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公妈妈”爱的天空下，世上没有愚儿

青珑+袁翠云

“脑瘫”致残！“获得性癫痫失语综合征”致愚！“发育迟缓”致命！当这三种残酷疾病叠加在不到两岁的东东身上时，活着二字已等同虚设！东东的妈妈说：“如果我放弃，我永不再配做任何人的母亲。余生，我只有三个愿望……”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这是怎样的三个愿望？她，能创造奇迹吗？以下根据江士坤的自述整理。

心痛到无力：在“愿望清单”诞生之前……

2000年12月6日，32岁的我又一次当了母亲，小儿子东东的降生改变了我和家族的命运。

我叫江士坤，广东茂名人，1988年和老乡李向阳结婚，我们两家都经营油页岩生意。婚后，我接管夫家的公司，丈夫给我打下手，一度是茂南区最大的纳税户。东东出生时，我大儿子10岁，女儿7岁，二儿子6岁。岁月静好，东东的异样无端袭来：半岁头抬不起来；一岁连“啊”都发不出来；大人喊他逗他，他像听不见。他瘫软在婴儿床上，不笑，不张望，仿佛世界与他无关。

2002年6月，东东在茂名市人民医院被诊断为：“获得性癫痫综合征”、“精神发育迟缓”（即智力落后），以及脑瘫。我只知脑瘫意味着残疾，其它两种病听都没听说过。在医生的介绍下，我才知道，生死劫来了！获得性癫痫失语综合征是一种儿童癫痫综合征，以听力困难和语言表达能力丧失起病，睡眠中易发作癫痫，还伴有自闭症症状。如果症状持续过久，患儿将遭受终身语言障碍。也就是说，东东将一辈子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变成傻子！且发育迟缓将导致他的身体机能逐步恶化，极易夭折。茂名人民医院儿科建议弃养：“这是绝症！还是三种加在一起！”

家人一致认为应该丢掉东东，丈夫尤为坚决：“家里已经有两个男孩；医生判定他活不长；如果硬要养着白痴儿，三个大孩子会受连累。”男人的理性啊，在此时此刻变成冰冷无情的风霜！

“丢掉吧，丢掉吧！”耳边回荡的全是冰冷的声音，我抱着东东，一夜无眠，眼泪枯竭。家人一再施压，我烧掉了东东所有的照片，狠心将他送到茂名市福利院。那天，东东挤在一堆残童中，茫然地看我泪眼婆娑向他挥手。他不懂，妈妈一转身，从此生死由天！我哭着逃走，只觉得东东的眼神死钉在我后背上，我脑海中翻滚着“他会死的，一定会死的”，几近疯狂。

三个大孩子知道后，一致反对：“妈妈，怎么能把弟弟丢掉呢？他不是孤儿，他还有哥哥姐姐啊！等你老了，我们轮流养他！”我悔恨不已，冲回了福利院……当我和东东再次额头抵着额头的亲昵一刻，我发誓：“我要东东活下去！”

医生们对我说：“这是与天斗与地斗，两岁前最关键，否则再无医治可能！”可是，到底该如何延续东东的生命？2002年7月，我得知有个孩子与东东有相似病症，立马探访了孩子的妈妈。她为孩子辞去公务员，无数次往返广州求医，我被深深地震撼了！我当即许下三个愿望：“这个世界连自救的机会都不给东东。余生，我只有三个愿望：第一，让东东活下来！第二，要让他活得有尊严！第三，在我有生之年让他自立于世！”

“愿望清单”置顶栏：让濒死的东东活下来！

心意已决！直奔广州，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自从我坚持把东东抱回来，丈夫就和我分居了。我硬着头皮对丈夫交代，他坚决反对：“你就为了这样一个孩子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我点头，丈夫冷冷地回答：“好！既然你坚决要他，将来有任何后果，你都要承担得起！”

2002年7月初，我带了简单的行李，揣着一张存有400万的存折，背上东东踏上了离开茂名的长途汽车。我母亲放心不下保姆照顾孩子们，自告奋勇来帮忙。我每天打电话分别和三个大孩子各聊天20分钟，他们一律对我“报喜不报忧”。

我在广州朋友家落脚后，马不停蹄求医问药，几乎所有医院都将东东拒之门外。就在走投无路时，2002年8月，广东省人民医院康复科愿意收治东东，吴主任说：“我不能保证效果，同时，疗程非常漫长，花费很大，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在广东省人民医院附近的惠福路租了一个便宜单间安顿下来。租房电线老化，常常烧灯泡，只能点蜡烛，下水道常常堵塞，舍不得花钱请人疏通，我就自己掏。虽然我有400万，但我要留着安置东东的下半生，一分都不敢乱花。一根玉米，东东吃一大半后不吃了，我捡起来吃。

自从我一走了之，丈夫睡在办公室里，却依然不擅长运营公司，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我一心顾着东东，夫妻间的怨恨越来越多。

吴主任给东东设计的医疗方案是：中医针灸刺激全身神经系统；电刺激肌肉发育；药物辅助加人工按摩；20天为一个疗程，每个疗程休息10天。我像士兵一样严格执行治疗计划。每天6点起床，把东东扛在背上买菜做饭。6点45分准时小跑出门，挂第一个号，让上午的针灸和物理治疗有足够的时间完成。针灸时，我请清洁工阿姨帮忙摁住挣扎哭喊的东东。中午匆匆吃过饭，下午再跑医院注射牛黄提取物等，补足智力发展所需。晚上，雷打不动地做全身按摩和唇语练习。我花七万块买了助听器，把东东的手指摁在我的唇上，一个字重复近百遍，反复引导他张嘴发音。

一有空闲我就带东东去公园，刺激他的感官发育。我多么希望有小朋友能跟东东说一声“你好”，可是东东的头永远仰着，口水不断，斜眼看人，白眼球比黑瞳仁多得多，没人愿意靠近他。

因为长期接受被动刺激治疗，东东极其缺乏安全感，他习惯了紧贴在我背上，每天的哄睡都在我的背上完成。即便睡着，东东也抓着我的头发，梦中生拉死拽，我疼得眼泪直飞也从不动弹。

枯燥至极的治疗里，我每天都要对东东说一遍：“东东，你一定要好起来！这样爸爸就肯爱你了！”几个疗程下来，东东的眼白逐渐缩小，手指变得略微灵活，微小的进步让我激动不已：方法对了！一直以来，都是我主动打电话给丈夫报告治疗情况。起初，只要他语气稍不耐烦，我就整夜流泪。后来，我把这仅有的一点小女人脾气剜得干干净净：“只要他打钱来，就说明他是支持我的！只要东东好，我就好！别无所求！”

寒假，老公将三个大孩子送到广州与我暂聚。我本想以此机会和老公好好沟通，但他匆匆走了。我知道，他怕多呆一秒就心软，也一脚踏进这自找的泥潭；我知道，他必须回去操持茂名的家业，好支援我无底洞般的救儿幻梦。住惯了别墅的孩子们毫无怨言地陪我挨苦。第一晚，天气很冷，我还来不及置办足够的寝具，三个大孩子把仅有的两床被子全让给东东，他们和衣而睡。

此后，为了不给我添乱，三个大孩子即便很想我也从不说“妈妈我想你”。2003年暑假，他们自己搭车来广州看我，差点走失。我告诉自己要争取早一天回家，变得更加笃定，也更加倔强。

我成了大家眼中的疯子！2004年11月，公公病危，老人家临死前评价我说：“阿坤为我们李家付出最大，她费心医治东东，决心和毅力非一般人能比，你们不要为难她。”我得知后感动不已。无数电话催我回家守孝，可正值疗效敏感期，治疗一旦中断，后果不堪设想。我怎么解释也没人听，只得狠心关机，头七过后才给丈夫回电话，他的声音渗着寒意：“你还要不要这个家？！”挂断电话，他再也不和我联系。我欲哭无泪，东东会好起来，这本该是我俩共同的信仰啊！

2002年到2005年的关键三年，我几乎一步没离开广州，没有任何娱乐和自由，东东笑我就笑，东东哭我会哭，东东的世界就是我的世界。在广州第一年，东东必须靠人牵着才能歪歪扭扭地走，第二年他独立走路，外貌接近正常孩子，抵抗力明显增强，不再三天两头地发烧。他的智力也在增长，我故意把他丢在菜市场，他能走回出租屋。

2005年3月，茂名家里的生意被竞争对手抢走，两家公司倒闭，丈夫承受不了家族几代的心血到他手里化为乌有的巨大压力，一蹶不振。他常常向人埋怨：“如果不是因为她坚持救‘白痴仔，公司就不会没了！”丈夫负气出走广西南宁打工，除了每月寄生活费给我，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我无数次对着上天祈求：“东东，你快点好起来，妈妈要带你回家，家不能散！”终于，我的第一个愿望实现了！2005年12月，东东满5岁，广州几所大医院一致认为东东基本康复，不再有生命危险，可以回家做保守治疗。一位教授这样评价：“见过无数个因为承受不住巨大压力而放弃的家庭，没见过这样坚持的母亲，这是奇迹！”但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愿望清单”第二栏：让东东活得像个人！

春节前，我带着东东回到久违的茂名。孩子们抱起东东打转转，女儿紧紧地抱着我，激动得哭着说：“妈妈回来啦！再也不离开我们了！”我告诉东东：“这是你的哥哥姐姐。”提到爸爸，我却只能指着照片告诉他：“这是你阿爸。”

春节过后，丈夫终于被大儿子劝了回来，但每每面对我，他就化作一座冰山，不和我同桌吃饭，出门刻意与我前后相隔。丈夫更不愿意看到东东，直到有一天，东东直勾勾地盯着他很久，然后极力喊了一声：“阿爸！”丈夫愣了，惊讶不已：“你竟然会喊‘阿爸？”这一声阿爸，成了化开丈夫心中寒冰的第一缕阳光。

丈夫翻看了厚厚的十几沓病历后，才知道我做到了比登天还难的事。那一天晚饭，丈夫破天荒地给我夹菜，说：“你辛苦了。”我接过那有些颤抖的一筷子菜，泪水溢满了眼眶。从那以后，丈夫变得爱抱东东了，主动照料东东的吃喝拉撒。

我赢得了丈夫的尊重，但夫妻感情的裂痕难融，他始终对我敬而远之，我强忍苦楚撑起家。当我发现油页岩生意无法东山再起，果断将厂房变卖，到深圳买了两块地皮盖楼出租。

东东的身体条件还不能上学，我自己教他。无论如何，我再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听说医生建议东东多社交，丈夫得空便带东东喝早茶、逛商场、参加饭局。东东习惯每晚在我的背上入睡，大儿子主动承担起这个任务。他背着东东在别墅一楼的空地里一圈圈地走，像我一样任由东东扯头发，我泪如潮水。东东每天要按时注射营养液，为了让我多睡一会，孩子们轮流带东东去输液。听说雪蛤补脑，孩子们一口不吃，全让给东东。

2007年，东东的听说能力接近正常孩子，我决定送他入学。想要有尊严地活着，他必须和正常孩子一样接受教育。但他依然常常控制不住地口水直流，头歪眼斜，手抖，走路不稳，没有一所小学愿意接收东东，都建议他到特殊学校去。“不，他一定会是一个正常的小孩！”最终，我出动所有关系，让东东上了茂名市第六小学。

我定期带东东到广州复检，花十多万买回大脑神经治疗仪，无论多忙，我坚持每天帮东东按摩半小时。从上学起，东东的学习就跟不上，他在按摩时间跟我商量辍学，说：“妈妈，我不想别人笑话你有个笨蛋儿子！”我给他举例，告诉他学习并不代表将来的成就。为了让东东更有自信，一到周末我就大摆宴席，请小朋友来家里玩。

大哥下雨天接东东回家，买八哥逗东东学说话，处处维护东东的自尊心。二哥则用激将法。每当东东因为成绩不好想放弃，大哥说：“不要担心，再努力一下就好了。”二哥就骂：“学习不好，将来怎么找工作？字都不会写谁来养你？”东东就大哭着去翻书本，姐姐捉着他的手教他写字。东东在学校被欺负，大哥二哥常常替他出头。

哥哥姐姐们对东东好，东东记在心里，学会了施予爱。他发现大哥床单几个月不洗，便帮大哥洗了，还铺好。大哥惊喜不已：“这是东东做的？”东东悄悄帮二哥叠好书皮，用零花钱给姐姐买彩色发圈。东东敏锐地观察到我和丈夫之间的异样，每当爸爸在家，东东就格外乖巧，给他倒茶。看电视时，他故意闹腾，把两个临近的位置让给我和丈夫。丈夫出差，他用我的手机打电话叮嘱：“阿爸，早点回家，我和妈妈都想你！”

父子俩越来越要好。丈夫主动接送东东上下学，出席家长会。一次周末东东去同学家玩过了时间，他急得开车满茂名找。2011年，丈夫带东东出席初中同学聚会，大方地介绍说：“这是我儿子东东。”他再也不是爸爸的耻辱，他获得了堂堂正正的肯定和疼爱。回来的路上东东却问道：“阿爸，你什么时候能带妈妈也参加聚会呢？”

这都是东东对我稚嫩的爱，每一次，都让我感动到落泪。可当他的日记里悄悄地骂自己是“白痴仔”，因为“很多同学们都那样说”。我意识到，东东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会爱自己！我一次次地跟他讲我们娘俩怎么在广州奋斗，告诉他：“你是一个奇迹！永远不要说自己是白痴仔，妈妈很伤心！”东东非常感动地说：“妈妈，我错了。”

从说简单的一两个字到流利地说完整的话，东东跌跌撞撞地升到六年级。一次，有个男生当众骂东东“白痴仔”，东东本能地反抗，厮打中，东东的右眉被撕破，差点伤了眼睛。大儿子听说后，立马冲到东东班上，坚决要求老师公平处理此事，要求对方家长公开道歉。

被打、被骂、被嘲笑、稳居最后一名，这样灰暗的求学时光，东东竟然坚持了下来。他生性宽厚，在我的鼓励下，结交到了一些真正的朋友。小学毕业那天，我暗地里跟老师说情，给东东发了一张特殊奖状——“坚持奖”，东东开心地说：“妈妈，原来坚持也是优点！我会坚持下去！”

被爱，自爱和爱人组成了生命的尊严。

“愿望清单”压轴栏：让他自立于这个世界

2012年秋，我的二儿子遭遇车祸，丈夫到现场一看就倒地昏迷，我冷静地交代保姆所有事宜，随救护车护送父子俩直奔广州抢救。丈夫醒来后，看到儿子脱离了生命危险，脚保住了，看到我守候病床边的辛苦，流着泪对我从此放下了恨意。

2013年东东完全好转，我开办了一所幼儿园，我治好东东的事被广泛传扬，大家信任地把孩子送到我园里。曾有个老师因为大骂孩子不好好吃饭而被我解雇。很多人不解，我说：“我的东东能够恢复到这个程度，是因为他活在爱中，每个孩子都需要被温柔对待，那个老师没有爱。”

东东如期上了初一，开学的第一天，他拒绝了我送他，要自己上下学。我悄悄地跟在东东后面，观察了一个星期后完全放心了。

东东嘴皮子利索了，会顶嘴了，每次惹我生气了，哥哥姐姐们就会毫不客气给他施压：“东东，没有妈妈你会有今天吗？快跟妈妈道歉！”为了防止东东半夜发作癫痫，我一直和他同住一屋，一张高低床，东东睡下铺，我睡上铺。常常，东东半夜醒来跟我聊天。一天，东东要求和我换床铺，因为“妈妈年纪大了，爬上爬下有危险”。再后来，东东把我“赶”到他爸爸房里，说：“我已经是大男孩了，再和妈妈睡一个房间会被人笑话的。你总是把爸爸晾在一边不好！”

东东很努力，但依然总是最后一名，为了让成绩好一点，竟然学会了作弊。我严厉批评了他：“相比分数，诚实更重要！”“可是我想让你为我感到骄傲！”“妈妈希望堂堂正正地为你骄傲！”

为了让形象变好，东东努力练习靠自控力管住口水，初一下学期口水竟然完全不流了。东东喜欢练习书法，一次作品竟被老师拿去别的班展示，还拍下来发到家长QQ群里，表扬他写得最漂亮！我第一次看到了东东脸上特别自信的笑容。

初二，东东又遇到了新的问题。班主任老让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他生气地向我抱怨说：“老师这样欺负我，同学更加会看不起我。”我赶紧纠正他说：“一个座位并不能代表什么。”

东东努力地自我成长，性格好，情商高。一次，奶奶过生日，东东刚给奶奶送完礼物，想到外婆没礼物会失落，转身又去给外婆买礼物。一次周末，他和同学骑行五十公里去海边，我暗地里拜托同学多照顾他。东东知道后，将他和同学们的合影、他画的沙画发到我的微信里，告诉我：“妈妈，我以后走到任何地方都会让你放心。”让我更加惊喜的是，东东居然爱上厨艺！东东最喜欢陪我买菜，照着网上的菜谱做菜，哥哥姐姐们总会一抢而空。东东问我：“妈妈，将来我也许只能当一个普通的厨师，你会不会觉得不好？”“妈妈觉得你自食其力，非常了不起！”

从那以后，东东常常做菜，我常常夸，咸好淡好。是啊，对于我来说，东东做的菜岂止是美味，那正是我等了十多年的奇迹的味道！

东东的存在让哥哥姐姐们比同龄人更努力，因为在父母百年之后，他们要接棒照顾东东。我的大儿子大学毕业后在茂名市做建筑工程包工，口碑很好；女儿大学毕业后到珠海开淘宝服装店，已置多处房产；二儿子考上研究生，品学兼优。度过了漫长的阴霾岁月后，我在深圳盖起的两栋楼房如今估价上亿，租金暴涨近十倍。

岁月的回馈还在继续。2016年暑假，东东到珠海姐姐的店里打工，做发货客服，赚了1600块。姐姐告诉我：“妈妈，这工资一点人情水分都没有。弟弟不仅可以赚钱，为人处世也很妥帖！”从珠海回来，东东用工资买菜做大餐，我和丈夫感动得双双落泪。丈夫感叹说：“东东，你要感谢你妈妈当初冒天下之大不韪，坚决不放弃你！”

东东即将迎来花季，一步也没有迟到。虽然他很平凡，但他朝气蓬勃，各方面能力已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正常人。我最难的第三个愿望也将要实现了。东东告诉我：“我要考厨师专科学校，回茂名开饭馆，名字就叫东东爱妈妈美食汇！”

14年来，每天清晨和黄昏我都感到无法抑制的悲伤。一天开始之时，我不敢说能坚持到天黑，一天结束之时，我不知能否坚持到次日。14年来，五千个晨昏交替，一万次悲伤蔓延里，我像愚公一样企盼着三个愿望成真。直到今天，即便将来没有了父母、依靠，东东也能够自立于世。从此，悲伤从我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

编辑/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