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商务英语二级学科的核心概念及理论基础*

王立非 张斐瑞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北京 100029)

○商务英语学科建设与商务话语分析

论商务英语二级学科的核心概念及理论基础*

王立非 张斐瑞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北京 100029)

商务英语学科在我国已经从理论走向实践，但学科建设中的许多核心理论问题亟待厘清。本文探讨设置商务英语研究二级学科的相关核心问题，涉及商务英语、商务语言、商务外语、商务话语、商务语言学和商务英语语言学等，并论述话语分析、语用学、跨文化商务交际和语言经济学等商务英语研究二级学科的核心理论，系统化阐明商务英语研究二级学科的学科名称、核心概念、理论框架、核心理论和研究重点等关键问题。

商务英语；商务英语研究；商务英语学科；核心概念；理论基础

1 引言

随着商务英语专业在我国蓬勃发展，国内部分高校开始尝试分别在应用经济学和外国语言文学一级学科下自设商务英语研究二级学科硕士点和博士点，如果我们要正式建立商务英语二级学科，就须要对商务英语学科的相关核心理论问题以及学科理论基础加以论证，为学科发展打下坚实基础。

2 商务英语研究二级学科的核心概念

商务英语研究能否成为二级学科并符合学理，关键要清楚地定义学科名称、学科内涵、核心理论和研究重点等一系列涉及学科本质的核心问题和理论依据。

2.1 商务英语侧重商务还是语言

定义商务英语的核心概念时，存在两种不同认识。一种观点认为，商务英语的重点是用英语做商务，而不是关注商务中的英语使用，如果不以商务为核心，存在的合理性就会受到质疑；另一种观点认为，商务英语的核心还是英语，而不是商务本身，商务只是语言使用的语境和体裁。我们认为，商务英语是一个不可拆分的完整概念，商务和英语是并重的关系，而不是有主有次，修饰与被修饰的关系，其核心既不是商务，也不是英语，是跨学科形成的一种特殊存在的新体系，包含普通英语、通用商务英语和专业商务英语3个层次，3个层次相互联系，商务和语言融合一体，形成有机整体，缺少任何一个层次都不能成为商务英语。因此，商务英语不仅须要用商务和外语各自学科的理论和方法去研究，更要将商务和外语学科整合，跨学科去探索教什么、用什么，以及如何教和如何用。商务英语已成为各国、各民族、各种族和各行业平等沟通和交往中广为接受和使用的一种中性语言。我们认为，商务英语应成为未来我国高等英语教育改革的重点，是实现中国经济对外开放和文化走向世界的重要途径。

2.2 商务英语还是商务语言/商务外语

在构建商务英语研究二级学科时，将本学科确定为商务英语还是商务语言是涉及学科定位和内涵的核心问题之一。尽管国内外有学者提出，采用商务语言作为学科的核心概念(林添湖 2014)，但我们坚持认为，商务英语更加符合本学科的特性。这种定位基于以下认识，如果采用商务语言概念作为学科和理论的命名，就须要明确界定商务语言包含哪些语种，如商务英语、商务汉语、商务俄语和商务日语等。我们就必须定义什么是商务语言，什么不是商务语言。在全球化的今天，英语作为国际通用语(lingua franca)的地位已经形成和确立，90%的国际商务以英语进行。其他语言不具备作为商务通用语的属性，因此，商务英语具有存在的合法性和现实性。商务汉语、商务俄语和商务日语等不是全球通用语，因此，商务外语不具备作为学科存在的学理基础。

2.3 商务英语研究还是商务语言学/商务英语语言学

国内外有专家(Daniushina 2010，林添湖 2014)提出应当创立商务语言学，但是我们对商务语言学的学理命名持有不同看法。如果我们接受商务英语是一个符合学理基础的约定俗成的学科名称和术语，那么，其对应的学科理论命名就应为 “商务英语研究”①(Business English Studies)或“商务英语语言学”(Business English Linguistics)，而不是商务语言学。我们更倾向于将该二级学科命名为商务英语研究，以区别和独立于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二级学科，而将商务英语研究学科的语言学理论基础称为商务英语语言学。对商务英语二级学科的命名应该遵循以下3个原则：(1)学科命名应反映国际通用语属性，因为这种语言须具有国际通用语的地位和特征，在全球范围内广泛使用，是全球实际通用的语言，其它语言无法替代和通行。商务英语研究中包含英语，其国际通用语的属性和特点明确；(2)学科命名必须包含经济学或商学属性，因为这种语言必须服务于经济或商务活动和目的。商务英语语言学中包含商务，清楚地反映其经济学的属性；(3)命名必须包含语言学属性，因为商务英语的学科理论是研究英语在国际商务中使用的规律和特点，其本质决定它是一门语言学科，而不是经济学科。商务英语研究包含语言学属性，准确界定出商务英语的语言学学科内涵和本质。因此，我们建议以“商务英语研究”作为二级学科名称，以“商务英语语言学”作为学科理论的名称，归属于外国语言学理论。从商务英语学科命名包含的3个属性以及依托的学科理论看，商务英语学科的核心理论包含：(1)语言学，涉及语言学的不同分支学科，如功能语言学、语用学和认知语言学等；(2)经济学，涉及和语言相关的经济学分支，如语言经济学；(3)跨文化交际学，涉及国际商务环境下的跨文化交际。

2.4 商务英语还是商务话语

商务英语学科的研究对象是商务英语还是商务话语，关系到我们研究的重点是语言本体还是语言使用这个根本问题。我们认为，商务英语学科的研究对象不是商务英语而是商务话语，或者说商务英语正在经历“话语转向”， 反映在以下3方面。

(1)概念不同。商务英语指具有商务语言特征的词汇语法(lexicogrammatical)系统(Bowles 2012)，它强调英语的语言结构系统，包括语音、词汇和语法等，因此，它是从语言系统和语言特点出发的定义，将语言看成独立的系统。商务英语更强调其教学属性，即如何教和学商用英语。而商务话语不仅将语言看成是一个系统，更强调语言和语境的关系，强调语境中口头和书面语言的功能和使用。语言作为交际工具，把语境化的语言作为概念核心，更强调语言的交际属性，商务话语更关注在商务组织机构中人们如何能够有效沟通。因此，商务英语的系统观和商务话语的语境观形成鲜明对照(Bargiela-Chiappini et al. 2013)。

(2)目的不同。教学对象和目标决定是商务英语，还是商务话语。我们在高校设置各类商务英语基础课程，开展商务英语词汇教学和语言技能教学，目标是掌握商务英语的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是专用英语知识和技能。尽管听说读写也强调与商务情景相结合，但只是微观语境，专用语言的狭义语境，是小写c的语境(context)，绝不等同于涉及社会文化、真实商务环境的广义语境，即大写C的语境(Context)。如果我们的目标是在真实国际商务环境中的有效沟通，就须要在掌握商务英语基础知识和技能后，学会如何沟通，我们的目标便成为掌握商务语域、商务体裁、商务语用、商务功能和商务语篇，这些都与语境密切相联，属于商务话语范畴。

(3)方法不同。研究商务英语多采用语言学方法，而研究商务话语已超出语言层面，除语言学方法外，还须采用更多跨学科方法，结合心理学、社会学、认知科学、跨文化交际学、媒介研究、批评话语分析、批评修辞分析、计算机科学、经济学、管理学和政治学等的多学科方法。

3 商务英语研究二级学科的研究重点

商务英语研究二级学科是英语语言学和国际商务交叉产生的新学科。Doyle(2012)提出，商务英语研究二级学科包含3个研究对象：商务语言理论研究、商务语言描写研究和商务语言应用研究。我们认为，语言描写是基础，理论构建是核心，语言应用是目的。围绕理论构建这个核心任务，对商务英语体系理论化，构建3个理论分支：(1)商务英语理论研究；(2)商务英语描写研究；(3)商务英语应用研究。这3个分支学科既相对独立，又相互联系，形成完整的商务英语语言学理论体系，见图1。

图1 商务英语语言学理论框架

商务英语语言学关注商务英语的理论体系构建，是理论导向。商务语言理论是商务英语描写和应用的基础，对商务英语描写和商务英语应用具有指导作用，旨在运用商务语言描写的研究成果,结合相关领域或学科的信息,制定相应的原则、理论和模式来解释和预测商务英语研究今后的发展趋势，是对语言描写和语言应用的理论总结和提升。反过来，商务语言描写和商务语言应用是商务语言理论的具体实践，又对商务语言理论体系和具体原则加以验证和修正。

4 商务英语研究二级学科的核心理论基础

商务英语研究二级学科涉及的理论较多，涉及微观和宏观理论层面，就微观理论而言，核心理论为话语分析和语用学；就中观理论而言，涉及跨文化商务交际；就宏观理论而言，涉及语言经济学。

4.1 商务英语学科微观核心理论：话语分析和语用学

在商务英语研究二级学科的语言学理论中，最核心的是话语分析和语用学。话语分析包含会话分析和体裁分析。会话分析的研究视角包括微观会话研究和宏观会话研究、静态会话研究和动态会话研究，有3个主要目标: 揭示会话序列组织的系统特征、揭示应对这些序列话语的设计方式以及揭示互动中的言谈表现的社会习惯。会话分析主要关注会话中话题的组织、话轮的组织、说话人的选择、优先结构、前置系列、会话修正、话题的开始和结束、会话中的人称指示、双关语、笑话、谎话和故事等。国际商务的主要活动形式有商务会议、商务会谈、商务研讨和商务谈判等，会话是主要话语形式之一。

商务体裁分析集中在8大类商务语篇：信函类、广告类、简介类、报告类、公关类、合同类、学术类及其他。近年来，体裁分析扩展到体裁惯例、行业实践和行业文化，对体裁进行充分的描写，包括体裁融合和嵌套的过程，接纳模糊杂合的体裁类型等。

商务英语的另一个语言学核心理论基础是语用学，运用语用学的理论和方法对商务语用问题展开研究，结合运用礼貌原则、合作原则和面子理论等研究商务语用。商务语用学研究可以分为微观商务语用学和宏观商务语用学，前者关注会话结构等语用现象，后者研究礼貌、幽默、隐喻、印象管理、买卖双方、商家和顾客的交际，通过礼貌原则等考察口头或书面商务交际中的面子策略和关系管理。

4.2 商务英语学科的中观核心理论：跨文化商务交际

商务英语二级学科的跨文化交际理论基础是跨文化商务交际学。跨文化商务交际理论模型(Varner 2000)提出，跨文化、国际商务和沟通学是跨文化商务交际的3要素，具体表现为商务策略、交际策略和跨文化策略，3者相互作用，共同建构动态变化的系统。Varner(2000)的跨文化商务交际模型是一个策略模型。3个子策略均包含十几个变量，影响跨文化商务交际策略的产生。

商务策略含企业文化、人力资源实践、政府法规、变化速度、企业金融健康度、企业结构、经济环境、企业竞争地位和国际化水平期望值等；交际策略包括企业交际政策、企业目标、专款数额、交际目的、受众意识、个人偏好渠道、技术背景、语言、可用技术、个人目标和话语团体等；跨文化策略包括民族种族、阶级角色、性别、高/低语境、承担风险意愿、文化敏感度、时间观念、对不确定因素的态度、礼仪与地位和个人角色(王立非 冯薇 2015：87)。

国际商务需要的跨文化交际知识与能力包括跨文化知识，如外国文学知识、欧美文化知识、商业文化知识和中国文化知识等；跨文化交际能力，如基本跨文化交际能力和跨文化商务交际能力。基本跨文化交际能力指跨文化思维能力、跨文化适应能力和跨文化沟通能力；跨文化商务交际能力指商务沟通能力、商业实务能力和跨文化能力，以上知识和能力构成跨文化商务交际的理论体系(王立非 冯薇 2015)。

4.3 商务英语学科的宏观核心理论：语言经济学

商务英语学科研究英语在国际经贸活动中的规律、特点和应用，其学科定位和跨学科特点决定它与经济学交叉，核心理论为语言经济学。语言经济学把语言作为一种变量引入经济活动中，采取经济学方法探究语言资源的价值、效用、成本和收益等经济特性及其相互关系；语言的人力资本属性(如商务语言与员工收入、岗位和升迁等)；语言服务产业对经济的贡献率(如翻译产业和外语培训产业等)；英语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如语言与国际贸易、海外直接投资并购和企业国际化经营等)；语言规划与语言政策的经济学分析；经济学家和经济学修辞等。

但我们认为，商务英语学科不是简单地套用上述语言经济学的理论和方法，仅仅从经济学出发考察普通语言与经济的关系，而是以语言经济学的跨学科性为出发点，采用跨学科的理论和方法探究英语对经济的影响和关系，是语言经济学基础上产生的一个新学科分支——英语经济学。

我们认为，英语经济学包含以下4个研究重点：(1)英语的经济价值研究，英语可以提升人力资本的价值，从而提高人的地位和收入，二者具有一种正向发展关系。英语和收入关系的研究关注人们受英语教育水平与其收入水平的关系，或研究学习英语对收入的影响。(2)英语产业的经济价值研究，如语言服务产业的水平和产业链、英语教育政策与规划、英语教育的投入与收益、教育对国民经济的拉动和教育的国际化等。(3)英语与开放经济关系的研究，英语和开放经济有着密切的关系，对国际贸易、海外投融资和跨国经营管理具有重要影响；(4)经济学话语分析，关注文本的词汇、句法、语义和语篇等各个层面，重视对文本修辞功能的评价，在关注经济思想的同时，也开始关注经济文本的修辞价值，拓宽语言学的研究领域。

5 结束语

本文探讨商务英语学科名称、研究对象、理论框架和核心理论等学科建设的核心问题，形成的结论是：商务英语的学科命名是商务英语研究，以区别于英语语言文学和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等二级学科；商务英语的研究对象是商务话语；理论框架是商务英语理论构建、商务英语描写和商务英语应用；商务英语学科的核心理论是话语分析、语用学、跨文化商务交际和语言经济学。本研究对正在进行的商务英语学科建设具有参考价值。

注释

①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和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自设的二级学科均命名为“商务英语研究”，该二级学科名称已经在2014年第四届全国商务英语学科理论高层论坛上达成共识。

林添湖. 商务语言学[J]. 外语界, 2014(4).

王立非 冯 薇. 跨文化商务交际的理论构建及研究进展分析[J]. 外国语文研究, 2015(2).

王立非 马 荣. 英语经济学——商务英语语言学研究之一[A]. 商务外语研究[C]. 北京: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 2013.

Bargiela-Chiappini, F., Nickerson, C., Planken, B.BusinessDiscourse[M]. London: Palgrave Macmillan, 2013.

Bowles, H. Analyzing Languages for Specific Purposes Discourse[J].TheModernLanguageJournal, 2012(96).

Daniushina, Y.V. Business Linguistics and Business Discourse[J].Kalaedoscope, 2010(3).

Doyle，M. S. Business Language Studies in the United States: On Nomenclature, Context, Theory, and Method[J].TheModernLanguageJournal, 2012(96).

Kameda, N. A Research Paradigm for International Business Communication[J].CorporateCommunications:AnInternationalJournal, 2005(2).

Varner, I. The Theoretical Foundation for Intercultural Business Communication: A Conceptual Model [J].JournalofBusinessCommunication, 2000(1).

ConceptualizingandTheorizingBusinessEnglishasaSub-discipline

Wang Li-fei Zhang Fei-rui

(University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and Economics, Beijing 100029, China)

China has put business English from a theoretical concept into a practical program and discipline, but the related fundamental theoretical issues and bases need to be clarified for disciplinary construction. This paper discusses important concepts vital for launching business English into a sub-discipline, including business English, business language, business foreign languages, business discourse, business linguistics, and business English linguistics. It also describes the fundamental theories of business English discipline such as discourse analysis, pragmatics, intercultural business communication, and economics of language, and theorizes the nomenclature, research framework, research focus and key theoretical foundations of business English discipline.

business English; business English studies; business English discipline; key concepts; theoretical foundation

*本文系北京市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北京国际商务人才外语能力的语言学理论基础研究”(14WYA006)和对外经济贸易大学211工程启动建设重大项目(XK2014301)的阶段性成果，得到中国企业“走出去”协同创新中心重点项目(201505YY001B)和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内外联合培养研究生项目的资助。

H319

A

1000-0100(2016)03-0063-4

10.16263/j.cnki.23-1071/h.2016.03.013

定稿日期：2016-02-08

【责任编辑陈庆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