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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的书画情怀

2016-11-03西门

阳光 2016年11期
关键词:诗集心灵

四十岁以后,我没有再交过朋友。我的人生,四十岁是个坎,之前极其随意,之后极其挑剔。2009年3月,有幸到鲁迅文学院第十一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深造,内蒙古著名诗人麦沙是我的同学。

诗句里架构的心灵世界

学习的日子很放松,我们之间的最早接触不是因为文学,而是因为茶,宿舍里有我们分别从家里带来的整套茶具。

麦沙喜欢茶,初时我觉得略显单调,他只喝熟普洱。后来渐渐体会到,这和他的秉性有关。我所认为的单调,对他来说恰恰是一种执著。

录唐诗两首(高适、岑参诗作)(篆书)    麦沙 作

麦沙的创作体裁主要是诗歌和散文,这和他的性情有很大关系。他为人豁达、宽容,在他第一部诗集《温柔的想象》中,与其说他调动了所有关于故乡和成长的记忆元素,向读者展现他的生存环境,莫如说他在诗句里重新架构了另一个心灵世界。

这部诗集里,他的句子平和且意境悠远,可以这样认为,在故乡和成长的繁冗细节中,它和以往的欢愉、苦痛或者艰涩,都达成了文学上的妥协与原谅。有一个笨拙的道理,当一个人把不美好的东西看作美好,原本美好的东西就可以闪光,可以照亮以后的人生路程。

麦沙的第二部诗集叫作《拥抱自己》,诗人的成长都有共性,与众不同的则是在诗句里找到并拓展了不同的自己。在这部诗集中,麦沙圆满完成了一个自然人到社会人的转变,诗风从宽厚变得犀利起来。难能可贵的是,他并不用犀利的句子去伤人,也不伤某些不如人意的环境和事物。他的诗句是握在自己手中的一把雕塑刀,在不断增补和切削的过程中,把身体和灵魂置身在某个环境中,从而力争成为其中最美好的那部分。

从这些作品不难看出,麦沙和其他诗人不同。他不会刻意去创作,而是自由、宽容地有感而发。这在他的散文集《心灵牧场》和最新出版的诗集《挖深深的夜》当中,有着明显的体现。特别是《挖深深的夜》,在走出故乡和成长记忆之后,在文学天地中塑造了自己之后,他把视觉和笔触拓展到更广阔的区域。

麦沙经常将一些特殊的日子和最新发生的事件纳入到诗作中,而那些本来残酷抑或血腥的物什,在句子中变成了另外的样子。他的诗作不承担谴责的责任,他只告诉大家,它们曾在他的生命旅途中出现过。

诗歌不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而是表达诗人的情怀。麦沙用作品找到了身份定位,是生活和情感的见证者、记录者和纪念者。

麦沙的诗具有很强的“流行性”,其中的情绪和感怀常常被当时的鲁院同学拿来传诵。比如写于2009年7月5日的《今夜有雨》中的一段:“眼睛是今晚/最最多余的元素/ 遥望/将成为今后/每天必修的课程/今夜的雨/就是为我而来/为我任性的泪水而来/为我而来的雨/今宵何处。”当时正值毕业前夕,高研班里开始出现即将离别的伤感,读到这样的诗作,突然将压抑的情绪诱发出来。翌日,我控制不住情绪,写下一首《致麦沙——总有些什么留下来并被惦记》,其中有这样的句子:“即将回到寂寥的日子/每天都幻想此时/而我们认定的众多苦难/其实是一种小小的/悲伤。”

男人的情感还是内敛的,即使是文学创作者。思念至此,一个电话,一个短信,如果还不能表达完整,就把思绪发到博客上。2011年4月20日,麦沙在博客里发表一篇文章,题目为《黄昏时的西门》,叙述了我们通过电话之后的心理状态。其实,我们完全相同,就是想知道现在与上次通话之间,彼此生活、创作的状态是否安好。听到声音了,放心了,一切归于平静,踏实的感觉真好,我们都深谙它的力量。

今年7月,麦沙寄来了他新出版的诗集《挖深深的夜》,装帧大气精美,令人爱不释手。当然,最令我喜爱的是书中那些精致的句子,似随手拈来又意犹未尽。

“真没想到/温柔的手和利刃/有时竟然是同一种东西。”——《把羊皮和羊肉分开》。“河流把泪水深深地挽在怀里/奔走的波浪各不相同。”——《河流把泪水深深地挽在怀里》。“痛苦/像书一样敞开伤口/一页是草原/一页还是草原。”——《祖父焦渴的目光》。“其实/如果我们静静地聆听/放在南山的那匹战马啊/一直没有停止过嘶鸣。”——《唤醒我105岁的父亲》。“用深深的目光/深深的话语/深深的泪水/挖/深深的夜/挖得不能再挖/深得不能再深/还是没能/触到一点夜的皮肤/我想/是不是该换一种工具。”——《挖深深的夜》。“活着的麦子/打量着焦渴的土地/是你把春天带走了/在我们最需要她的时候。”——《你把春天带到了哪里》。

读到这样的诗句,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有着什么样的际遇,心灵都会陡然澄明起来。这是麦沙原本在心里积蓄的力量,我能感受得到,这是他的成就,也是读者的福分,更是诗坛的幸事。

文人画是生活艺术化的最直接表现

麦沙兴趣广泛,很早就练习书法,尤其喜欢《爨宝子碑》,除了繁忙的工作,业余时间大都交给了茶和笔墨纸砚。近几年,他又喜欢上了绘画和书法,乐意并主张情趣表达。如同不刻意摆弄文字一样,他也不刻意去摆弄笔墨,如同诗歌创作的随性一样,他的绘画和技巧都是随性而来。其实,这样的作品,才最容易招致人们的喜欢与喝彩。当一件艺术作品远离了刻意,进入到原始与自然的表达状态,这不仅仅是新文人画的诉求,也是将生活艺术化最简单直接的表现。

朱良志在《南画十六观》一书中谈到沈周画作的平和时概括了三句话:落花下的感伤;当下即成的感兴;心与天游的自得。我想,麦沙的绘画就是延续了这样的情致和笔墨精神,开了一扇直达心灵的方便之门。当然,我不会将麦沙的诗歌、书法和绘画作品排序,但可以明目张胆地说,最喜欢他的绘画作品。因为它们并非大胆而为,而是情趣和兴致淋漓尽致的最完整表达。

实话实说,在鲁迅文学院学习期间,我和麦沙便已有了深厚的友谊,在我的心目中,他是宽厚的兄长。毕业之后,本以为这份友谊会原封不动地保持下去,直到几个月之后的一个电话,彻底改变了我想象中的格局。

某一天晚上,麦沙打来电话,他说到我屋喝茶吧,语调平静,没有任何异样。鲁院学习期间,我经常在房间里接到他的这种电话。时过境迁之后,有些思念被掩藏起来,这个电话如同一根钢针,挑破了我心脏上的一个血泡,放下电话后泣不成声。我曾认真剖析过自己,我和麦沙之前的交往,不仅仅是喜欢在一起开心的时光,而是这个时光里那些溢出来的味道。

毕业之后,麦沙偶尔来北京,也经常邀我去赤峰看草原,去欣赏红山文化。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很怪,每次见面,我们都会不约而同地给对方带礼物,好像如果没有这些礼物,见面的意义会打折扣,不足以表达彼此的感情。

去过赤峰几次,每次麦沙都会邀请朋友同宴。酒茶之后,在工作室里写写画画。这不是所谓的雅集,这是我们都珍惜的互相欣赏的一部分。

转眼从鲁迅文学院毕业七年了,期间从未间断过来往。微信朋友圈是互通的,有时候并不是非要打电话,就是想听听声音。七年的交往当中,一个人的出现,在我们的友谊之上,又增加了新的成分。

五年以前,麦沙和夫人邀我同去草原。大嫂的性格比他还要爽朗,家长里短之间,待我如同亲兄弟,开心地抖搂着“你大哥”的一些糗事,走时还带回来她亲手腌制的咸菜。就是那一次和大嫂的见面,我突然感觉和麦沙之间,不仅仅是同学和朋友,还是有着相同爱好的人。

软炊浅酌对联(隶书)    麦沙 作

同学、朋友、兄弟,都不足以完整表达我们的友谊。我想,我们应该是亲戚,有着盘绕在生命中的血缘关系。

同学之情,兄弟之谊,再加上挥之不去的血缘,这是我和麦沙的交往。这种交往,是我一生的江河,饮之不尽。

艺术简历

麦 沙:本名张玉国,1959年出生于内蒙古赤峰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就职于中国国电内蒙古平庄煤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工会,主任编辑。

在《人民文学》《诗刊》《中国诗人》《阳光》等发表诗歌、散文、小说、书画等作品百余篇(首)。出版诗集《温柔的想象》《拥抱自己》《蓝太阳》《挖深深的夜》。散文集《心灵牧场》获第五届中国煤矿文学“乌金奖”,其中组诗《麦穗·土地及一种深思》获文化部创作二等奖。1999年获首届全国煤炭行业“先进文化工作者”称号。2012年获首届全国煤炭系统“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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