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为行书五言对联赏析

□杨扬

康有为行书五言对联赏析

□杨扬

Five-Character Couplet of Running Script by Kang Youwei is stored in the Zhengzhou Musuem，which is a masterpiece from running script to regular script in his later years. The author appreciates this couplet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background， ink and brushstroke techniques， seals in the couplet and the relation between the artist and couplets.

郑州博物馆藏《康有为行书五言对联》，纵144.0、横39.6厘米，质地为纸本，二级馆藏珍贵文物，1965年入藏郑州博物馆，画幅本身多处折痕，现已修复。

这件行书五言对联上联“养色含律气”，下联“委怀在琴书”。上款“吉如仁兄”。下款：“康有为”。钤印两方：上为“康有为印”，白文方印：下为“维新百日，出亡十六年，三周大地，游遍四周，经三十一国，行六十万里”朱文方印。

康有为传世的书法作品主要形式有条幅、中堂、对联、长卷、手札等，就作品数量上来说，康有为留下来的作品以对联最多也最为精彩，这件对联是其晚年创作的佳作，较之康有为其他的对联作品，此对联浑厚凝练、古朴率真，是典型的“康体”面貌。

“百日维新”遭受挫折，在结束了漫长的海外流亡生涯回国后，政治希望破灭后的康有为将精力转向了艺术的研究与创作中，艺术是人生的镇痛剂，政治上的失意要通过艺术来弥补。康有为从海外归国后所创作的对联，与那些反映阶级矛盾和联系时事的对联不同，从对联内容上来看，他此时的对联有些是赞美山海风光的，有些是反映其闲适的心情和悠闲的品味的，郑州博物馆所藏该联，受赠人是名叫“吉如”的友人，将他的审美观和人生观巧妙的借对联表达出来。

这件五言行书对联正文、题款、印章三部分，统筹安排，构成一个完美和谐的整体，作品中共有两枚印章一枚是名号章另外一枚是闲章。这枚闲章自述了康有为的赫赫经历，文曰：“维新百日，出亡十六年，三周大地，游遍四洲，经三十一国，行六十万里”。这枚章是康有为政治生涯的高度概括，包含了其自炫自得之情和不胜感慨之意。

这枚闲章是吴昌硕所作，展示了他的篆刻艺术风采。该章27个字，共四列，第一列是6个字，其余三列都是7个字，印章行文工整，每列文字的分量趋于均衡，印面落落大满。印作篆法古拙，有汉砖风范，虽为朱文，却不失厚重拙朴。在边框的处理方面，四周边缘的字与边界线的相接处，情态各异，或粘连成片，或若即若离，使整方印透气而更显金石味。

该章字数之多在吴昌硕一生的篆刻生涯中都是罕见的，在中国印章史上也都是很少见。吴昌硕和康有为两人皆是一生游历和交友广泛，因此具体的刻章时间已很难知晓，但是从康有为的传世作品来看，这枚章是康有为生前极为喜爱使用的闲章，钤盖于许多作品。这枚闲章与“康体”的浑厚相互呼应，相映成趣，令人回味无穷。

就章法而言，康有为这幅对联整齐划一，布局平稳，通篇为一体，给人一种均匀平衡之感。这件对联在康有为的作品中属于沉着稳健之作。给观者的第一印象是笔画平展，內紧外松，结体舒张，字形平整端正，行书中含有楷书的笔意，尤其是它省去了楷书中形体方正，笔画平直，代之以转折多圆。再仔细品味康有为在该作品中用笔之间不但大量的舍掉了楷书的入笔、顿笔和收笔，将行书楷书统于一体，而且将用笔的方圆结合与方圆转换运用得炉火纯清，豪无造作之气。

作品书写上以平长弧线为基调，以圆转为主，长锋羊毫所特有的浑重和厚实的效果得到很好地体现。上联“养”字两点拉长而厚重，具有“康体”书法的特点，厚重中不失潇洒，这两点不仅不觉怪诞，反而更具一种自然、率真、妙趣天成之美。上联“含”字左撇右捺尽力外舒，撇笔舒展中略作回收，捺笔却是一笔直下，势不可阻，给人以舒展大度、无拘无束的感受。上联“气”字起笔稳健，力注笔端，撇笔变作一个直竖，但不毫无违和，整个字用笔迟送涩进，上下两部分衔接紧密，具有一种绷紧的力感。下联 “琴”字右捺向下尽力放出，字势也向右下倾斜，这一倾斜之势打破了平衡，牵动整个下联，形成一种滚滚的动势，使下联在平稳的布局中出现跌宕。在用笔上充分借用直线条和弧线条的对比来显现字形的张力。在用墨上不同于帖派乌黑光洁的做法，加入燥笔渴墨，造成的飞白效果，在墨色对比中给人以苍劲柔韧的审美感受。

该作品中开阔和博大的气势格调中，隐含着魏碑书法的内在神韵浑厚雄健、毫无拘束，貌似不合法度而法度自在其中。康有为对魏碑是在广泛搜集、深入研究的基础上，综合魏碑各家之长而创作出独具面目的“康体”。该联吸收《石门铭》中圆笔书写的优点，圆笔中含，浑劲含蓄，逆起回收，笔锋内含，以及《张猛龙碑》的字势精绝，变化多端的结构，力能扛鼎的笔势。以碑壮骨，以帖补韵，将碑的变化凝重和帖的灵动洒脱有机结合，将碑派以碑版古意入行草之法推至新的境界。

郑州博物馆所藏《康有为行书五言对联》，既具有浑厚、凝练、有金石之感，又有古朴、率真、有生涩之感，尽显“康体”书法广收博蓄、丰富多变，对传统既有继承也有发展的独特风格，充分反映了康有为创作晚期在行书作品中的风格面貌和其独特的审美观，应是“康体”书法的典型之作。

（责任编辑：郭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