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为你倾尽所有力气

文/树獭先生

我愿为你倾尽所有力气

文/树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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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子是我遇到过最奇葩的男生，没有之一。作为一个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的同学，我真的有时候就想装作不认识他，一起走在大马路上，我只想离他远远的，因为指不定他就会发什么神经，干出一些令常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好丢脸。

西安的夏天特别热，那时候，我的奇葩学校还没有装空调，八个人挤在一间小小的宿舍里，顶着四十摄氏度高温，跟那个巴掌大的风扇大眼瞪小眼，实在是难以忍受。就跟浩子等几个同学，去公寓楼旁边的小路边，坐着聊天，其实主要是那条路上有风。

小路旁边人来人往，有小情侣搂搂抱抱旁若无人地说着情话的，也有不穿内衣提着澡篮子去食堂的，还有失恋了喝多了酒摇摇晃晃骂人的，好不热闹。

浩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A4纸，小心翼翼地铺平在不知道脏成什么样的地上，从包里拿出来一小袋鸭脖，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还不分给我们，这二货。

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令我记忆深刻的事情。在各种喧闹的声音中，我们对面的一层楼的上方传来了一个特别洪亮的声音：我是个神经病。

忽然，一切都静止了，忽然间冒出来这样一句话，大家都有点愣。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我旁边传来了浩子的声音：我知道，你是个神经病。

然后，就听到楼上一句洪亮的：你大爷。随之而来的是一双拖鞋。我很庆幸，扔的不是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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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子谈过很多女朋友，作为一个刚从大一升到大二的准学长，浩子认真地践行了“防火防盗防学长”的学长职责。

接大一新生那一天，浩子比谁都积极。这苦差事我们都不愿意去干，四十摄氏度的高温，从火车站到我们学校一个小时的车程，而且就这一趟直达车，比买肉夹馍还要挤，那段时间看到辅导员就想躲，就怕他把我们派过去。

幸好有浩子，史无前例地积极报名参加，才解救我们于水火高温中。

浩子看上了一个妹子，一看就是那种会撒娇，会发嗲，柔柔弱弱的娇小妹子，浩子特别积极地帮她拿行李，帮她占座，在拥挤的公交车空间，用自己魁梧的身躯，为妹子营造了一个稍微宽松的私人空间，一路上笑意盈盈地望着妹子。

要是眼睛会说话，估计那眼里的百般柔情，千般心疼，万般深情，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得可真快啊，浩子还没来得及跟妹子交流更多的关于文学、关于梦想的话题，就到学校门口了。浩子屁颠屁颠地帮妹子拎着行李，打着伞，送到妹子的学院迎新处，在妹子登记的时候，偷偷记下了妹子的电话号码。

不怕流氓多，就怕流氓有文化。领被褥的队排得那叫一个山路十八弯，炎炎烈日下，浩子辛苦地让妹子坐在树荫下休息，自己去排队领被褥，足足接受了一个半小时的阳光浴。

后来那几天，浩子超级积极地带妹子认识学校，介绍周围的影院商场，哪哪的黄焖鸡最好吃，哪哪的羊肉泡馍地道又便宜。

然后，一星期后的一个晚上，浩子接到了一个电话：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对我女朋友死缠烂打，我就废了你。

原来，这个姑娘是追随着男朋友的脚步报考了我们学校，她男朋友就在隔壁学校，晚一个月开学。这个哏，足足被我们笑了四年，直到浩子认识了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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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真的怀疑浩子的思维方式跟常人不太一样，有时候很多忽然间的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我们大跌眼镜。

晚上九点多，是打开水的高峰期，很多妹子这个时候关上电脑，在睡衣外披件外套，拎个壶出来打水，顺带去超市溜达一圈，买点零食。

那天，我没吃晚饭，就叫浩子出来，几个人去后街吃夜宵。在路过水房的时候，前方有一个长腿妹子，一头乌黑发亮的直发，手里拎了两个水壶，来回晃个不停。

忽然，浩子加快步伐，直接冲上去，从后面狠狠给了其中一个水壶一脚，然后水壶直接炸开倒地上了，地面一片玻璃渣。

姑娘回过头来，一脸诧异，浩子一脸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我走得太快，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抱歉将您的水壶撞倒了，这样，我给您赔个新的吧。嗯，我这会儿有点急事，要不我直接给您钱去买吧。”浩子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自己的裤子口袋，空的，很无奈地跟那个姑娘讲：“不好意思，我没带钱，这样吧，您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我明天赔给您好吗？”

哦，原来是为了要人家联系方式才踢爆了别人的水壶，怎么这么多套路啊。我在后面默默看完了全过程，真想给这混蛋的演技点个赞。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夸奖，就看到姑娘右脚一个绊子，左手轻轻抓住浩子的胳膊，一个轻推，将浩子摔在了旁边的过道上，末了，回了一句：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人渣。

我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就怕姑娘误会我们是一伙的，把我顺带给收拾了。真的，跟浩子这等二货在一起，真的是有随时被揍的危险。

我后来问浩子，为什么要选择踢这个姑娘的水壶，而不是其他人的。浩子一本正经地回复我：

第一，身材高挑，小腿笔直，头发乌黑，走路好看，外形过关。

第二，这么热的天，自己出来打水，说明没男朋友，是单身。

第三，打两壶水，说明好相处，肯为舍友多打一壶水，不矫情，性格好。

分析得头头是道，我竟然无言以对，弱弱地再问一句：你不怕水壶里有开水吗？

两个水壶前后晃来晃去，有开水还能是这个样子？

我在心里默默说了两个词：套路，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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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自从被水壶妹子撂倒一次，浩子就怎样也放不下那个妹子了，托人找关系去打听人家妹子的各种信息：小猫，单身，经济与管理学院，金融学专业，学霸一枚，承包年级各种奖学金，跆拳道社团副社长等等。

然后，他就开始了漫漫无期的追女生征程。

打听好小猫去图书馆的固定时间、固定位置，然后提前一分钟把它占掉，留给小猫一个埋头苦学的印象；报名参加了小猫所在的跆拳道社团，报名了但是从来不去，每次点名点到他那里都是一片寂静；跟小猫宿舍的所有妹子搞好了关系，挨个请她们出来吃饭，就是绕过小猫。

果然脑回路不一样啊，这样追女生的方式，我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那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封校了，我们学校的生活区跟教学区之间隔一条大马路，对，就是那种人来人往，还有挖掘机经过的大马路，就这样，都封校了。校门口拉了两天红色的警戒线，天天有值班的看着，不让出去。

后来才听说，附近学校有人被传染了肺结核，不知道根源在哪里，大家都很慌。很快，学校就组织了校医院的人过来检查，不知道给手臂上注射了什么液体。还再三强调，最近有发烧的、咳嗽的，一定要及时告知，尽快检查。

很幸运，我没有发烧，也没有咳嗽，但是，注射完第二天，我的胳膊肿得就跟猪蹄似的，其他人没什么变化，就一个小红点，我又被送去检查了。

在检查室里，我遇到了小猫，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哭得跟泪人似的，她跟我一样，胳膊肿得跟猪蹄似的，但是不同的是，她那一段时间咳嗽不停，还高烧不退，连夜被送到校医院作为“重点对象”检查隔离。

我做了检查就被放出来了，她还躲在墙角哭，这事，搁谁谁都害怕。我把我看到的告诉了浩子。

浩子这二货，拎着一袋子好吃的，就偷偷溜到了校医院隔离室，去看望小猫，人没见到，反而被轰了出来。这二货又想方法，隔离室在三楼，也不高，就顺着排水道爬了上去，悄悄递给小猫东西，也不说其他的，就轻轻握着人家女生的手，重复说着：没事，不怕，有我呢。

是逞了一次英雄，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保安队队长喊下来，狠揍了一顿。

浩子没有死心，厚着脸皮去求机电学院的朋友，非要借别人的小型飞机用，那可是人家参赛用的，怎么可能借给他？他就死守在别人宿舍里，好说歹说耍无赖，磨破了嘴皮子，别人才答应借他一天。

他就拿那个超级迷你飞机挂上好吃的，然后加上自己七扭八歪写的安慰鼓励的话，每天晚上定时坐在楼下，操纵那个小飞机，去跟小猫交流。偶尔还在纸上写几个笑话，传上去，把人家女生逗得一乐一乐的。

然后期末考试，他又挂了一门课，没关系，他都挂了那么多，再多一门又有什么关系。期末考试结束，小猫也被查出来没事，只是感冒发烧碰上了那个点而已。

很快放暑假了，浩子以男朋友的身份，拎着行李，把小猫送到了火车站，两人情深意切，依依不舍。

小猫后来说：那个时候是真绝望，真害怕，每天面对空荡荡的病房，连个苍蝇都没有，静悄悄的，真吓人。是浩子冒着被传染的危险，每天逗她开心，缓解她的压力。

真感动，也真喜欢。

-5-

毕业后，小猫选择了读研究生，被保送到了四川一所大学，浩子屁颠屁颠就把工作签到了四川，还说什么冲着火锅好吃才去的。

其实小猫的父母刚开始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总觉得浩子太油腔滑调，不踏实，不靠谱。是知道了疑似肺结核事件中，小猫那个时候有任何可能性，他们还没确立关系，浩子都能一直守着小猫，安慰着她。做父母的，不就是希望女儿找一个能保护她，守护她的人吗？加上浩子的再三保证以及一些实际行动，终于赢得了小猫爸妈的认可。

前两天跟浩子打电话，我问：你现在还经常打游戏，勾搭妹子吗？浩子压低声音缓缓地说：你声音小点，我老婆会跆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言不合就把我撂倒，我这辈子是栽了。

你活该，总算有人收了你，不再去祸害其他人了。我在这边大声说道。

心里却默默念叨：好好在一起吧。