因为宽容，也因为他看明白了生死：与其担心死后的归宿，不如多考虑活着时怎样才能更有价值。

〔本刊责任编辑 袁小玲〕

〔原载《生命时报》

2016年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