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大漆在纸质媒材上的创新性表达

郭明

(福州大学 厦门工艺美术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4)

天然大漆在纸质媒材上的创新性表达

郭明

(福州大学 厦门工艺美术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4)

本文从漆材料和纸质媒材的特性入手，通过分析漆材料属性与语言特质、纸质媒材的纤维结构与表现力、漆工艺技法的创新性表达、漆在纸质媒材表达上的拓展与延伸等，探索漆材料在纸质媒材上的创新性表达，力图突破传统漆艺中工艺语言的局限性，以大美术的视野思维，更广义的艺术理念，更多元的表达方式，探索当代漆艺表达的新的方向，重点探讨天然大漆材料在纸质媒材上创新性表达的可能性。

大漆；纸质媒材；创新表达

源自东亚文化圈的漆艺术，以其独特的地域性、民族特色和东方气质，特殊的材料、肌理美感、精湛的工艺特性而著称于世，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独特魅力。在传统漆艺的固有概念之中，其表现形式多依附陶、木、瓷、金属、纸、玻璃等载体才得以呈现。进入当代以来，人们对于现代漆艺表现方式的探索方兴未艾，各种不同的表现形式与手法不断丰富了现代漆艺的表现力。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来，在现代工业文化及其产品的荡涤之下，以传统技艺为代表的现代漆艺开始逐渐摆脱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技术革新浪潮下对以钙塑胎体为代表的片面追求工业化、产业化、机械化生产的藩篱束缚。随着自然、健康、环保、可持续的绿色设计理念逐渐被人们所珍视、回望。因而，在现代漆艺表现的过程中对于媒材特性的选择上，就显得尤为谨慎，尤其是在实用漆艺的表现上。

在传统漆艺表现中，纸质媒材的表现较为少见，其历史源流无从考证。多从古代典籍偶见记叙、遗物之中甚为少见，且其表现形式过于单一、多是作为器物胎体或局部装饰、加固而出现。然而纸质媒材所特有的轻、簿、脆 、硬的质感，纸浆优良的可塑性，良好的涂绘特性，[1](P108)自由灵活的空间构造能力，将使得纸质媒材与天然大漆的结合具有更多的可能性，将会极大地拓展现代漆艺的表现形式与空间。此外，漆取自木，纸也源自木，二者殊途同源，工艺表现上的结合也使得文脉传承上具有了高度的相似性。这种同源文化使得天然大漆艺术自然、环保、可持续性的属性特质得以不断发展、深化、获得了更加广泛意义上的文化认知与精神追求、关注。在现代设计理念的感召之下，大漆媒材自然、环保的创新性表达就显得尤为重要，因而探索纸质媒材与大漆的结合就成为了一个重要的课题与研究方向。

一、天然大漆的媒材特性及其表现

天然大漆材料作为独具东方文化特色的艺术媒材，在当代依然散发出其独特的艺术魅力。传统的大漆媒材用途多分为以下四类：其一，作为保护器物的涂层；其二，作为粘合剂，融合其他媒材装饰器物；其三，一种独立的造型方式；其四、作为一种民族文化身份或精神的象征（概念）。但传统漆艺其依附的载体多为硬质媒材，在软质媒材的运用上较少涉及，且大漆干燥硬化的特性也使得其在纸质、皮质、布料等软质媒材的运用上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因而，对于漆艺形式的拓展及其表现力的研究，首先应该加强对于漆材料特性的分析研究。

谈及漆性，大漆之“大”，在工艺文化层面上指的即是天然大漆所特有的包容性与兼容性。大漆与多种媒材的结合，不仅使得大漆本身具有丰富的视觉效果，同时也使得大漆具有了丰富多样的表现力。从物性而言，大漆具有防腐蚀、防渗透、防潮、防霉、耐酸碱、耐热等基本性能，同时大漆受温度、湿度的影响较大，工序繁复，制作周期长，存在不确定的偶然性。例如不同地域所产漆的特性不同，其所产生的肌理、迹象以及产生的时间都会有所差异。从绘画媒介而言，其可描绘、堆塑、罩染、刻填、镶嵌等等，漆自身具有粘稠特性，可稀释，干后可打磨，可以依托各种形态的材料来展示它的美。创作手法的多样性也使得大漆本身的表现力具有了不同语言的特性。同时，创作手法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更新，进一步拓展了漆艺的表现形式和表现空间。这就为探索漆与纸质材料相结合提供了创作依据。

二、纸质媒材分类及其特性

纸作为中国古代先民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它结束了古代简牍的繁缛历史，促进了文化的传播与发展，是长期的经验积累和智慧的结晶。作为书写、印刷、绘画、包装等的片状纤维制品，纸质媒材品类繁杂，按用途可分为：包装用纸、印刷用纸、工业用纸、办公用纸、文化生活用纸和特种纸；按其工艺大致可分为手工纸与机制纸两类；按其形态及其质地可分为纸张和纸板两类。

纸质媒材是绘画媒材中最为重要的一种表现载体，在现代漆艺的表现中，其语言特性显著且独具特色。例如纸本身所具有的吸附特性，对于油、水、漆等液态媒介的吸附，在画面图像转接和空间自由形态造型的过程中是一种良好的媒介载体。质轻薄、松软、有韧性，色朴素，品类丰富，特性多样，便于加工，成本低廉等等都使得纸质媒材成为了艺术表现中最为重要的表达载体。同时纸质媒材品类的多样性，物性语言的丰富性，以及其可平面描绘、可空间构造的特殊性，使得其本身就具有了多元化的表现力。例如利用漆的粘合性，可将纸重复叠加至一定厚度，也可直接将纸依附于薄板之上,可勾勒、堆填、打磨，漆的半透明性，保护着纸的朦胧性，在稍加打磨后，可见纸的纤维，又不失漆味，两者的结合既有漆味又有趣味性。或者将稀释好的漆置于水中，可飘漆，结合搅动、吹气等手法，利用纸的吸附力将肌理纹样转印于纸上，自然生动，具有灵动性；色彩可斑驳，可素雅，丰富多变且具有不可复制性，同时，干后可根据画面需要进行堆叠或晕染，又不失漆的厚重感。此外，纸的空间构造能力，可规整、可自由灵活，通过剪切、折叠、拼接造型，而后通过多遍髹涂大漆，干固成型。这些都是纸质媒材语言特性在视觉形态表达上的探索方向。

三、纸质媒材在现代漆艺中的创新性表达

纸质媒材在传统漆艺的表现之中多是作为器物胎体的表层或局部的裱糊而存在，其功用有二：其一，加固胎体，使得胎体更加坚固、轻薄；其二，作为胎体表层的局部装饰。但其表现的形式与方向过于单一，缺乏更多创新性的表达。目前，纸质媒材在现代漆艺的表现上，主要利用天然大漆粘稠、描绘、罩染、堆叠、载体因素、空间构造、文化身份或精神的象征等基本特性，其表现形式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公约》要求各缔约国采取强有力的措施，保障举报人的安全。但我国现有关于举报人保护的法律规定过于原则，不利于保护举报人。因此，亟需作出专门保护举报人的如下规定:第一，在检察机关、公安机关内部成立专门的举报人保护机构并明确其职责;第二，完善对举报人损害补偿制度，应至少包括举报人为举报所支付的交通费、住宿费、生活费等相关费用。而且“对举报人直接或间接损失的补偿支出，应列入国家财政予以保障”。［13］

（一）纸质媒材的装饰与表现

纸质媒材的装饰与表现，主要表现为艺术家在创作与表现的过程中，将纸质媒材作为一种独特的肌理与视觉图案来进行表现。在漆艺的表现过程中，装饰与表现主要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图1 吴嘉诠《自画像》

图2 汪天亮 《天地大美》

图3 谢秀秀 利用“油水分离”的原理进行的纸质媒材表达实验

1.纸片镶嵌

将纸片（有厚度）撕、剪成小片，根据画面需要用漆作为粘合剂进行镶嵌，而后通过罩染色漆，髹涂打磨等方式处理（如图1）。

2.嫁接与拼贴

先用漆或其他绘画材料在纸质媒介上进行表现，而后根据画面需要，将表现完成的纸质媒材进行撕、剪，而后进行拼、贴在漆艺作品之上，可用透明漆进行保护（如图2）。

3.油水分离的飘、染、罩、绘

运用“油水分离”的基本原理，通过吸附法、油蜡法、泼漆法、流淌法、滴染法等多种方法将漆、油、水等媒材混合后所产生的视觉形象转嫁到纸质媒材之上，其形象自由灵动，色彩鲜明。此外在运用油水分离的纸质作品制作完成之后，也可在其上进行罩染、描绘，强化其画面氛围及其局部细节（如图 3）。

（二）纸的媒介与平面载体因素

纸的媒介与平面载体因素，主要是指以纸作为表现载体的纸本漆画样式。在纸本漆画的表现中主要是以清华大学的程向君教授为代表。其纸本作品自由灵动，风格多样，一变传统漆画笨重、繁复、累赘的面貌，革新了传统漆画创作表现的固定范式与风格，转变了创作的手法与方式。同时选择在纸质媒材上进行漆画的表现性研究，为漆画的材质选择、工艺拓展和审美的多样化提供了全新的视觉效果，突破了漆画固有观念、技艺的认知范畴，为漆画艺术语言的拓展与延伸提供了全新的方向与可能性。由于纸质媒材的特性，为漆在制作时解除了的一定的局限性，创作更加自由灵活多变且易于操作。当然目前对于纸质媒材而言，与漆的结合与表现还有许多可待开发与借鉴的工艺。对于漆而言，它是一种独具特色的绘画材料，有自己的语言特性，是天然的保护材料，可保留纸张的本色纹理，可黏合、可堆、可勾勒、可泼洒、可飘流、可堆填、可研磨等，具有较高的艺术表现力。

图4 程向君 《小城故事》

图5 日本漆器艺术家Mie Yokouchi作品

图6 日本Nendo设计事务所设计的纸与漆的容器图

图7 日本漆器艺术家Mie Yokouch作品

（三）纸的空间架构与造型因素

纸质媒介按其形态及其质地可分为纸张和纸板两类。因而在纸质媒介的表现过程中除了作为平面的绘画而言，其还可进行空间造型的设计与制作。现代纸胎漆器其成型原理源自古代传统夹纻造像的基本做法，即以纸作为制胎媒介，依靠漆材料本身完成造型和结构的工艺方式，通过裱糊、刮灰、髹涂、打磨成型，其质地轻薄，便于弯折和拼接，造型自由灵活多变，其胎体稳定性、抗压性强、不易变形①，材料成本低廉、便于加工。因而，纸胎成型成为了现代漆艺中最具表现力的一种艺术语言造型方式。当然除了在当代漆艺的表现过程纸胎漆器的创意设计之外，还有相关装置、观念艺术中对于漆与纸质媒材的空间性运用，都具有较为独特的艺术效果。

图8 郭明 纸质媒材的自由造型

纸的空间架构与造型主要包括以下几种方式：

1.纸浆脱胎成型

主要是指将纸张进行粉碎、搅拌，制成纸浆，而后以纸浆入漆，制成纸浆漆料②依托模型，进行多遍髹涂纸浆漆料、裱糊纸张、刮灰、髹漆、脱模、打磨，而后成型。所获得的胎体坚韧且胎表结构准确、细致。如若作品较为精细且细节较多，可先用漆糊髹涂底胎1-2遍，而后髹涂纸浆漆料，结构更为准确细致且漆层结膜较好、硬度高。其造型方式主要分为内层阴模与外层阳模两种（如图5）。

2.叠加切割成型

主要以纸张堆叠、裱糊成一定厚度的纸板，然后运用切割造型的方式成型。例如日本Nendo设计事务所设计的纸与漆的容器。利用3D打印机将纸张堆叠、裱糊、切割、成型。以天然大漆髹涂，纸张边缘吸收漆后，形成了如同木纹般的肌理。故而，叠加切割成型法可结合机械工具，适合简单造型的批量生产（如图6）。

3.自由造型

纸质媒材既有一定的韧性，也有一定的硬度，因而可运用纸质媒材进行自由造型的空间构造。先用硬质纸张造型，而后用轻薄的纸张进行裱糊、髹涂大漆、填补漆灰、打磨而后成型。其充分发挥纸质媒材的超强可塑型，构成形态自由灵活多变，不同特性的纸质媒材其造型方式具有不同的构造方式。质地轻柔者可搭建骨架，多遍裱糊；纸质硬朗者，可折、叠、剪、切、拼、接等等，充分释放纸的不同形态所蕴含的趣味。将纸质媒材造型的自由灵活性、不可复制性发挥到极致，形体随意、自然、舒展（如图8）。

4.装置与观念艺术中漆与纸的空间性运用

在当代艺术蓬勃发展的今天，对于装置与观念艺术的发展，漆作为一种独具民族特色的媒材自然不能脱离。例如在当代装置与观念艺术的表现过程中漆材料本身的所具有的造物性与纸质媒介所具有的透光性的应用，都使得漆与纸质媒材具有了特殊的视觉效果和独特的文化内涵，彰显了独特的地域与东方民族文化特色。

纸质媒材的特性与天然大漆保护器物、装饰性、造物性、文化身份与精神象征的特性结合，将使得漆艺的表现形式和空间得以不断拓展深化。漆与纸的结合最终共同构成了新的视觉语言形象，形成了带有典型地域性的文化身份与精神象征。此外，丰富多变的肌理，自由灵动的造型以及在表现过程中对漆及纸质媒材的观察、体会、理解、把握、选择和应用，使得艺术家在创作时展开对物象的观察捕捉，经过思考提炼，把握事物的结构，开启想象，充分表达出心中的完美意象。

四、纸质媒材创新性表达的价值与意义

纸质媒材在现代漆艺创作中的探索与尝试具有重要的价值与意义，纸质媒材与天然大漆的碰撞、结合使得现代漆艺的艺术形式、语言特质具有重大的突破与发展，其价值与意义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拓展了现代漆艺的表现形式与手法。在现代漆艺的创作中，纸质媒材与天然大漆相结合的艺术表现形式开始突破纸质媒材作为传统漆艺胎体、加固胎体的表达范围，开始作为一种独特的视觉表现手段出现，其既可作为漆艺作品中的表现性装饰，又可作为画面视觉形象的表达载体，亦可作为一种独立空间造型的构造手段而出现，甚至介入到当代装置与观念艺术的表达范围之内，极大地拓展了纸质媒材在现代漆艺中的语言形式。

（二）突破固有观念认知，拓展审美范畴与方向。

天然大漆在纸质媒材上创新性表达的实践探索，不仅丰富了现代漆艺的表现力，同时也突破了人们对于传统漆艺表达的固有观念认知，使得漆艺的表达载体开始摆脱传统硬质媒材的限制，纸质、皮质、布料纤维等软质媒材具有更加多样化表达的可能性。同时也使得艺术家将以多元化的文化视野、包容的心态兼容并蓄，努力为现代漆艺材料语言的拓展、工艺语言的深化以及审美文化表达的多样化拓展提供更加多元化的可能性。

注释：

①王炳根、王小霞在《纸胎夹纻漆器的成型工艺研究》一文中，对于纸胎夹纻漆器的特点及其稳定性与抗压能力作了较为详细的论述：“由于纸胎夹纻漆器中胚的强度高（植物纤维的强度较高）、承重力大，也就是稳定性好且抗弯能力高，因此其能制作大尺寸的产品（6米以上的长度）。而且器型越大越能显示出夹纻胎的优越性。”

②纸浆漆料指的是天然大漆与纸浆的混合物。

[1]高震．漆工艺中纸胎塑型及其艺术表现力[J]．中国艺术,2015(01)．

[2]王世襄．髹饰录解说[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3．

[3] (美)S·阿瑞提．创造的秘密[M]．钱岗南，译,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

[4]王炳根,王小霞．纸胎夹纻漆器的成型工艺研究[J]．艺术与设计,2014(04)．

J 213．9

A

1003-9481（2016）06-0022-04

福州大学2014年社科扶持项目《现代漆艺的创意设计研究》（项目编号：14SKF97）

郭明，福州大学厦门工艺美术学院绘画系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