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暮年 壮心不已
2016-10-27任扬
任扬
【摘 要】被尊称为“电影界的莎士比亚”的黑泽明,是第一个打破欧美垄断影展的亚洲人。他的影片体现了日本民族独特的美学风范和精神气质,同时也展现了这位大师终其一生的人道主义关怀。本文将黑泽明晚年的作品《梦》作为分析本文,以主题为经,以视听语言为纬,阐释黑泽明精神底色中深深的人道主义关怀。
【关键词】黑泽明;梦;人道主义关怀
中图分类号:I053.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9-0160-01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愿望的满足,受压抑的欲望往往在梦中直接或间接表现出来。梦虽然取材于最近的事件,但梦的意义却要到童年时代去寻找。通过对一系列的梦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激发梦的愿望和梦中证实的愿望满足,都来源于童年。这一切构成了文学创作的基本素材,同时也是艺术家创作冲动的根源。[1]年近八十的黑泽明用八个梦来表现他所关心的主题,绚丽的色彩,稳定的镜头,精致的配乐,都体现了他对于人类终极命运的人道主义关怀。下面我将这八个梦分为四个单元,通过对其主题与视听语言的分析,试图走进黑泽明深邃幽微,又壮丽宏阔的思想世界。
一、童年的美丽与哀愁
太阳雨与桃花园:一个穿着浴衣的小男孩独自步入森林,母亲告诫他,如果遇到狐狸嫁女的队列,一定不能看。但是小男孩的好奇心终究战胜了恐惧。他静静地躲在大树后面,看着盛装的送亲队伍从雾气中缓缓走来。小男孩必须求得狐狸的原谅,才能回家。桃园的梦境中,仍旧以孩子的视角呈现出失落的美好与纯真。“桃子没有了,可以再买,可是到哪里去买,这样繁花似锦的一大片桃园。”男孩痛哭着,感动了居住在桃树中的神仙,他们为男孩进行了一场盛大斑斓的表演,迎着漫天的桃花雨,庄严而浪漫。只一瞬间,又变成了光秃秃的山坡,只剩下一株小小的桃树,象征着整片桃林的希望。这里有对神灵的敬畏,面对消失的桃园,我们应该惊醒,不要亲手毁掉美丽,再为消失的神灵哀哭。
二、自我的抗争与追寻
暴风雪与乌鸦之梦:弥漫天际的暴风雪中,五个队员艰难行进,厚重的喘息,耳边只有肆虐的寒风。他们支撑不住了,营地还有多远。其实,最大的敌人是我们自己。队长陷入了昏迷状态,死神化作女子引诱他走向死亡。但队长没有屈服,风雪平息。队长苏醒过来,惊喜发现,营地就在前方五米左右的地方。乌鸦之梦取材自梵高生前的最后一幅画作:《麦田群鸦》。青年画家步入梵高画中的世界。“你为什么不画呢?快快动笔,画下灼热的阳光和金黄的麦田。”面对询问自己的青年画家,梵高答非所问地自说自话。梵高一生都在不停追逐,他的爱太过强烈,总不免灼伤身边的人,也灼伤自己。但他不会停止,他将热烈的情感倾注进画作,而后走入麦田尽头,惊起一地群鸦,算是对自己的送葬。
三、愚蠢的梦魇:战争、核泄漏与原爆
隧道、红色富士山与垂泪的魔鬼:一个退伍军官正走在回乡的路上,他要通过一段幽暗的隧道。后面总有一个声音跟着,他走了出来。紧接着,隧道里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队列出现了,他们是在战场上覆灭的连兵。已成鬼魂的他们也想回到故乡,可他们已经死去,只能含恨离去。血红的富士山,奔逃的人群,核电站泄漏了。重金属毒气弥漫在空气中。母亲抱着两个孩子,发誓要找那些修建核电站的官员报仇。原子弹将花海变成焦土。受到辐射的人们头上长出角,变成自相残杀的魔鬼。畸形的蒲公英,亮黄色的花瓣,映衬着焦土,写满荒凉。谁该为这样的惨剧负责,愚蠢的人类自己。
四、农耕时代的和乐与宁谧
水车之村:年轻导演来到水车之村。他遇到了一个在水边修理水车的老者。“我们这里没有电,用亚麻油照明。夜晚本来就是黑的,如果同白天一样明亮,就无法欣赏夜空的星星了。”这里的人们遵循着大自然的法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所谓现代化的欲望,富足安乐。人是自然要死亡的,在一个快乐的葬礼上,老者左手持花,右手摇铃,为自己的初恋情人送葬。镜头展开处,是一座朴素的竹桥,亦是此岸与彼岸的隐喻。踏在上面,是面对死亡的豁达与从容。你不必害怕死亡,它只是生命应有的一部分。
黑泽明的八个梦里,有对童年的回忆,有对人性的控诉,有对生命意志的赞颂,尽管透露出悲观的厌世情绪,但也没有向命运低头,在水车之村中,他为观众展现了一个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世界。“蟾蜍被放在四面都是镜子的盒子里,那蟾蜍对于从各个角度都能看到自己感到很害怕,就会不停地跳,满身冒出一种汗油……我有时觉得自己就像盒子里的蟾蜍,多年来,我不得不从各种角度来审视自己。我尽管不是蟾蜍,但面对镜子里的状况,的确有些像蟾蜍冒汗油。”[2]黑泽明一生都在通过电影不停地审视自己,他心怀悲悯,用伟大的人道主义情怀去关心人类的生存状态。镜子中,不仅照见了他自己,亦照见着全人类。
参考文献:
[1][奥]西格蒙德·弗洛伊德.释梦[M].孙名之译.商务印书馆,1996(87).
[2][日]黑泽明.蛤蟆的油[M].李正伦译.南海出版社,201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