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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凌陰霾:霸凌成風,誰來破解衝突

2016-10-27卜樂

澳门月刊 2016年9期
关键词:校園調查影響

卜樂

“霸凌”一詞隨著嚴重校園衝突事件的增加而日益受到重視;然而,在霸凌事件發生時,除了究責誰是誰非、確認“是否為霸凌事件”外,更重要的是,該如何協助“霸凌者”與“被霸凌者”走出這個衝突。台灣在面對複雜的霸凌環境的同時,亦在積極探索破解衝突之道。

報告背後的驚人真相

根據台灣兒福聯盟2013年的調查發現,當在詢問國小、國中、高中職兒少過去是否有曾經被欺負、霸凌的經驗時,超過四分之一的兒少表示曾有此類經驗;其中國小、國中、高中兒少“在過去一年內”曾被欺負過“的比例為15.2%,而屬於長期霸凌的”每個月被霸凌2~3次以上“比例則為3.5%,其中,小五學生為5.9%、國七、國八學生為3.1%、高中(職)一、二年級學生為1.9%。這樣的數字比例也發出了重要的示警訊號,特別是針對低齡兒少的霸凌現象,更值得關注。

通過相關的調查數據和實務經驗分析,可以看到台灣兒少被欺負的狀況類型中屬於“戲謔型霸凌”的“言語嘲笑”、“關係排擠”的比例遠高於其他類型。

其中在過去一年內曾有被欺負經驗的國小、國中、高中職生中,被欺負類型以“言語嘲笑”(73.1%)、“關係排擠”(63.5%)之比例最高,其次才是“肢體欺凌”(23.3%)、“網路欺凌”(18.6%)。這樣的狀況顯示,雖然會引起成人注意的大多是嚴重的暴力肢體霸凌事件,但不易被發覺的言語嘲笑、關係排擠這類戲謔型的霸凌更常發生,反而更難被察覺與處理,更需要加強宣導及預防,因為稍有不注意,其對被霸凌之兒少的影響可能演變為長期性的傷害。

而透過進一步分析被欺負類型是否有性別差別-在過去一年內曾被欺凌的男生中,被“肢體欺凌”的比例高於女生;其中男生曾被肢體欺凌的比例為二成五(25%),更達女生(10%)的2.5 倍。

同樣,在過去一年內曾被欺負的女生中,高達六成八(68.4%)的女生曾被言語嘲笑、六成二(62.1%)曾被關係排擠,該比例分別是男生被言語嘲笑比例(46.3%)的1.5 倍、被關係排擠比例(36.7%)的1.7 倍。顯示與男生相較,女生更常被用言語嘲笑、關係排擠的形式欺負。因而,男女性別的不同,反映出其被霸凌的類型的區別。

除此之外,在調查中超過六成五(65.2%)的兒少在被欺負時通常不會告訴老師或家長。其中一成五(15.3%)甚至表示“絕對不會”。另外針對國小生、國中生、高中職生進行比較,發現高中職生表示“絕對不會”告訴老師或家長的比例(27.4%)遠高於國中生(14.9%)、國小生(10.2%),此現象或許與青少年成長階段的特性、或過去曾告訴老師但結果卻不好的經驗有關,這種特殊的數據結果更值得進一步追蹤,進而有助於完善現階段的相關處理方法。

高危因子,無處不在

當現有的數據調查直觀地呈現給社會大眾,當新聞上不斷播報著各種嚴重身體攻擊類型等的霸凌現象時,很多人會反問,為什麼隨著文明的不斷進步,霸凌似乎更常見了,影響抑或造成霸凌的因素是什麼?事實上,無論在調查中還是實際的社會觀察上,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三大因素的關鍵影響力:

其一:家庭塑造人。

高衝突的家庭環境容易導致暴力行為的發生,無形中提供了攻擊行為的模範,如果家長使用暴力、高權威的方式管教孩子,會導致孩子成為同儕間霸凌者的危機增高;此外,慣用情感威脅(例如恐懼)、無視子女感受的家庭教育方式,亦容易讓孩子涉入關係霸凌,如排擠。此外,有研究亦指出母親的強壓管制及體罰,與兒子在學校的侵略行為有顯著關聯。

同時,間接暴力受創經驗亦有所影響,目睹父親對母親施暴的兒童攻擊行為比例亦較一般孩子為高。家庭中手足關係亦是影響霸凌行為的關鍵,倘若是高度肢體衝突的手足關係,會嚴重影響其攻擊行為。

其二:放任還是重視?學校的態度至關重要。

老師對於攻擊行為的態度和處理技巧都是關鍵性的因素。若師長採取正向支持態度,校園霸凌行為相對會較少。透過老師建立溫暖且接納的校園風氣,使師生之間互動良好,同儕間彼此尊重,可使孩子人際相處有良性的發展。“校園連結”係指學生對校園生活的滿意度,以及校園的社會氛圍,霸凌若頻繁出現,將導致學生產生不安全感與較低滿意度。有些研究則認為,學生成績表現與霸凌行為相關,課業落後無法獲得成就感的學生,成為霸凌者的可能性也相對較高。

其三:衝動、適應力差的個人氣質帶來高危因子。

“氣質”是兒童發展成特定人格型態和人際行為的基本傾向,而易怒、衝動、煩躁、適應力差的孩子較有霸凌傾向。社會認知技巧,如同理心、對暴力的態度,缺乏足夠的同理心或是認同暴力行為,易使孩子成為不顧他人感受的霸凌者。而沮喪-攻擊連結理論則指出霸凌者欺負同儕的原因,主要是為了舒緩來自學校課業、生活上的挫折感,即把學業上的挫折轉化為攻擊行動。另外,亦有研究認為孩子有抽煙、喝酒等行為問題時,也較容易成為霸凌者。

因此這三大因素發生單一或者複合型作用時,就會產生霸凌者的行為動機,霸凌的行為也就從校園各處,各個年級開始蔓延。

噩夢中,哪有倖存者

當霸凌者受自身或者外界環境影響開始實施霸凌行為之際,而對於被霸凌者則是噩夢的開始。國外研究進一步證實,其實霸凌行為對於霸凌兒童、受凌兒童,甚至是旁觀者都有著相當深遠的影響:

首先,對於霸凌兒童本身存在影響。

曾是校園小霸王的男孩,到24歲為止,有60%的人至少有一次犯罪紀錄,有40%的人有高達3次或至3次以上的犯罪紀錄;相較於沒有霸凌行為的小孩,他們只有10%有犯罪紀錄。也許某些帶頭欺負人的孩子有領導才能,不過由於他們影響他人的策略多採用負面的方式,對於他們發展領導潛能是相當不利的,隨著時間拉長,這些小霸王在團體中的地位會逐漸下降。之後隨著年齡的增長,可能使他們只能與其他有攻擊行為的孩子連結,如此一來,校園小霸王就會與青少年幫派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了。

密西根大學心理學家E.Eron進行一項長達35年的縱貫性研究亦發現:八歲時有霸凌行為者,往後的一生中都常有霸凌的行為,研究亦指出很多校園小霸王長大之後對政府部門的服務有比較大的需求,包括法院判罪、物質濫用、戒癮、因人格違常所需之心理衛生相關服務等,帶來的社會成本也隨之提升。

再者,對於受凌兒童,夢魘長期伴隨。

被霸凌的小孩比一般的孩子更易傾向低自尊,且易感覺沮喪、孤獨、焦慮、不安全感,孤獨的感覺通常在霸凌結束之後還是會持續,並非有情緒障礙的孩子才比較容易被霸凌,而是霸凌的情形使孩子產生了情緒的困擾,例如自尊降低。除了情緒的問題之外,這些被霸凌的受害者也在被欺負之後有更多的行為問題產生,而且隨著時間而益加嚴重,他們開始會自責且視自己為社會的敗類。根據研究,情緒的困擾會影響到成年期,並導致其低自尊與沮喪的可能性。澳洲的學者研究亦證實:被霸凌與發展自殺念頭是具有關聯的,並且在挪威、日本、美國等各國都陸續傳出長期受欺凌的學童自殺事件,其結果令人觸目驚心,更是扼腕痛惜。

最後,對於旁觀者並非是冷眼視之的可有可無。

另有一群小孩也很值得關心,卻常被忽略,他們既不是加害人也非被害人,不過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同儕團體中有人被霸凌。兒盟歷年調查顯示約有七、八成的孩子曾經目睹霸凌行為。這些旁觀者雖然不是霸凌事件的主角,但每天在學校目睹霸凌事件的發生,無形中亦迫使他們涉入這些事件。有些孩子雖然不會主動發起欺負別人的行動,但是他們卻會跟隨著校園小霸王,一起欺負班上特定的同學。長期下去,對於他們身心健康成長都帶來充足的負能量。

“正義”構築愛的防線

因此,從某種角度看來,霸凌是伴隨著所有兒童長期的魔鬼,我們更要積極面對,勇於解決,在惡魔遠離正在成長的兒少。兒盟近期提出的呼籲是跟旁觀者正義感有關,希望旁邊者們要和平、拿出勇氣,用正義感來反霸凌。倘若霸凌事件的旁觀者具有正義感,即可有效制止霸凌事件的發生;另一方面,若團體中存有“以暴制暴”的潛文化,就算被霸凌者轉班、轉學,在權力不對等的團體中,依舊會有下一個被霸凌者的出現;因此,經營“正義感”的班級文化是相當重要的。

正義感的核心特質包含了“和平”及“勇氣”。“和平”意味著尋求好的方式解決衝突,而非逞兇鬥狠、以暴制暴。而“勇氣”在不同特質的人身上呈現的方式不同,對被霸凌者來說,“勇氣”是能溫和而堅定地請對方停止欺凌行為、能夠有勇氣尋求協助、或是不因一次的失敗經驗就放棄;對旁觀者來說,勇氣可以是當場阻止霸凌行為,可以是決定不加入霸凌行為,也可以是在背後默默支持被霸凌者、當被霸凌者的朋友。

此外,我們也在進行教師的宣導課程,兒盟宣導霸凌議題多年,預計將研發教師培訓教材並擴大宣導規模,培訓北、中、南、東之種子教師,教導教師如何處理霸凌狀況以及與家長溝通方法,協助教師經營一個友善無霸凌的班級。

當然,防止霸凌行為並沒有單一的辦法,從教育起開始培養孩子同理、互助、尊重的精神,老師也要從班級經營當中預防霸凌事件的發生。

學生受到霸凌時,我們還是呼籲要求助,除了循正式管道向學校、台灣的教育主管機關(台灣有反霸凌專線)求助外,兒盟也有一個“唉呦喂呀小朋友電話”跟“踹貢少年專線”,讓兒少們有機會跟專業人員討論自己的問題,進而協助他們解決問題。我們希望在預防與後續的處理環節上形成一個良性健康且溫暖的系統,為兒少的健康成長而築起反霸凌的防火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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