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部级官员进入“调整季”

徐天

“65后”、学者型或专业型、有过海外求学或进修经历、基层工作经验

丰富等标签，频繁用在了这一轮人事调整之中

从4月初开始，中国政坛再次进入省部级官员的密集调整期。

根据《中国新闻周刊》的统计，截至5月中旬，从中央到地方，从央企到高校，至少37名官员在省部级岗位上迎来变动。

“65后”、学者型或专业型、有过海外求学或进修经历、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等标签，频繁用在了这一轮人事调整之中。

“65后”占比10%

“65后”群体进入省部级官员序列已不是新闻，但仅用19年时间，就从博士后成为中科院副院长，相里斌的经历仍算罕见。

1967年出生的相里斌是山西万荣人，1990年毕业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精密机械与仪器系，获学士学位。5年后，他毕业于中科院在西北最大的研究所之一西安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获博士学位。同年，相里斌进入西北大学物理学博士后流动站，并于1997年出站。

30岁的相里斌已成为研究员，并入选中科院的“百人计划”。这位光谱成像技术专家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卫星成像等领域。他在国内外发表论文110余篇，获技术专利10项，申请发明专利18项。相里斌是新一代北斗导航卫星总指挥、“嫦娥一号”探月卫星有效载荷光学成像探测系统指挥，也是国家高技术863计划航天领域首席科学家。

表现出色的相里斌，在32岁成为中科院最年轻的所长，40岁当选中科院西安分院院长、陕西省科学院院长。

2016年初，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颁布，获奖名单里并没有相里斌。但现场照片透露，他从习近平手中接过了奖状，并在集体合影时，站在了习近平的身后。

多位知情人士向媒体确认，相里斌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他的获奖成果可能属于“专用项目”，即涉及国防、军事、安全的项目，因此并未公开。

这位“最神秘获奖人”此时的身份，是上海微小卫星工程中心主任。仅仅两个月后，49岁的相里斌跻身副部级，成为中科院副院长。

在本轮任命的官员中，还有三名“65后”引人关注，分别是49岁的中国储备粮管理总公司董事长、党组书记吕军，50岁的新兴际华集团公司党委书记、副董事长戴和根，以及跻身住建部党组成员的51岁的办公厅主任常青。

吕军1993年进入中粮，历任中粮期货经纪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总经理、董事长，中粮集团总裁助理、副总裁。2013年，吕军离开中粮，空降中储粮总公司，任总经理。

消息人士告诉媒体，吕军任职期间，中粮期货在国内期货市场风生水起，使得其在中粮集团步步高升，直至中国粮油董事总经理一职。而空降中储粮，也是因为他“年富力强，在市场化业务方面比较有经验”。

从进入中粮到转身成为中储粮的总经理、跻身副部级官员，吕军走了20年。

戴和根早在21岁就进入了中铁四局，从最基础的技术员做起，历任副科长、科长、副处长、处长、分公司总经理、中铁四局总经理、中铁股份副总裁，直至2014年，被任命为中铁股份有限公司党委书记、总裁，此时他48岁。

常青的经历与戴和根相似。在目前公开的资料中，常青历任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建设厅副厅长（援疆，正厅局级）、住建部办公厅巡视员、住房保障司巡视员、工程质量安全监管司司长、办公厅主任等职务。

2016年3月，常青获任住建部党组成员、办公厅主任。据媒体报道，51岁的他是住建部最年轻的领导班子成员。

根据相关媒体在今年4月初的报道，在全国省级党委政府中，共有45名“65后”省部级干部，分布在25个省份中。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出生于1970年的时光辉，作为首个进入副部级序列的“70后”，时光辉于2013年出任上海市副市长。

在本轮37名省部级官员变动中，共有4名“65后”。在未来的人事布局中，越来越多的“65后”乃至“70后”步入省部级序列，将成为常态。

“科班”官员

本轮人事变动中，一批来自各部委的专业型官员也跻身副部之列。

此次履新交通运输部副部长的戴东昌，被媒体形容为“文弱书生”。这位1962出生的山东济宁人，于1983年毕业于同济大学道路工程专业，毕业后即进入交通部公路局任助理工程师。1996年，他赴英国剑桥大学攻读硕士，之后回到交通部，历任调研员、规划研究院副总工程师、总工程师、副院长、院长等。

在戴东昌的履历中，媒体常常提起他的2008年。那时，戴东昌任交通部公路司司长。这年年初，全国大范围雪灾，高速公路瘫痪，戴东昌带领全司进行了大量指挥与协调工作;5月12日，汶川地震，戴东昌带领公路司启动应急预案，指挥公路系统的抢通保通工作;当年8月，北京奥运，公路司又为奥运交通作统一部署与安排。在这一年，这个“文弱书生”展现了坚韧的一面。

与戴东昌同一天被任命为环境保护部副部长的赵英民，也是科班出身。1964年出生的他，在25岁时进入国家环境保护局工作，从科员成长为处级干部，之后又分别在科技标准司和污染防治司任司长。在此次任命之前半年，赵英民刚刚成为环保部总工程师。

在今年4月履新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副部长的黄艳，1986年8月从东南大学建筑系本科毕业后，进入北京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成为规划师。她曾负责编制《北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北京皇城保护规划》等，指导旧城改造工作。

北京申奥期间，黄艳是代表中国申奥的14名陈述人之一，她和杨澜是仅有的两位女性。她的工作得到了评估团的高度评价，被称为“非常迷人的女士”。因工作后有留学比利时的经历，黄艳经常不用翻译。国际奥委会的官员来京考察，黄艳总是边讲解边翻译。

申奥成功后，黄艳成为奥运工程规划建设的主要骨干人员，国家体育场、鸟巢、水立方等的规划建设，黄艳均参与其中。

黄艳的留学经历也颇引人关注。刚工作不久，黄艳觉得自己马不停蹄地规划设计一个又一个项目，认识上、能力上都在原地打转，决定赴鲁汶大学学习。10年后，她又得到哈佛大学设计学院的邀请，她再次选择出国，进修1年。

在国外的学习，让她学到了“认识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方法”。为了学习城市规划，她常常利用周末和假期当背包族，坐公共汽车到欧洲各种城市和小镇转悠，了解城市历史和文化，“对各种城市的发展和转变过程、对城市历史和文化在城市现代化中的影响，以及对城市规划都有了深刻感悟，对城市规划的无序将给城市造成的损害也有了清醒的警觉。”

像黄艳这样有过留学经历的高官已不是少数。

新上任的中央国家机关工会联合会第五届委员会常务委员会主席陈存根，在奥地利维也纳农业大学的森林培育专业学习，获农学博士。

西北工业大学的新任党委书记张炜，也曾被国家公派到位于泰国的亚洲理工学院学习技术管理专业，获工商管理硕士和哲学博士学位。

中国电信的新任董事长、党组书记杨杰从北京邮电大学毕业之后，曾赴挪威和法国，攻读通信信息管理的硕士和工商管理的博士。

而在今年新换届的陕西省和河南省，两组搭班书记和省长中，各有一人有过海外学习经历。

新晋陕西省省长胡和平毕业于清华大学水利水电工程系，获硕士学位。他到日本东京大学攻读博士，毕业后曾留在日本短暂工作。

新晋河南省省委书记谢伏瞻虽未在国外大学攻读学位，但曾于1991年到普林斯顿大学访学一年。另外，2003年，他还被中组部选入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和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合作举办的第二期公共管理高级培训班学习。

2014年，曾有媒体梳理国内169位正省部级以上领导人的履历，有留学经历者有31人，占18%，其中在国外取得正式学位的有15人，占总数的9%。

由仕入学

在本轮人事调整中，地方工作经验丰富，也成为一些被提拔官员身上被关注的特点。

履新国家民委主任、统战部副部长的巴特尔，在大专毕业后曾在内蒙古团系统工作，之后参加了中青班的培训，并挂职北京市朝阳区区长助理，然后开始主政地方，任乌海市委副书记、书记、市长，随后在内蒙古自治区任区委常委、自治区政府主席。

他的副手、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副主任李昌平，大学毕业后进入四川省畜牧局、草原工作站工作，之后又在巫溪县、四川省畜牧食品局、绵阳市、甘孜州、省委农工委工作，随后上调国家民委。

而从地方上来看，此次履新的多名副省级官员，也多有在地市历练的经历。《中国新闻周刊》梳理发现，这些官员的职业起点几乎都是自己的家乡。

广西壮族自治区的党委常委、副书记李克，是广西扶绥县人，文革结束后，他在家乡任县委副书记，之后在南宁、百色、北海等各地党委任书记。2001年，他被调到河南省，历任郑州市长、河南常务副省长。此轮人事调整中，他再次回到家乡广西，任省委副书记。

黑龙江省副省长李海涛，是黑龙江巴彦人。本科毕业后，他也在家乡工作，任黑龙江省计划委员会科员。后来，他历任佳木斯市委副书记、市长，大兴安岭地委书记等，随后调任省政府，此番任职副省长。

云南省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李小三，从老家江西吉安师专毕业后，同样留在家乡，进入教育局任普通科员。后来，他主政家乡，任吉安地委书记。2015年，他被调动至云南任组织部部长，在此轮调整中，他跻身省委常委。

另一名跻身云南省委常委的李邑飞，是云南人。从昆明医学院毕业后，他在省劳动人事厅、经贸委、有色地质局等部门工作，之后在迪庆州、昆明市任正厅级的副书记。2012年进入云南省政府工作。

从央企层面看，本次履新的几名省部级干部，几乎都有着本系统扎实的履历。

如上文所述，中储粮董事长、党组书记吕军，自1993年进入中粮后，20多年来在多个岗位上轮转。

中石化总经理戴厚良毕业于江苏石油化工学院的有机化工专业，毕业后加入扬子石化公司，也曾担任过芳烃厂的副厂长、厂长，再到掌管扬子石化、中国石化。

出任中国电信董事长的杨杰，自北京邮电大学毕业后，在地方电信公司工作数年，之后成为北方电信事业部总经理，10年前任中国电信集团副总经理、执行副总裁等职位。

履新中国电信总经理的杨小伟，也有着在中国联通分公司和总公司长期工作的履历。

自“60后”官员进入省部级序列之后，这批成长于改革开放时代、早早接触了新鲜事物的官员，如想得到拔擢，基层治理经验已成为不成文的条件。

此外，此次任命的数名学术机构、副省级大学的负责人，也多数都有地方工作经验，其中教科文卫系统的经历占多数。

和相里斌同时被任命为中国科学院副院长的刘伟平，有着和相里斌截然不同的工作经历。他曾任南昌市长、青海省副省长、甘肃省省长，此番调整中，进入中科院，任党组副书记、常务副院长。

复旦大学党委书记魏小鹏毕业于大连理工大学，此后一直在大连理工任职。之后离开高校，任大连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辽宁省教育厅厅长，2011年，他主政营口，任市委书记。2014年，离开高校13年后，他再次回到大连理工大学，任党委书记。此番调整，他进入复旦大学，任党委书记。

大连理工大学党委书记的空缺，由兰州大学党委书记王寒松补上。这位从本科到博士都在南开大学攻读的书记，在本科毕业前夕，就进入母校的团委系统工作，之后又在天津团市委任职。1998年之后，他出任天津市委教卫工委副书记、天津市卫生局党委书记等职。

而此番离开北京理工大学，就任西北工业大学党委书记的张炜，也有着长达近30年的科技系统工作经验。他从1984年进入陕西省政府办公厅工作，之后长期在科技系统工作，包括省科委、国防科技工业局等。2014年，他进入高校，任北京理工大学党委书记。

此轮各副省级高校党委书记的人事变动，使得一批有地方党政工作经验的官员上任，弥补了各高校领导层普遍“学而教则仕”的先天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