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玉雕与中国传统文人山水画的结合探索——以扬州孙有庚青花山子雕作品为例

朱成军 孙有庚

（扬州市职业大学 艺术学院，江苏 扬州225000）

青花玉雕与中国传统文人山水画的结合探索
——以扬州孙有庚青花山子雕作品为例

朱成军 孙有庚

（扬州市职业大学 艺术学院，江苏 扬州225000）

我国玉雕艺术作为传统的民间工艺，历史文化悠久，被首批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但近年来作为玉雕艺术载体的传统和田玉料，资源枯竭价格昂贵，寻找新的玉雕原料，突破传统玉雕艺术技法与题材，成为了玉雕艺术变革势在必行的趋势。孙有庚青花山子雕作品把扬州山子雕与青花玉料的特点相结合，探索创新出了一批具有文人画气息的玉雕作品，为玉雕的创作带来了新的思路。

玉雕；青花玉；文人画；意境；水墨

玉雕艺术是我国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玉雕艺术产生于新石器时代晚期，在商代的时候玉器渐渐从实用转向了欣赏，成为了装饰品。我国玉文化至少有3000多年的历史，是中华民族的珍贵遗产和艺术瑰宝。玉文化和古代文人的品质往往联系在一起，所谓君子以玉比德，具有很深的文化底蕴。玉雕艺术作为传统的民间工艺，被首批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它是我们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玉雕作品在传承中也形成了浑厚、圆润、儒雅、灵秀、精巧等特征。

一、玉料价格的飞涨和青花玉雕的兴起

近年来随着人们对玉料的喜爱，佩戴玉器、把玩玉器成为了社会上层人群的一种时尚。特别是新疆的和田玉料价格连续十年，每年保持50%的增值幅度，和田羊脂白玉价格每克上万元，已经远远超过了黄金的价格。和田玉料属于不可再生资源，近几年机械化的过度开采，和田白玉玉料资源接近枯竭，可以说是挖一块就少一块。和田玉料价格的上涨和玉料的稀缺，给传承几千年的玉雕艺术带来了巨大的挑战。一方面玉器收藏把玩的人群审美意识的提高，以前粗制滥造的工艺已经失去市场。另一方面玉料的稀缺，玉雕艺术创作的载体也越来越少，玉料价格的昂贵也导致设计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创作。寻找新的玉雕原料。突破传统玉雕艺术技法与题材，成为变革势在必行的趋势。

和田玉料中有一种玉石类别叫青花玉料，青花玉料和和田白玉都是产自玉龙喀什河和喀拉喀什河流域，因为在玉料形成的过程中加入了石墨的元素，导致玉料黑白相间的特色，但在以前青花料并不被玉石玩家认可，价格也比较低廉，甚至有新疆人说三四十年前，这种玉料就是石头，马路上铺的到处都是。但近年来随着和田白玉价格的飞涨，青花玉料也开始火热了起来。青花玉料其因独特的玉质特征和巧妙的黑白配色，非常具有中国传统水墨的韵味，受到玉雕艺术家的喜爱，也得到了和田玉玩家的认可。青花的玉质通常都细腻而富于脂感，青花籽料原石或成品黑白分明，油润细腻，白如宣纸、黑如漆墨，黑白分明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犹如泼墨山水画般的意境给人留下深刻的艺术感染力。黑色的神秘感，白色的高雅感，青花玉料如同水墨意境的自然山水。

二、扬州山子雕技法与青花玉的结合

扬州山子玉雕是对玉雕艺术的重大贡献，山子雕巧妙回避或利用玉料瑕疵、巧妙地分色，最大地发挥玉石原料本身的价值，使玉雕技法和玉料原石特点完美结合天人合一。但近几年来，随着玉器行业的火爆，从事玉雕的人员也急速膨胀，扬州山子雕作品的精髓并没有得到很好地继承。以扬州湾头镇为代表的山子雕作品题材陈旧，构图密不透风，亭台楼阁层层叠叠，松树大都呈“S”形，让人乍看觉得作品工艺复杂，耗费工时较多，但细看的时候发现细节不到位、做工粗糙，更谈不上山水作品的意境了。这种只注重工艺，不注重构图与意境，主要靠玉料本身价值和所耗费的工时来提升玉雕作品的价值，粗放式的发展是注定要被市场所淘汰的。

图1 《望岳》 和田青花籽料

图2 《放舟》 和田青花籽料

图3 《独钓》 和田青花籽料

三、孙有庚青花山子雕与文人山水水墨画的结合探索

中国玉石雕刻大师孙有庚对山子雕有更深层次的了解，特别是他的青花玉山子雕作品的创作受中国山水画构图艺术的影响和理论的指导，展现出无穷的生命力。除了工艺的精美之外，还努力探索山子雕的人文意境。孙有庚的玉雕作品的“意”，有着丰富的山水自然之意，也有着鲜明的人文情怀之意。山水之意，不在具体的山和水，而在山水之外的山川气象。孙有庚在青花玉山子雕玉雕作品创作风格上不断探索，体现了一些中国传统文人画的特点：

（一）由工到艺

中国传统玉雕作品的艺术性取决于玉雕艺人自身的高度，但是传统的玉雕艺人往往没有较高的艺术修养和审美高度，所做出的玉雕作品大都过于传统，匠气十足。很难在玉雕作品中看到意境深远、具有文人气息的作品。李可染先生说过：传统要用最大的功夫打进去,要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 孙有庚青花玉雕作品中有一种罕见的文人画气息，这与他本人的学识修养、审美情趣休戚相关。他特别反对僵化了的教条式的工艺，善于创新。孙有庚的山子雕遇到青花的玉料特色，其独特的玉质特征和巧妙的黑白配色与水墨晕染有异曲同工之妙，成为了他玉雕突破传统工艺的载体。例如图1青花作品《望岳》，立意源于杜甫的诗意，作品以和田青花籽料雕刻，玉材黑白两色界限清晰，远处由深到浅的墨色，浓醇而富有层次，构成了支撑山峰的岩石；而下方莹润无暇的白色最引人注目，白色部分玉质洁白且富于脂感，神似山顶云雾。云雾之中诗人与客登临山顶，意气风发激扬文字。作品巧用青花玉色，以深浅浮雕等技法雕刻，巧妙构思制作精湛，远处岱山的坚实与近处云雾的缥缈相映成趣。整件作品把文人诗意与水墨青花的韵味完美结合，使孙有庚山子雕开始了由工到艺的转变。

（二）删繁就简

孙有庚在青花构图上主动留空和简化，他一反传统玉雕构图满密场景具象的创作途径，而让琐细消隐，让繁复退场，给意象让道。省略掉一切与主题无关的元素，裁剪式手法提炼自然，妙造自然，一切都成就了主题的衬托。意趣流露在镌刻之外，巧妙地把诗情画意尽情地倾诉出来。心境跃然于方寸之间，尽显天地之宽。孙有庚是通过画理去理解青花构图的，他喜欢说的一个词是“留白”，“留白”是以无胜有的艺术，用于画，可使方寸之地能显天地之宽；用于诗，可让只言片语达无尽之意。南宋马远最擅此道，往往一只小舟一个渔翁便有烟波浩渺之感。孙有庚的留白，在构图上主动地留空和简化，一反传统玉雕构图满密场景具象的创作途径。如作品《放舟》（图2），作者巧借玉色，以黑为山，以白为水，描绘出一幅泛舟图。山岩峻峭，水流湍急，水面一叶轻舟，河水拍向驳岸，激起朵朵水花，水流虽急，但轻舟仍旧稳稳前行，舟上四人亦神态从容，船家摇桨，三位船客对坐畅谈，悠然自得。黑灰相间的沁色恰似薄雾弥漫的群山，未受沁的白色则正如山间流淌的河水。作者寥寥几笔，就勾勒出山水美景，构图简练而意境悠远。

（三）取法自然

我国的水墨山水以山川及自然景观为主要描写对象，是传统文人情思中最为厚重的沉淀。以山为德、水为性的内在修为意识，咫尺天涯的视错觉意识，一直成为山水画演绎的中轴主线。从山水画中，可以集中体味中国画的意境、格调、气韵和色调。孙有庚在工作之余最大的爱好就是约上三五知己一起爬山，在真山真水中寻找真善美的真谛。“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搜尽奇峰打草稿”，对于水墨山水有自己独特的感受。孙有庚让大自然来改变自己传统技艺的创作惯性。“黄山是吾师”，石涛和尚的这句名言让他很受启发。他数十次上黄山，瞬息万变的黄山让他领悟到“无状之状”山水根本。

（四）引诗入画

山水之意，不在具体的山和水，而在山水之外的山川气象。孙有庚作品引禅入画，应用青花水墨表现了净心顿明的空浩之境。这种诗意是人化的自然，旨在凭借对客观景物的描绘，寄托人的主观情感。意与景汇，景与情通，情景交融的“意境”形成了作品的灵魂。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首柳宗元的《江雪》描述了一幅江乡雪景图，青花籽摆件《独钓》（图3）正是取意于此。作品由灰白两色的青花籽雕就，作者依形就势，雕琢山石嶙峋，古木遒劲，山涧清溪水流轻缓，树下，一位长者正坐于船中独自垂钓。浅灰的沁色琢为凝霜的山石，其上浮雕叶已落尽的古树，静观作品，深冬的寒意拂面而来，遐景苍茫，意境幽僻。

（五）巧琢天成

“每一块玉石原石都有自己的特点，青花籽料更是具有生命的立体水墨画，学会与它们对话，对青花玉造型和丰富的灰色空间进行巧妙的借用。”孙有庚创作前经常对徒弟如是说。扬州山子玉雕是巧妙回避或利用原材料瑕疵，变废为宝的独特艺术，孙有庚深谙其理，他在青花玉不青不白被视为废物的灰色地带，作起了氤氲水墨的大文章，在这混沌的灰色地带蕴含的正是尽广大、致精微的无限空间。因此，孙有庚的青花山子雕虽为一块石头，却镜像着山川的浑莽。水墨山水天然不是青花玉，青花玉却是天然的水墨山水。孙有庚的青花玉雕作品水墨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有着丰富的山水自然之意，也有着鲜明的人文情怀之意。

作品《报春》（图4）以和田青花籽雕就，玉材黑白两色界限清晰。黑色的玉质构成了支撑山峰的岩石；白色玉质洁白雕琢为将融未融的白雪。作者妙用玉色，在黑白交界的部分镂空雕刻出一枝梅花。俨然一幅山中春景：山体向阳处冰雪基本消融，露出嶙峋的山岩，而背阴处积雪尚存。在积雪的边缘，一株生于峭壁的春梅，枝干横斜，梅花盛开，迫不及待地宣告着早春的到来。整件作品浑然天成，最大程度地保留了玉料本身的特点。

（六）造物在我

中国画技巧达到成熟时，画家可以不看对象，伏案面壁，“白纸对青天”地任意挥洒。几十年的玉雕生涯，孙有庚对青花玉雕把握游刃有余，雕琢的对象虽复杂，但复杂中寓意着简单，变化多端中隐藏着规律，对自然界反复观察研究，使其印在脑里，熟烂胸中，而后才能倾泻于指端，挥洒自如。孙有庚的玉雕作品有着丰富的山水自然之意，也有着鲜明的人文情怀之意。青花意向不在具体的山和水，而在山水之外的人文底蕴。

图4 《报春》 和田青花籽料

孙有庚作品在秉承扬州玉雕传统工艺的基础上，潜心创作其以情带意，出古入新，将艺术之工巧与美玉之天成融为一体，风格空明淡远，作品往往见其大意，而不留刻画之痕迹，山仔蕴真山水之烟岚，四时不同，颇具诗画意境。近年来孙有庚在青花玉雕创作中另辟蹊径，把青花玉料与文人画的水墨意境、格调、气韵相结合，创作出了一批有着丰富的山水自然之意和鲜明的人文情怀的山子雕作品，实现了作品创作中由“工”到“艺”的转折。创作的作品在全国玉石雕刻评比中获金银奖二十余项，青花玉雕创作艺术风格日臻完善。

J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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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9481（2016）06-0065-03

朱成军，扬州市职业大学艺术学院讲师。

孙友庚，高级工艺美术师，中国玉石雕刻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